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含曉和呂岳兩位北方民族在內的暗殺者,與王宮騎士團精銳之間的戰鬥,幾乎可稱為殊死戰般激烈。
在設施外,還有其他騎士正在為防止屍兵入侵而作戰。
雙方的人數都減少許多,但尚未完全分出勝負。
雙方的裝備硬度足以相互抗衡,而且敵人的人數佔了上風。
只是,騎士們已經完全了解戰術,也知道如何團隊作戰。屍兵們只是隨意地各自行動,不會同心協力地戰鬥。
越來越疲倦的騎士們也逐漸使用盾牌防禦敵人的攻擊,但外面的戰爭卻漫無止境地持續著。
然後,在設施入口的大廳——
「……萊納斯迪,你還撐得下去嗎?」
「老實說,我很想放棄了……」
黑色肌膚的女騎士,與金髮青年騎士背靠著背面對敵人。
他們激烈地喘著氣,身上也滿是傷口。
黛梅爾的身上到處都有瘀血,只是因為黝黑的膚色而看不清。
而萊納斯迪也受了無數輕微的割傷。
每一道傷口都是出於敵對的北方民族——呂岳與曉的攻擊。
而站在他們正對面的兩個敵人也是累到無以復加。
「你、你們還真是糾纏不休啊……」
在萊納斯迪的劍下,曉已經失去了一隻手環和眼鏡。
滿臉是汗的他,正狼狽地注視著萊納斯迪。
而呂岳也在黛梅爾的劍招攻擊下,全身布滿了細小的傷口。
之前黛梅爾都與呂岳保持距離並以劍招進攻。
結果這個策略奏效,雖然並未分出勝負,但現在雙方可說是勢均力敵。
呂岳的手環乍看之下可以做到滴水不漏的防禦,但還是有其弱點。
那包覆全身的手環防禦力發動時間很短,而且呂岳若要發動能力,就必須先停止動作。
注意到這個弱點的黛梅爾不急著進攻,而是慎重地出招。
「……這個女的還真是狡猾,不只速度快,判斷也很精準,察覺敵人動向的眼光更是非比尋常,我可不覺得我打得倒她。」
彷彿完全累垮的呂岳露出僵硬的笑容。
曉夾在兩名騎士之間劇烈地喘著氣,並對呂岳叫道:
「你的攻擊動作太大了啦!我這邊的對手更難對付吧?看起來很不中用,卻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突然使出怪招……聽說他跟那南瓜頭曾打得平分秋色,現在聽起來應該不全是假的。」
萊納斯迪乏力地笑了:
「不,與其說我們那時平分秋色,不如說是我溜之大吉吧?」
他雖然企圖這樣打混過去,但黛梅爾很清楚他的實力。
萊納斯迪的劍術是一種「詐術」,在先欺騙對手再趁隙進攻這一點上,無人能出其右。然而——身為使用者的他,更擁有被自己的詐術欺騙般的超卓劍術。
在大廳另一端,還有其他戰鬥正在擴大。
正在行動的是三位騎士、三位暗殺者——他們各自在距離黛梅爾和萊納斯迪較遠之處展開一對一的作戰。在戰爭剛開始時,對手人數較多,因此騎士們必須想辦法解決人數上的弱勢。
呂岳大大地吐了口氣,重新握緊雙拳:
「那麼——我們就各自決一勝負吧?」
「我沒意見,讓這些傢伙活下去可就麻煩了。」
曉嘖了一聲,將只剩一邊的手環高高舉起。而在已經沒有手環的手上,則握著一把短劍。
然後,萊納斯迪和黛梅爾輕輕地背靠背:
「——萊納斯迪,我們能解決他們嗎?」
「——總之先樂觀一點,好好打一場吧!」
這回答看似胡鬧,但口氣里確實充滿了氣魄。
在各自呼吸了一次後——
兩位騎士飛身躍向「敵人」。
萊納斯迪奔向曉。
黛梅爾則是往呂岳攻去。
同時一口氣逼近敵人。
曉的手閃出風刃。
另一方面,呂岳則是正面迎擊。
萊納斯迪閃過了風刃,一劍刺向敵人。
黛梅爾則是對準了敵人突刺。
兩人的劍幾乎同時刺向對手身體。
曉一轉身,閃過了斬擊,並將反手握住的短劍刺向萊納斯迪的背部。
呂岳則以手環的力量彈開黛梅爾的突刺,一隻手擊向她的胸口。
短劍躍動;衝擊波發出。
在這一瞬間,萊納斯迪踢出一「腳」,黛梅爾則抓住了對手的手臂,鑽進了他的胯下。
曉的注意力只集中在對手的劍上,萊納斯迪這出乎意表的行動害他結實地跌了一大跤,而呂岳也因一時無法掌握黛梅爾的動態而亂了陣腳。
萊納斯迪才剛停下動作又接著一劍劈下,曉則驚險萬分地滾過了這一擊。
呂岳朝繞到他背後的黛梅爾揮拳,而她則以突刺劍抵擋。
瞬間,呂岳的手環當場化為碎片。
身子輕盈的黛梅爾也被這衝擊震飛,在退了好幾步後跪倒地上。
曉跳起身,蒼白著一張臉瞪著萊納斯迪:
「哼……你這小子還真是耐打——」
「……要是對手再差勁一點,結果就會是我們這邊贏啦!」
萊納斯迪也差點連話都說不出來。
手環被擊碎的呂岳苦著一張臉看著黛梅爾:
「……我真是輸給你了!你這女人不賴,我都快看上你啦!沒想到竟然能有人把我的手環擊碎,而且還是個女的……真可惜,實在太可惜了。如果我們不是敵人……」
「很不巧,我對你這種大塊頭沒興趣。」
黛梅爾瞪著嘆了口氣的呂岳,重新舉起突刺劍。
在她視野一角,突然出現一個奇妙的物體。
那是比神殿御柱還要小一些的黑色圓柱——
不知道它是何時出現的。剛剛那裡明明還空無一物,現在卻在不知不覺中出現。
而它表面——開始浮現眼熟的士兵身影。
「……萊納斯迪!」
當黛梅爾高聲叫時,萊納斯迪也已經注意到了。
其他騎士和暗殺者也暫時休兵,觀察狀況的變化。
不久後——圓柱陸續出現了屍兵。
外頭還在持續奮戰,敵人的人數卻又增加了——黛梅爾察覺此事,便帶著近乎絕望的心情朝地上吐了口口水。
曉和呂岳似乎也對這從奇妙場所出現的援手感到意外,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梅比斯大人還真是幹了件不得了的事吶!」
「才不是梅比斯有什麼了不起,只是那個『神靈』來歷不明。」
在那兩位北方民族交談的這段時間中,萊納斯迪、黛梅爾,以及其他的騎士拉近了彼此的距離,縮小了範圍保護彼此。
從出現在房間一角的小御柱中,陸續出現了屍兵。
從側面通路也——而外面似乎也發生了相同現象,夥伴騎士們發出了怒吼。
一位騎士深深地——疲倦已極地嘆了口氣:
「……我們的任務說不定就到此為止了啊!」
沒有人反駁他。大家以強敵為對手持續進行混戰,每個人都已經精疲力竭了。
完全喘不過氣來的騎士不斷地大口呼吸,同時慢慢地說:
「我們應該已經將菲立歐大人平安地送到下面,接下來就是讓他們看看我們的氣概直到最後了。不過——我們能撐到現在,還真是不可思議。」
這麼說著的騎士豪爽地笑了,他是從阿爾謝夫內亂、佛爾南騷動、還有從吉拉哈到拉多羅亞,一直都與菲立歐並肩作戰的男子。
他跟菲立歐的關係,雖然不像可稱之為內侍的萊納斯迪和黛梅爾那麼親密,但忠誠心則並無二致。
西茲亞的部下們都停下了動作,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不需要親自出馬。
屍兵漸漸從設施的每個角落逼近。
騎士們無意到現在才找尋逃跑的路,而實際上,要找也是白費力氣。眾人一起慢慢退向入口,黛梅爾對背後的萊納斯迪低聲說:
「——我說,萊納斯迪,我從以前就想跟你確認一件事……你真的只是『商人世家的第三個兒子』嗎?」
聽見這突然的問題,萊納斯迪直眨著眼:
「咦?你怎麼現在問這個……?」
「沒什麼,我只是想在死之前搞清楚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