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第四章 被贈送的雙唇

七月十七日於某地發生的某事。

「——這樣啊,我明白了。下去吧。」

聽完下屬的報告後,那名男子很滿意地點了點頭。

部下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看著他從屋子裡走了出去,男子從紅木桌子後面站了起來。玻璃窗外,是一片太陽炙烤著的都市縮略景色。

這時,男子從懷裡拿出一個煙盒,慢慢的從中抽出一根煙。這個有些年紀的男子在十氏族會議上也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在重要問題上發揮著決定性作用。當聽到部下的報告——就在今天,在古都舉辦的祗園會上所發生的一幕時,他大為滿足。

「那些人說著甜言蜜語,破壞了協議,對那些緊緊纏著神精的人出手,然後就跟我們預想的一樣失敗了吧?按照計畫行動至此,還真是超越了玩笑,變得很悲哀啊。」

看來,企圖獨佔神精的反鬼之官·繼群軸心的急進派,有一多半都已經脫離了正軌呢。恐怕今後肯定會被鬼之宮和繼群瞧不起,被迫撤出或者下台吧。這下子,想要傷害他的那群蝦兵蟹將們就會少之又少了。

「之後,就是怎樣才能讓我方獲得神精了,可是……」

這並不是他的工作,而是要拜託給他的新同伴的工作。現在,他只是坐享其成地等著結果罷了。至少,也要看看對方的本事嘛。

「哼哼……聯手同盟,也並不一定非得是十氏族。事情結束後,鬼之宮和繼群會有什麼樣的表情呢,等著瞧吧。」

顯然,計畫正在順利地進行著,男子用冷峻地目光盯著窗外的一切,滿心盼望著那幫毛孩子們究竟會有什麼樣的表情。

「——真不錯。還是峻護最棒。」

戀戀不合地慢慢離開峻護的身體,伊露理嬌媚地揚起頭,瘦弱的身體開始顫抖,深深地吐出了一口熱氣。

「真頭疼,我好像都快親習慣了呢。」

這時的伊露理正伸著舌頭舔著嘴唇,眼睛轉向上方望去。那柔軟溜滑的舌頭,那似乎要品位獵物的雙唇,剛才究竟做了什麼呢?在這光天化日大庭廣眾之下,在月村真由的面前……

「——啊嗚!」

突然間,好像超越了各種極限的真由,就這樣暈倒在自己視線的前端。但是,大腦極其錯亂的峻護反應卻很遲鈍,待他慌慌張張地做出比平時慢個零點幾秒的動作時,已經為時過晚了。

「哎呀,月村小姐看起來受了很大刺激呢。」

代替他扶住真由的是奧城介。此刻,今天已經目睹了她好幾次靈魂出竅的約會對象,正溫柔地站在那裡。

「這麼做可不對噢,伊露理。不可以在眾人面前做這種事的。」

介用寵溺女兒的父母一樣的口氣責備著妹妹,而伊露理則把頭垂得低低的,很不好意思地說了句「對不起」。當然,那動作看上去一點都不做作,估計就連身為局外人的峻護也會那麼認為吧。不過——

就在這時,從人群的某處傳來了悲鳴和怒吼混在一起的聲音。

「那那那那那那那那那個沒有節操的女人,竟然不顧嚴重警告,在公眾面前做出那樣羞恥的行為!竟然把二、二、二、二之宮峻護的嘴、嘴、嘴、嘴——啊,退學!必須要退學!不,那種馬虎的處分先放一邊,先讓本大小姐新手扭斷這個查惡女人細細的脖子!」

「是是,冷靜啊學姐。要是學姐那麼做了的活,反而會破警察逮捕的喲。」

「而且,就算現在出去也無濟於事的對吧?總之,先平復一下吧。」

「放開我,無禮之徒!你想讓我就這樣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混過去嗎?那個不道德的女人,應該天誅地滅!?」

咳,這個聲音好熟悉啊……峻護的腦子此刻就像全自動洗衣機似的咕嚕咕嚕地轉個不停,根本沒有辦法找出正確的答案。

「好像來了一個很可怕的人啊。那,哥哥,我們先走了哦。」

「啊啊,好好玩哦。那麼,我們也走吧,月村小姐?」

被貴公子的笑容引導著,真由就像是被施了催眠術一樣,乖乖地跟在介的後面走遠了。而峻護全身已經布滿了從被奪走的雙唇上傳來的麻痹毒素,也只能暈暈乎乎地目送著他們漸漸遠去。

「哎呀峻護君。快點走吧。」

見到他這個樣子,伊露理溫柔地、使勁兒地拽著他。

就在那個「可怕的人」像個鬼女一樣披散著頭髮,甩開制止自己的臨時僕人,跳出來的時候,加害者和被害者以及證人們都一個一個地離開了現場。

之後留下的,就只有節日的喧鬧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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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呀啊呀,真了不起啊,伊露理這孩子。」

保坂一邊穿梭在人群當中,一邊像平常一樣爽快地發表著感想。他們的跟蹤對象沒有變化,仍然是奧城介和月村真由。

「雖說她是央條家的分支,可究竟為什麼要這麼做呢?央條本家在十氏族中自尊很強,腦筋又頑固,竟然收養了這麼一個自我主義的孩子。那個不好對付的老狐狸,說什麼也不在我的手下幹活。」

「哼,想必他跟你想的一樣,都是老狐狸,在一起搞些自己喜歡的花招,不也挺好的?」

保坂就像在水草中自由靈活遊動的魚一樣向前走著,而忍緊緊地跟在他的身後,從鼻子里哼笑著說道。不過,她馬上就停止了嘲諷。

「我還是先整理一下我們所說的這些事情。因為和月村真由接吻了,所以二之宮峻護就成為了神精——也就是說,想要變成神精,就必須得到月村真由。因此,就出現了奧城介,還有那些刺客們,是這麼回事吧?」

「正確。雖然他們也對成為神精的二之宮君有興趣,不過按照優先順序來看,還是獲取作為神精之源的真由更為重要。二之宮君的神精之力不知為什麼不能順利地發揮出來,所以,即使是利用他來威脅真由,也是無濟於事的,所以他就沒什麼用處了嘛。」

一邊嘬著從路過的商店買來的九條蔥味蛋卷,保坂一邊回答著,而旁邊的忍仍然接連不斷的發問。

「接吻是成為神精的條件,但是在那種場合下的接吻應該是哪種吻呢?若是單純的嘴唇接觸就可以的話,那強奪的方法就太多了。況且,現在的月村真由跟木偶沒什麼兩樣,這也太簡單了嘛。」

「有道理,但是從這兒開始的假定和推測就開始增多了,我想以這些為前提問一下……好像不只是接吻了,就能變成神精吧?涼子和美樹彥說過,必不可缺的是『愛』。」

「……愛啊,總覺得是一個很曖昧的基準呢。究竟怎麼做,才能判斷出來是不是愛呢?怎樣根據有愛的吻和沒有愛的吻的差別,來區分是不是神精呢?」

「說實話,這個問題現在還在研究中。不管怎麼樣,對那些瞄準神精的傢伙來說,只要籠絡住了真由,讓她惟命是從的話,事態就有辦法控制了。說她是制勝的旗幟好呢,還是可以一劍擊退魔王的聖劍好呢……再不,就是能一槍逆轉局面的魔法?就是這樣。」

「那麼,對於這麼重要的人身邊毫無防備行嗎?這不是為了要引出不安定分子所設的誘餌吧?如果讓奧城介鑽了空子成為神精的話,不是很麻煩嗎?」

「多少是有風險的啦。不過,我覺得稍微忽略一下那個風險也沒問題,而且在這件事上,我的老闆是涼子和美樹彥,我的方針就是他們的方針。萬一真出了什麼事的話,責任也是由他們兩個人來承擔的。」

雖說如此,保坂也不能完全逃脫所有責任,但是他並沒有一一說明。

「不是說二之宮峻護的潛在能力被封起來了嗎?那也可以解釋為,那個潛在能力就是神精之力,對吧?」

「也許吧。」

「那麼,什麼時候,是誰,又為了什麼而封住了那傢伙的力量呢?這方面,我還是搞不明白。」

「這個嘛。我感覺這個封印並不是特意施加上去的,可能是某種偶然而引起的事故。再不然,就是二之宮君本身對掌握這種能力感到厭倦……這方面我也搞不明白。」

保坂聳了聳肩膀,然後向前抬了一下下巴。

「比起那些來,現在更重要的是那個。雖然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不過奧城介可帶著真由向著沒人的地方走去嘍。」

當然,忍也注意到了。他們已經不知不覺地遠離了祗園會的嘈雜,進入了具有鄉村風光的嫻靜地區。不知道走在前面的介和真由在想什麼,不過要做什麼的話,恐怕肯定就是在這裡了。

「忍,知道剛才襲擊的那群刺客是什麼人了嗎?」

「對方也不是新手,所以多少有些棘手。不過,總會查清楚的。」

「辛苦了。不過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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