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第四十六章 統治西方的政治家

這一天,拉多羅亞首都拉波拉托利發生了一件「大事」。

一位擔任體制派議員秘書的青年與議員之妻搞婚外情,最後兩人殉情而死。

在青年的房間里發現他們的遺體,發現當時都已因服毒而氣絕身亡。留下的遺書中有對議員與彼此親人的道歉話語,警察也當作自殺來處理。

「也就是說……他們是被發現,才遭殺害的嗎?」

在幾乎沒有人煙的公園,兩個男人並肩坐在長椅上。

其中一個是老人,另一個則是中年人。

老人的相貌端正而穩重,他穿著咖啡色西裝,打了領帶。

另一位中年人則有著魁梧的外貌,身材有如熊一般高大,雙眸映著強烈的光芒。

在陰霾的天色下,沒有比這更無趣的組合了。

「這個人才死了真可惜——他很能幹呢!」

老人的低語夾雜著嘆息,用力地握緊了拐杖。

坐在他身邊的達古雷.巴托魯敏感地察覺——恩師也難得一見地動搖了。

他在低沉而粗獷的聲音里加重了力道:

「李布魯曼老師,我會替他報仇的!」

「……別這樣。你應該還有其他該做的事。」

老邁的考古學者李布魯曼雖然心情沮喪,卻仍立刻如此回答。

而他的學生、目前也是眾議院議員的達古雷,聽了則是無言以對。

「遭殺害的」議員秘書也是李布魯曼的學生之一,對達古雷而言是很親近的學弟。

的確——達古雷確信那不是自殺。雖然他並不知道婚外情是真是假,但就算他與議員妻子有染,應該也是為了探查某個秘密。

對達古雷來說,被殺害的議員秘書正類似潛入敵營的間諜。敵人可能是因為某種原因而發現了此事——詳情雖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是「被滅口了」。

議員之妻是受到牽連?還是身為丈夫的議員同意如此處理——應該是這樣吧。那對夫妻原本就感情不睦,就連跟那位議員沒有交情的達古雷也曾聽過這類的謠傳。

李布魯曼那雙細長的雙眼望向陰霾的天空:

「學生時代我就常對你們說,不合法的手段反而會危及自己……那孩子也太過心急了啊!達古雷,請你用正面攻擊的戰術去抵抗對手。就算你用不合法的手段去挑戰對方,那種方式還是傑拉得他們比較拿手。」

達古雷咬緊了嘴唇,他那深邃的五官像是反映出他的心情而皺成一團。

「但是——正面攻擊的戰術無法阻止那個傢伙的野心,就連魯思塔.埃魯最後也……」

達古雷十分尊敬被認為遭到暗殺的前國家元首魯思塔.埃魯。如果可能,他甚至想親自繼承魯思塔的遺志,也就是面對拉多羅亞的黑暗勢力。

李布魯曼嘆息著:

「……達古雷,請你靜待時機。你還年輕,如果心懷此志繼續努力,總有一天一定會……」

「……很遺憾,在那之前就會發生戰亂了。我已經不再猶豫了。」

達古雷用力地互擊拳掌:

「老師,我熱愛拉多羅亞這個國家。雖然它現在是『這個樣子』,但還是大有可為。倘若在此時與吉拉哈或塔多姆之間掀起戰端,也只會耗損彼此的國力,沒有任何益處。我不會說出與神殿勢力『做好朋友』這類孩子氣的話……但希望至少能保持平衡狀態;在斷絕邦交的情況下,藉由相互監視來達到互不干涉的目標。現在開戰不管哪一方獲勝,都會為將來種下很大的禍根!」

達古雷如此確信。

拉多羅亞的大多數政治家生來就因偏頗的資訊而誤解了「神殿勢力」。達古雷觀察到——神殿勢力絕非蠻族,在文化方面雖然跟拉多羅亞有所差異,文明水準則沒有什麼不同。

如果正式開戰,長年交戰將會產生莫大的損害。如此一來,拉多羅亞也會變得荒蕪,甚至有可能會從內部分裂。

「在我眼裡看來,只覺得傑拉得的目標是讓拉多羅亞毀滅。那個男人想要破壞拉多羅亞,再重新建立新秩序——」

「——是的,他也許正是在想這種事,他對『嶄新的力量』很著迷。」

聽了李布魯曼的話,達古雷皺起眉頭:

「『死亡神靈』那件事怎麼樣了呢?我甚至懷疑那是不是真實存在——」

「它的存在恐怕是事實。對專攻考古學的我而言,沒有理由懷疑它是否存在。魯思塔之子也因為追查『這類的事』,而被秘密警察盯上了。」

達古雷對秘密警察也沒有好印象,而他自己同樣處於受到其關注的立場。

「……老師,你所說的魯思塔之子是指?」

「喔!我指的不是拉杜卡.埃魯喔!是那個沉迷於劍術的老三赫密特.埃魯。以前我曾當過他的家教,他是個非常聰明的孩子。不過比起政治,他對劍術更有興趣,他父親好像也為此感到遺憾呢!」

李布魯曼露出僵硬的微笑,像是在緬懷已故的老友。

自從前國家元首魯思塔死後,拉多羅亞的領導人就明顯地變得很怪異。雖然之前就有出現預兆,但近來軍方暗地大為活躍,甚至讓人感到亂事將近。

達古雷從長椅站起身來,他差不多該回去了。

「……老師,謠傳那個梅比斯.弗侖岱特也被叫回中央了,請您注意自己的安全。」

達古雷說出了那個曾經管理秘密警察的男子名字。他之前得到情報,那個男子暫時離開本國,于吉拉哈等地進行工作,但現在似乎已經回國。這號人物就跟死亡神靈一樣充滿謎團,讓人懷疑他是否真正存在。在檯面下的世界裡,一般人也僅知其名。

「什麼話?他應該也沒有功夫來找我這個隱居人士吧?現在的我什麼都沒做啊!」

李布魯曼悠然自得地笑著,但達古雷卻搖搖頭說:

「如果老師您發生了什麼事,我們將受到無法估計的衝擊。那些傢伙應該也明白這一點才對。」

「你太高估我了——達古雷,如今的你是個遠比我重要的人物呢!你才要多加小心。我都這把年紀了,就算死了也沒有遺憾,但你是大有可為的人才。」

如此說著的恩師仍坐在長椅上,絲毫沒有站起來的意思。

他強忍著對於昔日學生死訊的悲痛,表情上雖然保持平靜,但雙眼卻毫無光彩。

達古雷深深地行了一禮,離開了現場。

他坐上了在附近等待的馬車,立刻回到了黨總部。

達古雷隸屬的金線黨是拉多羅亞最大的在野黨,如今內部卻分裂成幾個意見不同的派系。

其中一派繼承前元首魯思塔.埃魯的遺志,另一派支持現任元首傑拉得.梅森,兩派相互對立;此外也有許多議員冷眼評估加入哪一派較有利。

支持魯思塔的一派對開戰審慎以對,而傑拉得派可說是積極應戰,但在傾向迎合傑拉得的人之中,也有人對「開戰」抱持保守的想法。也就是說,目前的政局混沌不明,難以預知前景將會如何。

現在的狀況是,拉多羅亞議會並不支持侵略敵國。

在國境附近持續不斷出現一些小糾紛,若拉多羅亞判斷這是「吉拉哈的侵略」而加以防衛,就很有可能成為雙方開戰的理由。然而,拉多羅亞國境內側還沒有遭受明顯的損失。換言之,拉多羅亞軍僅是越過吉拉哈或塔多姆國境,不斷地挑釁而已。

吉拉哈和塔多姆現階段都只是徹底予以防衛,並不受拉多羅亞挑釁所影響。這一方面也是出於領導者的大力自製,但如果吉拉哈和塔多姆是蠻族,事情就不會是如此了。

從這層意義看來,達古雷對敵國的領導人很有興趣;他也相信,感興趣的人絕非「只有自己」。

達古雷回到黨總部,就先走向某位議員的辦公室。

在那裡等待他的,是一位一臉焦躁的後進年輕議員。

他一見到達古雷來訪,就猛地從沙發站起身來。

他名叫拉杜卡.埃魯,是前國家元首魯思塔.埃魯的長子,繼承父親的政治地位當上議員。不過他還不到三十歲,因此在黨內被當作新人看待。

而達古雷與他感情特別好。

「啊!小舅子,你怎麼那麼慌張?」

「那是當然的啊!你到底在想什麼呢!?」

今天的會面是出於拉杜卡要求,因為他也聽聞了達古雷在不久前悄悄採取的策略。

拉杜卡逼近達古雷,那張被某些當權者形容成「可愛」的娃娃臉,也難得地因忿怒而扭曲。

拉杜卡的辦公室里沒有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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