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誰是包袱!? 第一章 總之,這是各自的第一天

天空是一望無際的晴朗藍天。晴空中,稀疏到有點可憐的積雲正乘著風緩緩地飄蕩。

崎嶇不平的岩山山峰有如堵塞北側的牆壁般,聳立在這片藍天底下。岩山高聳入雲,使得山頂附近的空氣顯現出一種朦朧綠意,岩石表面的色澤令山麓附近也連帶地變成銹鐵般的赤褐色。這樣的岩地延伸不遠後,即為草木所覆蓋,山腳下為一片山毛櫸森林。

如壁面般的山峰中,只有一個地方凹陷成為深峻的溪谷,而在這座溪谷內側,建造了一條鋪設石板的寬敞道路,道路沿著溪谷東側斜面穿過岩石之間,不斷地向前延伸。

現在時間還不到早上九點,太陽尚未高升,道路仍隱藏在山影之中。

一輛由兩匹馬拖著的大型公共馬車正發出嚏嚏的輕快馬蹄聲向前賓士。

駕車座上坐著操縱馬匹的車夫,以及兩名防備強盜襲擊的護衛兵。

馬車內共有八張五人坐的座席,全都是面向前方的簡單構造。因為車輪使用的是橡膠制的空氣輪胎,鋼板彈簧也吸收了行進問的震動,因此,搭乘馬車比想像中來得更加舒適。

車上的乘客約有二十名,有攜帶大包行李的商人模樣男子,還有一群衣著整齊、帶有官僚風貌的男人。另外,也能看到帶著三個小孩的婦女身影,他們也許是來自別的地方,正要去拜訪親感吧。

道路寬敞到可以讓三台同樣載著乘客的馬車輕鬆地並行在路上。

「為什麼我們會搭上這輛往北走的公共馬車啊?」

馬車沒有窗戶,乘客座席上面有屋頂可以通風。坐在靠中央溪谷那一側的梅貝兒。瓦伊斯正一邊由座位上眺望馬車外流逝的風景,一邊發出抱怨般的疑問。

梅貝兒是個身穿水藍色修道服的少女。而且,她還是佛爾提亞斯大陸最大宗教統領聯合帝國的索爾提斯教的修女。她穿著藍色的修道服,代表著她是個能夠獨當一面同時也是個正式修女的事實。

放在梅貝兒旁邊的背包吊垂著平底鍋、砧板與長柄圓杓。梅貝兒既是一名修女,同時也是個廚師。這一點從綉在梅貝兒左袖上的袖章圖案就能看得出來。大湯鍋圖案代表她是個廚師,與湯鍋描繪在一起的三顆洋蔥則說明她的手藝相當出色。袖章旁甚至還鑲上了代表宮廷廚師的金邊。

「那當然是神明的旨意啊。」

坐在隔壁的納巴爾佛爾以粗魯的語氣回答梅貝兒的問題。

納巴爾讓手中的劍筆直地豎立在地面,就以這樣的姿勢坐在位置上。他身上穿著的,是近衛青年士官的制服。納巴爾的身旁也和梅貝兒一樣放著背包,不過並沒有鼓脹得那麼厲害。

「旨意呀」

梅貝兒抱著手中的栘木法杖,發出大大的嘆息。接著便不再開口,只是緩緩回望馬車的來時路。

在遙遠後方所能望見的山脈斜坡處,可以看見巨大的城牆。那是環繞聯合帝國的帝都沙庫拉斯的城牆。順帶一提,帝國以帝都的名稱命名為『沙庫拉斯帝國』。而帝都的市區,則是一直擴展到城牆外的斜坡上。

「已經看不見教會了。」

帝都最高的建築物就是聖沙庫拉斯教會的大聖堂,但是,教會此刻被城牆內側的山丘所遮蔽,已經看不到了。

梅貝兒眺望那座山丘一會兒之後,再緩緩地將視線轉下斜坡。

「既然要走,就要朝著南方的波爾答前進呀。」

梅貝兒喃喃自語著,視線轉向山腳下流動的大河。市區沿著這條河川沿岸無止境地擴展開來。

「我們啟程也才一個小時而已,妳就已經泄氣了?」

納巴爾再度用粗魯的口氣對著注視街景的梅貝兒開口說道。

「我早在啟程之前就已經泄氣了啦,」

梅貝兒如此回答,對納巴爾露出不愉快的表情。

「你想想看,這趟旅行的目的,是要想辦法解決俗稱龍之病的迪斯培藍症大流行造成的威脅,還有進行恐怖行動的神龍教團,對吧?既然這樣,我認為一開始就應該前往位於龍之山脈山腳下,最先傳出疑似發生迪斯培藍症疾病報告的瓦雷鎮才對。再說,瓦雷鎮可是神龍教團的大本營耶,若是考慮到這次旅行的目的,我認為現階段應該前往的地點,只有那裡而已。」

她一口氣對納巴爾拋出自己的意見。

「雖然不知瓦雷鎮在哪,不過龍之山脈的確是位於遙遠西方的山脈,對吧?」

「對,是西方沒錯。從這裡往西兩千四百公里處的山脈。」

梅貝兒以不高興的語氣回答納巴爾。

「那麼,不管是從北邊或是南邊繞過去,應該都沒什麼問題吧。」

「啊你在說什麼呀?」

納巴爾的一席話讓梅貝兒忍不住提高了音量。

「你聽清楚了,如果要到西方的龍之山脈去,應該先到南邊的波爾答搭船,再一口氣上溯費魯維河,這是最快的捷徑。如此一來,在直到山脈為止的兩千四百公里距離中,剛好有一干六百公里可以在短短的四天內就移動完畢。」

梅貝兒指著從馬車上可以望見的河岸城鎮,很不高興地鼓起了腮幫子說道。

「真希望你能說明一下,為什麼我們非得搭乘這輛往反方向行進的馬車不可?往北去的話,有岩之山脈不,不只是岩之山脈,還有風之山脈與奇岩高地都會阻擋去路,非得繞一大段遠路才行。而且,沙庫拉斯的北部地區連一件疑似迪斯培藍症病例的報告都沒有出現過」

梅貝兒發出不滿,她用手中法杖的樹瘤按著納巴爾的臉頰。

「很簡單啊,除了是神明的旨意之外,還會有」

「所~~以說,我想知道神諭真正的用意何在。我想知道為什麼非得特地繞一大段遠路不可」

「妳啊,妳是想試圖探索神明的深思遠慮做這種離經叛道的事嗎?」

納巴爾將壓在臉頰上的法杖揮開,露出鬱悶的表情。

「唯有塵埃落定之後,人們才能明白神的真意。在那之前得知神明的旨意,就等於是預知未來,我們怎麼可能明白呢?」

「哇~好討人厭的放棄性思考。」

納巴爾的話讓梅貝兒臉上浮現不快的表情。

「那天用來決定目的地的抽籤只是單純的機率結果而已。那種舉動不可能會有神明的意志存在。」

「我說妳啊,這不是索爾提斯教的修女該說的話吧?」

也許是對於梅貝兒的話語感到不悅,納巴爾的右手總算是放開了劍。只見他皺著眉、搔了搔頭。

四周的乘客注意到兩人之間的險惡氣氛,開始不時將目光投注了過來。

其中最為熱切的視線,來自坐在最前排的座位,跟著母親的大男孩與排行老二的女孩。而坐在他們後方,一位看來像是官僚的老紳士,從剛剛開始也一直豎起耳朵聆聽兩人的對話。

「要我來說的話,所謂的機率,就只是將結果數據化而已。既不能預測哪一根簽會被選中,也無法說明簽被選申的理由。那不是一門學問,只不過是單純的數字遊戲罷了。」

「什麼納巴爾先生,這可是對科學的褻瀆。」

「真正褻瀆的人應該是梅貝兒小姐吧妳身為一名修女,卻想要否定索爾提斯教。」

納巴爾筆直面向前方,對梅貝兒說出嚴厲的話語。

坐在前方的老紳士彷佛刻意避開納巴爾的目光一般,將頭轉向外面。那名應該是小孩母親的女性,也叮嚀著要孩子們坐好。

「又不是我自己要加入修道院的,這一切都是抽籤的錯!」

然而,梅貝兒情緒激動地大喊,卻讓乘客們原本那種「偷聽別人談話是種丟臉行為」的心情煙消雲散。大家的目光再度集中過去,只見梅貝兒正以可怕的表情瞪著納巴爾。

在這種險惡氣氛籠罩下,寂靜包圍了馬車內部。只有馬蹄『嚏嚏』踏著地面的聲響,幾乎不合時宜地輕快響起。

「媽媽,那是夫妻在吵架嗎?」

女孩打破沉默,說出這樣的話來,接著

「不對啦,那叫作情侶吵架。」

男孩這樣子訂正妹妹的話。這句話讓梅貝兒赫然回神,她的表情瞬間凍住。

「好了,這樣很失禮。」

母親斥責孩子們的聲音傳來。不過,她的聲音此刻正因強忍住笑而顫抖著。

「嗚~」

梅貝兒一邊發出呻吟、一邊低下頭,整片臉頰跟著染得通紅。相對於她,納巴爾則依然是一副若無其事的表情。

「真是的,未來的旅途真讓人擔心啊。」

他一邊斜眼看著快被擊沉的梅貝兒,一邊嘟噥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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