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啰,二之宮同學 真由做特訓

二之宮峻護並沒有大意。

不過自己警戒的重點,可能真的有些不得要領——一面在校內逃竄,峻護難堪地承認。

他邊跑邊望向背後。

視線前方是追著他跑的二十幾名男學生。

峻護感到一陣虛脫。

追兵比剛才更多了,而且距離也被拉近了不少。

他朝被自己牽著的同學快快講了一句:

「再跑快一點,月村!」

「好……好的!」

受到催促,月村真由精神十足地回答,不過她的呼吸急促,腳步也顯得不穩。以女生來說她算相當努力了,但也差不多到了極限。

峻護砸舌。即使明白反省應該等到事後,他仍忍不住感到後悔。

準備上體育課的真由一旦換上較暴露的體育服——具古風的深靛色款式,會產生危險也是顯而易見的結果。事實上,峻護一路過來都有好好牽制住班上的男生。可是他又怎麼能想像到連其他班的男同學——而且只是單純路過的學生,光看見真由一眼都會毫無招架之力地變成暴徒。

但常識在此是無法通用的。不管是對學校里那群執著地追在後頭的好事分子,或者被峻護帶著逃跑的少女月村真由都一樣。

暴徒們發出邪念畢露的吼聲,眼看就要逼近至兩人的身邊。看他們的德行,就算想花時間說服也只是枉然。反正不等真由落到往常「那樣」的下場,那群人是不會清醒的。

真叫人不耐,峻護心想。

既然如此,他只好將真由抱起來逃跑了,接下來只好把一切賭在自己的雙腿上。

峻護這樣打定主意。

不過,太晚了。

前方,從走廊盡頭湧上數名男學生,是伏兵。看來他們是被引進了陷阱,或許連追兵失心瘋的模樣,也是為了掩飾這項策略而做出的演技。

峻護緊急煞車,另覓迂迴的途徑——但這也在對方的計算之內。看準峻護動作停止的空檔,從旁火速襲擊而來的是另一批伏兵。照這時間點他躲不掉,挨中對方挺身一撞,峻護跌倒在地,隨後又有幾個人壓到他的身上。受孤立的真由發出呼喚峻護的聲音,逼近她眼前的是野獸們的身影。峻護制止的哀嚎無法傳進眾人耳里,解放獸性的男生們殺到了獵物的跟前,然後——

*

這個世界上,存在著一群被稱為「夢魔」的女性們。

她們會用本身的魅力勾引男性,並且吸食他們的精氣做為維繫生命的食糧。據說其美貌能傾城傾國,中招的男人則會茫茫然地被牽引至其他次元。就某種意義而言,夢魔可以說是男性浪漫的具現,或者女性的理想形象。

不過,事有例外。要是生為這種種族的少女患有重度的男性恐懼症——而且還嚴重到光被男性包圍住,就會立刻失神的話呢?

*

「唉……」

待在神宮寺學園的保健室,二之宮峻護一如往常地發出嘆息。

結果事情又是以往常的方式(受月村真由的魅力引誘,男學生們對她緊追不捨→被男生包圍的她當場昏倒→直接送保健室)作結。峻護覺得這個學校的笨男生是時候發揮一下學習能力了。他們差不多也該發現,等追求的對象都已經被KO才回神過來,未免也太晚了。

「呼……」

峻護又一次嘆息。

「對不起……」

看見他的模樣,躺在床上的真由小聲地賠不是。她臉上露出的,是「如果有洞的話,真想立刻鑽進去」的表情。

「你不用道歉,有錯的是那群人啦。」

峻護口氣冷淡地打了圓場。理所當然地所有問題的根源,始終都歸結在同時具有魔魅般吸引力以及男性恐懼症的真由身上,不過事到如今再去追究這些也一樣於事無補。再加上她身為夢魔的事實必須向周遭隱瞞,峻護自然也不可能對眾人說明其中緣由以求理解。

況且,儘管已預測到事情會如此發展,卻一而再、再而三地搞砸的峻護也有不好。峻護並非自願接下保護真由的工作,但他的性格原本就很拘謹。接連出現如此的失態,他心中的悔恨當然也非比尋常。

「——月村,雖然有錯的並不是你,不過能不能稍微想點辦法呢?就沒有方法可以讓你在被男生包圍時,再多撐一會兒嗎?」

「嗯……」

儘管真由有開口回答,卻說不出其他的話,她只好慚愧地別開視線。

「什麼主意都好,你有沒有想到什麼能應付恐懼症的對策?」

「…………」

真由這次就連回答也沒有,只是一再表現出愧疚。

峻護三度發出嘆息。

他自己也明白。如果問題能解決得這麼輕鬆,真由也不會專程來二之宮家,自己更不必擔起照顧她的責任。

但即使如此,前途上多災多難的程度未免也太超過了。雖然真由來到峻護身邊也才幾天,但目前完全看不出她的病狀有好轉的傾向。老實講,再這樣下去——

「我還是認為,這根本是胡來。」

峻護回頭,他朝著一直沉默著守候事情發展的兩名同席者開口:

「照這樣下去,我想她要克服恐懼症實在沒什麼希望。是不是從根本的部分重新做考量會比較好?」

「也對……你說的的確是有道理。」

如此表示同意的是峻護的姊姊二之宮涼子,她同時也是這所學校的保健室老師。

「既然克服恐懼症的進度比料想中遲緩得這麼多,不想想其他對策的話——」

「可是啊,涼子。」插嘴的是真由的哥哥月村美樹彥,他同是也是這所學校的工友。」

「我想我之前也說過了,關於讓真由克服恐懼症這點,我已經盡我所能地嘗試了所有的手段做治療,但沒有任何一種有效果。而做為最後手段採用的,就是這次的極端療法了——讓真由脫離只有同性的住校生活,開始與異性相處度日。要是連這樣都沒有希望治好,很遺憾地我也一籌莫展了。」

「美樹彥,真的沒其他辦法嗎?」

「有的話,哪還需要這麼辛苦。不管別人認為胡不胡來,我們都只能將一切賭在這上面了。」

真由露出相當不安的模樣,注視起開始討論的兩人。

另一邊,峻護依舊只是保持著沉默,就他的立場來說也是當然的。反正就算他不經意地開口,最後也只會自找麻煩,被對方硬塞難題到頭上。即使峻護不開口,他面對的畢竟是這兩個人。峻護心裡埋怨著,誰知道他們討論的方向會跳針到什麼地方,讓他被卷進災難里。

但結果峻護的不安還是料中了。不管他表現得如何低調,最後這兩個人還是會使盡手段將他拉上祭壇當祭品。

討論開始岔題到意外的方向

「終究是無法實現的夢想嗎?」美樹彥望著遙遠的某端嘀咕。

「對啊,想要讓真由克服恐懼症,我們果然是奢求太多了。要打住現在是時候了。」

「也是,畢竟似乎連峻護這唯一的希望,也對我們的做法表示否定。」

「傷腦筋,看來連死馬當活馬醫才拜託的峻護,也要棄我們於不顧了。」

(……不對吧,沒有人把話講到這種程度啊!)

峻護在心裡對發展極端的話題吐槽,但這當然不可能傳達給對方知道。

「不得已,此時此刻就把這次的計畫化為一張白紙吧。」

「對——你說得對,那樣才好。我不能拘泥在沒希望成功的計畫上,繼續給你們姊弟帶來麻煩。還是應該知難而退,放棄治療恐懼症好了。」

跟著就連這樣的台詞都冒出來了。

「抱歉,美樹彥,我完全沒幫上你。」

「哪裡的話,你和峻護都很照顧我們兄妹倆,我真的相當感謝你們。」

「那麼,你打算什麼時候出發?」

「越早越好,我看就趕在今天之內收拾完行李,然後離開這個國家吧。要是留著對別離感到惋惜,反而會更難受。」

峻護四度發出嘆息。事已至此,他也不能繼續保持沉默,因為這兩個人真的可能會照他們說的去實行。

「姊,美樹彥先生,你們先暫停一下——」

「請等一下!」

打斷了話講到一半的峻護,真由發出急切的聲音:

「我願意試!我絕對會治好恐懼症!什麼事我都願意做!所以請你們再等一下下就好!」

真由露出拚命的表情,就像被逼到了絕路。對原本就相當乖巧的她來說,這應該已經可以用臉色大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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