抱歉啰,二之宮同學3 第七章

華麗轉禍為福,結果又……

二之宮家的宅邸,是一間屋齡百年的古老洋房。

儘管在華美程度上有所收斂,紮實的做工令這棟房子到現在仍然完全堪用,它坐落於若宮町的小山丘上,那具分量的威容在當地可說是頗負盛名。雖說如此,一棟房子經過百年以後當然也會出毛病,縱使一次又一次的加以整修,出狀況的幾率依舊不小,這也是事實。

「不好意思,學姐,可以麻煩你做一件工作嗎……?」

二之宮峻護吞吞吐吐地叫住了北條麗華,而他拜託的工作,是要麗華去修理最近不時會漏雨的屋頂。

「之後遲早得請業者過來作正式的修理,但我希望至少趁現在做些應急的處置。因為現在剛好分不出空,能拜託學姐幫這個忙嗎?」

「修理屋頂?」

雖然麗華自負無所不能且多才多藝,畢竟仍是徹頭徹尾的大小姐出身,木電工程方面的經驗她實在不會有。究竟做不做得來呢——當她準備在腦里模擬時,峻護連忙揮手說:

「啊啊沒事,我看還是不用了,我會自己處理。讓學姐修理屋頂也太勉強了。」

「……你說什麼?」

峻護的發言讓麗華挑起了眉毛。因為那聽起來就像在說「學姐哪有可能修理好屋頂嘛」。雖然他實際的意思是「像學姐這樣的女性,不應該做修理屋頂這麼危險的工作啦」。

「修理屋頂對吧?這工作我接下來了。這種簡單的差事,我兩三下就能做完給你看。」

「咦?呃……好的,我明白了。那就拜託學姐了。」

表情不高興的麗華隨即轉了身,因此峻護也沒辦法多講什麼,結果他等於是順水推舟地把工作交給了麗華。

(這是個好機會,可以讓他徹底了解本小姐到底有多少實力!)

千金小姐氣嘟嘟地這麼下了決心,總之一旦決定好方針,這名少女就會迅速採取行動。在腦中簡略訂定完修理的計畫以後,她找齊必要的道具,立刻就爬上屋頂開始作業了。

修理進度便如同麗華排定的,在效率上簡直不像外行人、然而屋頂的老朽狀況卻比想像的更嚴重。原本樂觀預料能馬上結束的作業一拖再拖,就在麗華開始有些焦慮時,天色突然變壞,沒過多久令人聯想到熱帶雨林的大雨便傾盆而下,眼看踏腳處越來越滑,於是——

意外就這麼發生了。

*

「學姐對不起!」

近似慘叫的賠罪聲響起,音量就像要傳遍寬廣洋房的各個角落。

行禮的二之宮峻護愧疚得只差沒有整個人跪倒地上,而不悅地坐在椅子上接受道歉的則是北條麗華。

「都是因為我要學姐去修理屋頂……就算再怎麼忙,我也應該多考量一下的……」

麗華受的傷是右手與左腳單純骨折。傷到慣用的手與重心腳,對這位諸事繁忙的千金大小姐來說實在很慘痛,但如果想到這是不小心倒栽蔥下屋頂的代價,大概也算便宜了。當然傷勢完全沒有危及生命,雖說是骨折,也只是出現幾條裂痕的程度而已,照理說修養十多天就多少可以動了。

不過在責任感強的峻護看來,「只是有裂痕的程度」似乎並無法讓他寬心。

「明明我也很清楚這是危險的工作,卻一位學姐應該可以輕鬆辦到,會發生意外完全是我的疏忽,真的很抱歉。」

從剛才峻護便不斷自責。低聲下氣的台詞仍在大放送。

「哼……」

另一方面,麗華正用沒有打石膏的手把玩拐杖,一邊則眼神陰惡地別著臉。她從剛才就完全不跟峻護對上目光。

但這並不是因為麗華在責怪峻護。事實剛好相反,身為千金小姐的心理,使她覺得自己沒臉可以看峻護。

(本小姐接下工作時還說了那樣的大話……為什麼偏偏在這種是時候受傷……)

麗華一直以為,修理屋頂這種程度的工作對她來說是沒有難度的,事實也是如此,這次會以失敗作結,單純只是幾種不幸的偶然剛好湊在一起罷了。不過,她產生的強烈責任感於峻護是在不同層面。何況麗華並沒有辦好心上人交付的工作,也難怪她會感到挫折了。

(原本還想露一手華麗的成果給他見識……結果本大小姐讓他看到的,卻是這副無能的德行……哎喲,真是笨死了,我怎麼會這麼笨。)

也因為麗華抱著這種想法,峻護的賠罪聽起來反而像是責備,於是她的臉便越來越臭;而峻護看到麗華的反應,也跟著越來越低聲下氣,如此的惡性循環就這麼成立於他們之間。

(倒不如說,這男的未免也太愛低頭了、我看他大概是顧忌我的臉色,才會這麼低聲下氣的,要是以為本小姐喜歡看那種臉,可就大錯特錯了。應該說我根本就沒有在生氣,他就不能機靈點察覺到嗎……?)

當然,麗華也知道這種情況下要採取什麼行動才對。只要擺個笑容,表示自己心裡沒有任何芥蒂,這樣子就夠了。但目前微妙的心理狀態,卻讓千金小姐感到知易行難,更何況她只有在峻護面前會變得格外笨拙,要她放下身段,難度還比搭天鵝環遊世界一周來得高。

那麼在這種情況下,她應該怎麼應對呢?

表情為難的禮花別著臉思考,然後。

「……二之宮峻護,都是因為你推卸了沒必要的雜務,本小姐才會受傷,這項罪過值得你死一萬遍,但我並不是沒有慈悲心的人。讓我指示你免罪的方法吧,從今天起,你要擔任本小姐的隨從,隨時在旁邊協助,直到我傷勢完全康復為止。以結果而言,你耽擱了本小姐身為北條財團下任領袖、以及神宮寺學園學生會長的職務,盡這點責任也是應該的,這樣你沒有意見吧?」

*

其實麗華下達前進指令時並不是認真的。

總而言之,當時峻護已經低聲下氣到那種程度,要是他的梯度又比對方更加低聲下氣,那麼問題大概也沒辦法談出個所以然來,再說視時間與場合而定,社會上也有靠懲處才容易讓事態收攏的狀況,這點是麗華從經驗中學到的。簡單來講,她那時候只有考慮到怎麼收拾場面才方便而已。

但是在隔天早上,當一如往常地醒來的千金大小姐準備起床時,卻發現二之宮峻護恭恭敬敬站在眼前,也難怪她會嘴巴半張地僵住了。

「學姐早安!」

精神熠熠打招呼的他,表情宛如第一次站到老闆面前的新進職員,「請下命令吧!」說完後他便站直不動,等待千金小姐開口的模樣明顯在緊張。

「……………………」

但就算峻護已經進入待命狀態,;麗華也沒辦法反應,她連眼睛都眨不了,只能啞口無言地注視著目前的狀況。該思考事情到底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的腦袋,也變得一片空白、派不上用場,然而在她察覺自己只穿著一件單薄的睡衣時——

「你——」

衝到破表的羞恥心計測值,讓她破口大罵出來:

「你這沒禮貌的加過給我出去——————————————!」

「對…對不起,我馬上就出去!」

她看著峻護三步並作兩步地消失在眼裡,可是內心的混亂才剛攀到高峰。當隨著腦袋慢慢理解方才發生了什麼以後,脈搏與體溫便無止盡上升,讓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地跳下床,直接在自己房間里繞起圈子。結果麗華在注意到自己腳骨折時又痛的叫出聲音,只好拿起拐杖重新再房間繞圈說:

「白痴白痴白痴白痴白痴白痴白痴,那男的在搞什麼嘛!平常明明那麼木頭,為什麼會趁別人有破綻的時候忽然這樣闖進來?他就不能再細心一點嗎?將這個之前他根本就應該用常識先想想嘛!哎喲,真是夠白痴白痴白痴的!」

麗華臉紅到耳朵都變得紅通通,就在她捧著臉猛搔頭,同時又仍憑情緒爆發地一句接一句罵下去的時候,敲門聲「叩叩叩叩」響起了。

「呀哇!」

麗華整個人像踩到圖釘似地跳起來,隨後又急著整理衣著,慌張得像是要趁夜潛逃。

「小姐~你起床了嗎~?」

靠聲音察覺到對方是誰以後,麗華總算是多少冷靜下來了。敲門的是保坂光流,在檯面上檯面下都小命於麗華的正宗隨從。

等她披上外衣一開門,給人柴犬般印象的小個子少年,便帶著一如往常的開朗表情劈頭說道:

「啊……看樣子二之宮已經來過了耶。小姐你這樣不行啦,居然對他講那麼隨便的話。」

「…………你指的是什麼?」

保坂對還沒進入狀況的主人仔細解釋:

「小姐昨天和二之宮說過,要他暫時擔任隨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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