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一章 心情振奮VS意志消沉

二之宮家的洋房所在的小山地帶,叫做若宮町。

小山附近到處都是小路,彎彎曲曲像網一樣分布著。為了節省空間,每家之間的間隔都很小,顯得很擁擠,雖然是在城市裡面,這樣做卻避免了大規模的再開發。也許是為了給山野多留一些綠色吧,總之,這片土地十分珍貴。

一輛高級轎車在細長的小路上千辛萬苦地努力著。

「保坂。」

「在,大小姐。」

「下次記得用小型方便的車,這一帶開這樣的大型轎車不方便。」

「啊。我已經考慮到這一點了,所以已經更換了平時的高級轎車了。如果車子再小的話,恐怕就配不上北條家的身分了。」

「不要緊。為了那樣的虛榮而浪費寶貴的時間,就是本末倒置了。」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坐在后座的保坂沒有再說什麼,對於主人的合理意見,他只是笑呵呵地點了點頭。

此時,這兩個人處理完昨晚的工作,正在返回二之宮家的途中。

清晨。街道上人煙稀少。

「即使如此,這一帶的街道還真是亂糟糟的啊。」

坐在某國王室御用白色轎車裡的保坂,一邊透過窗戶眺望著外面的景色,一邊獃頭獃腦的自言自語。但是他的主人,好像並沒有注意到他的聲音。此刻,她已穿上了最近成為自己專屬的藍白色女僕裝,雖然表面上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其實卻在細心地做著自己的工作。進入今年以後也就是升入高中二年級以後不,如果說得更準確一點的話,應該是從高一新生入學儀式的第二天開始,她便養成了這個習慣。「到底是為了給誰看呢」,雖然這副裝扮有些戲弄人的意思,但她仍然自我剋制著。每次說起這事,她就連耳朵都會紅起來,如同著火一般狂暴。餘波所造成的事故,無人能敵。

她好像珊瑚一般光澤可愛的嘴唇,薄薄地微微上挑,每次都要用隨身攜帶的小鏡子,一次又一次地照著,表情看起來很拘謹,也很認真。

也許多少會有一點緊張吧。

不管怎麼說,今天都是北條麗華成為事實女僕的第一天。從上周成為二之宮家的僕人以來,她因為自己家裡繁忙的商務,暫時沒有做什麼重要的僕人工作。而她的僱主二之宮涼子也意外地非常寬容,只以麗華的入住為前提,當她本來的工作很繁忙的時候,都會特別大方地給她時間。當然,千金大小姐是不會對此有所感激的。

登上了山丘的頂端,便來到了二之宮家。

麗華從車裡走出來,注視著眼前的這座即將成為自己戰場的洋樓。據上所述,雖然她整宿基本上是不眠狀態,不過北條家是國內首屈一指的名門,而她又是北條家的下一任當家,所以那麼一點睏倦,是無法把她的霸氣擊垮的。凡是看過她那凜凜表情的人,都不免緊張得暗自嘆息。

踏著落滿了朝露的草坪,穿過了打開的玄關。二之宮家的早晨,好像來得特別早,工作已經開始了。

首先是尋找在這個家裡負責家事的少年也就是給麗華分配工作的人。她很快就找到了。

他在廚房。

「」

麗華停住了腳步。

「哎呀哎呀」

突然,一直跟隨在身後的保坂,發出了感嘆和驚訝的聲音。

這時,廚房內的兩個人的視線都落到了先到的客人身上。

映在北條麗華和保坂光流眼前的是,二之宮峻護和月村真由非常貼近地靠在一起,準備著早餐。兩個人都系著圍裙,不時地說上幾句簡短的話語,心情愉快地準備著鍋碗和菜刀。

那種天真爛漫的自然樣子,就宛如

「怎麼看都像是那個,大小姐。那兩個人,完全好像一對新婚的夫婦嘛。」

「」

按照麗華的倫理標準,她立刻把映入自己眼帘里的影像判斷為寡廉鮮恥。這個標準,只對月村真由有著非常嚴厲的作用。

嘶。

大小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那邊的兩個人!」

突然的怒吼嚇得峻護跳了起來,慌忙轉過頭來。

「學、學姐?早、早上好!工作已經結束了嗎?」

「這不是你應該擔心的問題。現在更重要的是」

麗華惡狠狠地看向峻護和真由。

「你們兩個人剛剛在做什麼?」

「做什麼在準備早餐啊?」

「這種事我一看就知道了,我的問題是關於你們兩個人的站立位置。」

「站立位置?」

「你跟月村小姐之間離得太近了。」

麗華一副不容對方辯解的口氣,斷言道。

「我再重複一遍。身為神宮寺學園學生會會長,而你們都是神宮寺學園的學生,所以,我有義務指導你們的生活。明白了嗎?」

「哈,大致上」

「平時你們就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像這樣兩個人一起行動的話,如果發生了不道德的錯誤怎麼辦?這是與不純的異性交往緊密聯繫的嚴重行為,即使從整頓紀律的意義上來說,這也是絕對不允許的。」

「哈」

峻護本來就是一個在硬朗程度上有著獨到之處的男人但是麗華這樣,簡直就是吹毛求疵嘛。

就在峻護左思右想不得其解的時候,大小姐突然轉變了矛頭,「月村小姐,你明白我說的話了嗎?本來準備早餐的就應該是作為女僕的我,然後咳,然後還有這個家的家事擔當者二之宮峻護的工作。這些雜務交給我們兩個人,你只要在餐廳里,看看早上的電視節目,伸伸懶腰就可以了。」

真由只是默默地聽著,低著頭,一副想要躲到峻護身後的樣子。就因為她這樣拘謹矜持的性格,才導致她在面對麗華如此盛氣凌人的態度的時候,根本無法做什麼有力的反駁。

取而代之的只是辯解。

「說是這麼說,學姐,月村小姐幫忙做家事,是得到姐姐的許可的。如果就這樣隨便否定的話,會不會」

「我明白了。那麼我就答應讓月村小姐幫忙準備早餐吧。不過,為了監督你們的行為,我也必須加入幫忙。有什麼意見嗎?」

「哈」

本來峻護想說,既然如此就做其他工作吧,這樣總的工作效率也會比較高,可是這些話在中途就咽了下去。如果跟眼前這個麗華爭論的話,不管願意與否,南島所發生的一切就都會蘇醒的,此刻,埋藏在心底的糾葛,讓他不敢多說話。

於是,這三個人便開始共同做飯了,而保坂只是在一旁笑呵呵地看著。

麗華負責燒火做飯,真由負責切菜,峻護在中間擔當傳菜中轉站的角色。

誰都不說一句話。

在寬敞的廚房裡,只是充滿了毫無意義的勺子和鍋的碰撞聲,菜刀和案板接觸的聲音。

一瞬間,氣氛變得很是微妙。

明明是大早上,峻護的額頭上卻滲出了汗水,粘粘糊糊的。

另一方面,因為峻護就在自己身旁,太過於緊張的麗華反而沒有出汗。自己曾經跟這個少年如此地接近,現在仍然可以維持這種狀態嗎?不,不可以。

可是,為什麼我會這麼緊張呢她思考著。對,因為這個傻大個,根本就是個笨蛋,因為有這樣的一個男人站在身邊,所以我才會莫名其妙地感覺到一種壓迫感。對,就是這麼一回事。

突然,麗華的視線移向了旁邊,不是峻護,而是對面的真由,或者更準確的說是她的手。

那手藝真是太純熟了,上下揮舞的菜刀的動作非常均衡,表情豐富,案板發出了如同音樂般的聲音。在平凡的工作中,卻可以表現出某種藝術性,這恐怕就是一流手藝的證明吧。雖然說,自己很憤怒,可是卻不得不承認。

不過,完美地毫不吝惜地展現出技巧的當事人,看起來卻是一副奇怪的獃獃的樣子。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好像是落在了手上,可卻又不是手上,總之是一種很空虛的目光。

「好痛!」

也許應該說果然不出所料吧,菜刀把手跟蔬菜一起切了下去。

「啊,不要緊吧,月村小姐!」

「沒、沒、沒關係。沒什麼大不了的。」

「怎麼可能呢。都流血了。等一下。」

峻護說著就跑出了廚房,幾秒鐘之後,就抱著急救箱跑了回來。

「來,快點消毒吧。把手伸出來。」

「不、不要緊。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你在說什麼呢,一隻怎麼弄呢。好了,快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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