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卷 《閃光之物》中篇

為了讓照三郎將死後文重新寫得好認一點,文伽和真山走進了綠野公園。接著,坐在長椅上的照三郎立刻察覺到文伽的剜來,便對她招呼道。

哦?找我還有什麼事嗎?那個什麼死後文送到了?

但他的語氣卻帶著與提問相悖的淡然,並沒有一點疑惑的意味。

咦?很可疑嘛。

真山帶著這種異樣感,只聽見文伽對照三郎這樣回答道。

我已經將你給我的死後文送到了白川望手中,但他好像看不懂你寫的字。抱歉,這次能不能用好認點的字跡重新寫一遍?

聽了文伽的說明,真山不禁大為贊同。說實話,一開始它就懷疑這第一封信的收信人能不能看懂。雖然真山通曉數十甚至數百種語言,但在看到第一封信時,它都不能肯定這是不是日語。有些部分甚至類似於某個住在非洲的少數民族的語言形態,真山還為此興奮了一下,以為遇到了已經失傳的語言。

不過,看來那東西確實是正統的日語。當初不光是真山,就連文伽也對收信人能否看懂產生了一絲不安,但照三郎卻信心十足地肯定。

這不可能,我和望結下了閃光的友情,就算是這種乍看之下無法辨認的字,望也一定能正確理解。

正因為他說出了這樣的話,文伽與真山才將信送交給望。

但結果卻成了這樣。

受不了。現在的日程安排已經很緊張了,本來就不希望發生這種事情。如果即使如此你還是不願意寫第二封的話,寬容的我倒是沒問題,但性格有些乖僻的文伽會採取什麼樣的行動,我可沒辦法保

是嗎,明白了,那我再寫一封,能給我筆和信紙嗎?

照三郎理所應當似地回答道。

果然很可疑。

一般來說,當有人明白自己不得不重新寫同一封信的時候,就算是自己的錯,也會多少覺得有些不耐煩。但照三郎卻完全沒有這樣的表現。

或許文伽和真山抱有同樣的想法,她微微皺起了眉頭。但文伽似乎選擇了工作優先,她立刻將手伸進背包中,取出用來書寫死後文的信紙和筆。

接下紙筆,照三郎拄著拐杖站起身,一步一步向遠處走去。公園一端設有一個類似涼亭的休息處,那裡有石桌和石凳,看來他打算在那裡寫信。

但是,向休息處走去的照三郎,卻望向了剛才自己所坐的位置對面的長椅。那裡正端坐著一位老婦,她看起來沒什麼精神,垂著頭一動不動。照三郎注視著老婦,目光有點惆悵。

你的朋友?

跟在照三郎身後的文伽忽然發問。照三郎似乎有點意外,他第一次用有些慌張的語氣回答。

啊?啊,算、算是吧,臉挺熟的。

隨後他便加快腳步走進了休息處,將紙鋪在石桌上,做起了寫信的準備。

文伽閉著眼睛靠在離照三郎不遠處的立柱上。雖然這樣做的目的是為了不打擾他寫死後文,但真山認為,其實是因為文伽不擅長應對照三郎這種人,所以才會與他保持一定的距離。

不過,這也難怪嘛。

真山回憶起與照三郎初會的場景。照三郎是個不拘小節而且性格開朗的人物,在第一次見到文伽時也毫不拘束,差點用一個類似於性騷擾的擁抱當作打招呼。回憶起文伽那時臉上浮現出的明顯的厭惡表情,真山覺得有點可笑。

沒過多久,坐在石凳上的照三郎動起了筆。文伽一直閉著雙眼,等待他寫完的那一刻。

於是,無所事事的真山陷入了一種無聊的狀態。雖然它想和文伽再下一局將棋,但文伽此刻正抱著胳膊緊閉雙眼,安靜得彷彿進入了熟睡狀態一般。雖然她不可能真的睡著,但很明顯,她不想說話,大概是想到如果自己太吵或許會給死後文的書寫帶來影響。

真山無可奈何地將意識集中到照三郎手邊。不知是不是出於學習的興揮.它將照三郎正在寫的書信與最初的死後文在腦中比對,試著想要讀懂這種獨特的文字。

但立刻,真山意識到了某個問題,它有點難以啟齒似地說道。

呃,照三郎先生,我有個問題想要問一下這封信會比上一封好認嗎?我怎麼覺得它和上一封沒什麼兩樣?

聽了真山的發言,文伽忽然睜開了眼睛。她一言不發地走到照三郎身邊,探出身子看向他正在寫的死後文。紙面上爬著的依然是那蚯蚓般的痕迹,和第一封相比看不出有任何的改善。真山甚至覺得,這些文字是不是進化成了其他的語言形態。

文伽挑了挑眉,淡然開口。

是我沒說清楚嗎?我記得是請你把字些得好認一些,讓收信人能看懂。

但照三郎卻沒有一絲愧疚,依然平靜地回答這樣就可以了。

文伽聞言,語氣頓時變得犀利起來。

抱歉,我們也不是閑著沒事,如果還得回來找你的話

說到這兒,文伽微微睜大了雙眼,像是察覺到了什麼。

難道說你本來就打算好了要寫第二封?收信人身邊難道有能讀懂你文字的人?

這個嘛。

照三郎只是微笑,沒有給出任何像樣的回答。

真山沒有介人二人的對話,思緒早就陷入了一片混亂。

文伽到底在說什麼呢?

照三郎又在掩飾什麼呢?

文伽將一隻手撐在桌上,直視著照三郎。

不要不說話,請你好好回答我。

與文伽認真的語氣相反,照三郎只是嗯了一聲。雖然原因不明,但真山覺得現在的氣氛一觸即發。

就在剎那間。

真山眼前的世界忽然橫了過來。文伽握著真山猛然間向照三郎側揮過去。

照三郎的反應速度快得根本不像個老年人。他迅速取過靠在一邊的拐杖,從側面擋住了文伽的進攻。文伽一個翻身,揮杖劈頭蓋臉地打了下來,動作卻在下落的瞬間忽然變為突刺,目標直指照三郎的心臟部位。

文伽的舉動實在出人意料,但照三郎的動作也非常了不得。

他似乎深諳武道心得,面對突刺他側身避開,並為了逃避追擊,毫不猶豫地在石桌上作出一個前滾翻並防禦,於是,手持真山的文伽便被隔在了桌子那邊,照三郎超出了她的攻擊範圍。

真山被揮得頭暈腦漲,但還是趁著這個間隙大喊道。

等、等等!文伽,你幹嗎突然這樣做!?沒學過要善待老人嗎!?而且,你若無其事的把我這個搭檔揮來揮去就不覺得過分嗎!?反對暴力!尊重人權!!

但文伽沒有作答,而是用充滿了敵意的雙眸緊盯著照三郎。

照三郎愉快她笑了起來。

真山說的沒錯,你得善待老人吶。而且就算被摸一下又不會少塊肉,用得著這麼生氣嗎?

照三郎邊說邊動了動那隻沒有握拐杖的手。

通過這個動作以及文伽的行動,真山做出了冷靜的分析,最後終於得出了一個結論。它小心翼翼地向文伽發問。

他不會是,摸了你的屁股?

文伽的目光轉化為絕對零度。但與此相對,文伽的背後頓時升騰起了一陣如同高溫火焰一般的藍白色靈氣。如果要為現在的狀態配上適當的音效,那麼或許得用咯咯咯咯。真山下意識地想親自為當下場景配上背景音樂,但立刻便打消了這個念頭。如果真的做出這種事,自己的下場絕對很慘。

而文伽隨後吐出的話語,證明了真山的判斷是正確的。

編號3744。真山,快點確認。

哈?啊啊,編號3744對吧喂,這怎麼確認啊!你打算把整個公園都毀了!?冷靜點啊!這可不像文伽的風格!!

沒關係,我很冷靜.現在的問題在於是否原諒他剛才的行動,但我一點都不想原諒。所以沒有任何問題。

你很不對勁啊!!冷靜點!照我的樣子做,這時候應該深呼吸,深呼吸!呼吸,呼吸!

呼吸,呼吸

不是讓你跟我念啊!等等,注意時間!時間!!

從那之後過了十分鐘。

好不容易阻止了文伽的復仇行為,真山有氣無力地靠在石桌邊。它的身邊,照三郎依舊在寫死後文,但文伽卻不見了。她離開了休息處,說是要去散散步,讓頭腦冷靜一下。

真山吐出不知是第幾次發出的嘆息,隨後對一言不發悶頭寫信的照三郎開口道。

我說,照三郎先生,請你不要再這樣做了可以嗎?我也不知道下一次自己能不能阻止得了她。

聽了這話,照三郎停下筆回答道。

嗯,我也確實沒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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