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山,地點是這裡沒錯吧?
嗯,沒錯啊。
那麼,也就是說死後文的寄信人也沒錯了?
呃,應該是吧。
一段時間的沉默過後,文伽像是在確認事實一般自言自語道。
是貓啊。
沉默再次降臨。
文伽的工作是與搭檔真山一起傳遞來自於死者的死後文。用一般常識來看的話這份工作非常不得了,但內容其實很簡單。去拜訪對人世留有強烈思念的死者,然後讓他們寫下死後文。接著,只要將這封死後文交到指定的收信人手中就行了。
這次的工作也不外乎如此,但現在二人就像在玩一個簡單的找錯遊戲似的,無論如何都有個地方想不明白。
死後文的寄信人是只貓。
這是只漂亮的貓。此刻它正端坐在文伽和真山的面前,這動作和普通用四隻腳行走的貓沒有任何差別,身上漂亮的白毛也只是尋常的貓毛而已。
文伽吐了口氣,瞥了一眼真山。
真山,現在承認的話我不會發火,錯了就錯了。不要浪費時間。
聽了這話,真山憤然反駁道。
哇,這又成了我的錯了!我沒搞錯!而且,動物留下死後文本身又不是什麼新鮮事!雖然不是我負責的,但確實有記錄表示曾有動物園的大象給飼養員寫信的啊!
大象和貓不一樣。
話雖這麼說,但文伽似乎還是認同了這種說法。她用手指支著漂亮的下巴,開始思考接下去該怎麼辦。而那隻貓則似乎對文伽和真山充滿了興趣,它琥珀色的雙眼閃閃發光,一動不動的注視著二人。
總之,我先問問是怎麼回事吧。
真山說完,只見文伽忽地挑了挑眉,有點詫異地開口道。
真山,你還會這個?
什麼叫還會這個我說文伽,你不會是把我當成一根只會說話的手杖了吧?先說好,我可是堂堂正正的魔術道具啊!我覺得文伽應該好好的理解這層含義,更加尊重和信賴身為搭檔的我。還有,文伽你
話說到這裡就夠了,要交流就趁早。如果花太長時間,日程安排又要受影響了。
被文伽毫不留情地批評之後,真山無語了。雖然自己強烈地希望文伽能夠意識到自己的重要性,但一提到日程安排,它也只有先忍耐。反正這也急不來,只要能出色完成輔佐文伽的任務,那麼文伽肯定也會重新審視自己。魔術道具在這方面的矜持和自尊是非常高的。
真山將自己的語言設定完之後,對眼前的白貓開口道。
你好,我叫真山,旁邊的人是我的搭檔文伽。如果可以的話,能否將你的名字告訴我?
貓瞪圓了眼睛,饒有興緻的動了動鬍鬚,自言自語似的說道。
哇,居然會說話能聽懂我的話嗎?
嗯,能聽懂啊。
哇,吃了一驚。呃,我的名字叫神威,請多關照啦。
交換完自我介紹之後,神威小心翼翼地靠上前去,用貓爪摸了摸真山的身體。好癢好癢,快別摸了。
嗯,神威,你明白自己已經死了嗎?
出於工作關係,真山提出了這樣的問題。神威聞言抬起頭看了看真山,有些疑惑的回答。
你說什麼呢?當然明白了,我又不是傻乎乎的人類,這點事還是很好懂的。
雖然語氣有點自大,但因為它是只可愛的貓,所以這份自大反而讓人感覺像是在撒嬌一般。真山忍住笑,繼續問道。
那麼,你是對人世有什麼留戀吧。我們的工作是專門為死者傳遞死後文。神威是貓,雖然沒法寫信但如果有思念想要傳達給什麼人的話,就把能體現那思念的東西托我們轉交吧,我們會負責送到的。
神威聳了聳耳朵,高聲說道。
哦哦,這可太巧了!我正好有東西想要交給加奈子。現在變成這樣,我沒法給她,正在發愁呢。
加奈子?那個人是神威的主人吧。
神威的脖子上戴著一個紅色的項圈,可以得知它是只家貓,那麼剛才提到的名字應該就是它的飼主了。
那麼,你想交給她什麼?
神威聞言,用鼻尖指了指道路的一角回答。
那個。
那個是蟬?
路邊一動不動地躺著一隻蟬,看來已經死了。
我是在把那隻蟬帶回家的路上被車壓死的。真是的,都怪那些遲鈍的人類不分輕重開著那種又快又兇惡的東西,才會目測失誤引起那麼多事故。
神威開始抱怨起來。
真山頓時恍然大悟。
原來是這樣,你抓了蟬想要送給一直照顧你的主人作為感謝,對吧。
聽了真山的話,神威卻板起臉回答道。
說什麼呢?我可不是為了這個才抓的,因為加奈子是個不會抓蟬的半吊子,我才會抓一次給她做個示範的。
啊?是這樣嗎?
對。真山,老用人類的觀點看事情可不對啊,注意點吧。
神威用老師似的口吻教導真山。
果然很自以為是。
真山抱著這樣的感想對文伽說道。
就是這樣啦。
什麼叫就是這樣啦,?
啊啊,對了,文伽還不明白吧。呃,它是想把路邊的那隻蟬交給它的主人。
移動目光確認了蟬的所在之後,文伽有些緊張似的顫抖了一下。
嗯?怎麼了?
真山有些疑惑地問道,卻見凝視著蟬的文伽自言自語起來。
要把那蟲塞進我的包里?開什麼玩笑。
真山聞言頓時明白過來。
原來是這樣,把蟲放進去的話,包里其他的死後文會被弄髒的。那就沒辦法了,拿著走吧。
真山的提議令文伽的聲音突然變得有些尖銳起來。
你這玩笑太過分了。
啊,什麼?我說什麼了?沒時間了,快點去送掉吧。
看著不知為何猶豫不決的文伽,真山不禁催促起來。最後,文伽終於握緊了真山,一步一步向蟬的身邊靠近。
既然這也是死後文,那麼就必須貼死後文用的郵票。文伽彎下腰,慢慢伸出拿著郵票的手,小心翼翼地貼在了蟬的頭部。
就在這時。
卟卟卟卟卟!!
看來是還沒完全死去,蟬在地上死命地揮起了翅膀。文伽用堪比拳擊世界冠軍的速度猛地將手縮了回去。蟬掙扎了一會,終於停止動作,死了。
文伽渾身僵硬地觀察著斷氣了的蟬,一秒、兩秒、三秒,忽然站起了身。
文伽盯著真山,開口道。
真山,這次的工作就交給你吧。
真山聞言吃了一驚,它急忙說道。
啊!?文伽,別說這種話啊!就算死後文的寄信者是貓,工作也不能半途而廢吧!
不是因為這個。我不懂貓的語言,就算想要為它傳達思念,但也可能弄錯它的意圖啊。這方面真山就沒問題了,你和那隻貓一起去送死後文,這難道不是完成工作的最好方式嗎?
另外,雖然不希望你會錯意,但問題肯定不是在蟲子身上啦。
不知為什麼,文伽用非常強烈的語氣這樣加了一句,隨後等待真山的回答。
真山猶豫了片刻,不滿的說道。
說到底,你還不是想找理由把事情都推到我身上,自己偷懶吧。
沒這回事,我打算自己一個人去送其他的死後文。怎麼樣?這樣的話時間就能空出來了。
時間能空出來這一點相當有吸引力,但是,真山依然不打算就此答應下來。
嗯,但我們共同行動是基本規定啊?這樣做萬一出什麼問題的話,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這個不用擔心,我會注意的。
文伽斷言。她看了看躺在地面的蟬的屍骸,稍稍皺起了眉頭。隨後,她像是經過了一番激烈的思想鬥爭之後,靜靜地訴說起來。
當然,我是出於對真山的信賴才作出這提議的。
瞬間,真山甚至沒聽懂她說的是什麼。這衝擊足以令它暫時失憶。
真山高聲反問道。
啊,什麼!?你剛才說什麼!?
我說,出於對真山的信賴。
真的!?真心話!?你不會說什麼剛才的話不算數吧!?
不會,這是真心話。
文伽望向遠方,用手指玩弄著肩頭的髮絲淡淡地回答。從這個動作來看,她的話似乎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