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扉之外2

高橋進一已經疲憊不堪。

看不到未來的絕望感,再加上一直沒有任何變化的閉塞感。

情況沒有任何改變,周圍的同學都全身無力地躺在躺椅上。二年八班的三十位同學,仍然被關在這間密室里。

沉默與倦怠感,不安與壓迫感。同學們在這間密室里,被捲入各種負面情緒的漩渦,他們因為走進死胡同而獃滯地停下腳步。

高橋茫然地看著眼前的情景,被關在這裡後到底過了多久的時間呢?如果房間的時鐘正常運轉,應該已經過了十天以上吧!因為中途就放棄計算時間了,所以搞不清楚現在的時間。

高橋接著將視線移到前方的屏幕,現在的屏幕是靜止不動的。第一次在這個房間里醒來時,屏幕上出現了一個自稱蘇菲亞的人工智慧體,並對他們說明情況。

那個被設計成只有眼睛和嘴巴的蘇菲亞說這裡是避難所,還說他們已經從發生核武戰爭的地球逃脫,這個設施是宇宙飛船,包括高橋在內的同學們會被送到安全的新天地。

然後蘇菲亞偶爾會出現在屏幕上,眨動著兩隻大眼睛,說些無聊的廢話。

像是「不要緊嗎?」、「再過不久就到新天地了」、「一切順利」、「順利」。

……順利。

真的順利嗎?維持現狀對他們而言真的可說是一切順利嗎?

房間里有符合人數的座椅,還有廁所、淋浴跟補給物資的販賣機。但目前的情況也等於是不能使用販賣機,因為利用販賣機進行的補給需要配給的卡片,而卡片的配給卻突然中斷了。所以現在只能靠桶子里的葯臭味果凍來裹腹。

被迫過著這種節制生活的同學們漸漸變得虛脫無力,一點也不像那朝氣蓬勃,在運動會、合唱比賽等活動上誓死拿下冠軍的班級。

在密室里的生活將同學們的精神一塊塊削去,就像是用刀子切奶油一樣。而失去精神也使得同學們失去了希望和笑容。

這個狀態接下來還要持續多久呢?

高橋將視線轉向後方,房間的後方有一個男同學發出了聲音;他這麼做是為了要給消沉的同學們加油打氣。

「不用擔心,如果發生了什麼事,高橋會替我們想辦法的,不要緊的。」

上原潤瞄了高橋一眼這樣說道。

「不要只給我施加壓力。」

高橋大大嘆了口氣,然後站起身來。上原一直扮演著替班上同學打氣的角色,但是他自己似乎也已經到了極限。

現在同學們大半都虛脫地坐著,或是戴著頭罩躺在椅子上。戴上頭罩後,會隨機顯示屏幕保護裝置般的影像。雖然看起來很舒服,但是感覺好像會中毒。

「喂!高橋,你有沒有什麼辦法啊?像是在那販賣機上動手腳,或是改造計算機系統,以查明目前這個狀況?」

上原靠過來說。

「你應該知道我對計算機一竅不通吧?我買回來的電器用品全都會故障,我天生和那些東西八字不合。」

「是八字的問題嗎?你還曾經把家裡的電話子機當作手機帶來學校不是?結果無法撥通,周圍的人還提醒你應該已經超出收訊範圍了呢!」

「你也差不多吧?說什麼一定得幫家裡養的蜥蜴調節房間溫度,還把空調的遙控器帶來學校咧!遙控器根本遙控不到吧?」

上原故意不理高橋,自顧自地環視著周圍同學。高橋拍了拍上原的肩膀:

「……喂!這個情況可不比運動會,不是像平常那樣靠著衝勁就能解決問題的。」

高橋走在同學們躺著的座位之間,往房間的前方走去。上原也和他並肩而行。上原在這樣閉塞的狀況下,似乎仍保有積極向上的精神。

上原有一個奇特的綽號,叫做「猛將上原」;因為他對於運動會等活動總是異常地熱心。個性耿直的上原通常是班上的中心,也深得同學們的信賴。可能就是因為這樣的自覺,讓上原還能保持鎮定。

不過,上原還有另一個綽號,那個綽號感覺就比較負面了。

「所以現在是高橋你該站出來的時候,大家都對你充滿期待呢。」

「我很渺小,還常給真弓班導添麻煩。」

「但高橋你的確是個狠角色啊!你看,你不是奇蹟式的每科都拿到了滿分嗎?你是天才,高橋你是天才。」

「是嗎?」

「沒錯,我們手球隊的一年級經理就是你的粉絲。你在我們班上很受女同學的歡迎,連其它班的女同學也都很喜歡你呢!還有真弓班導也誇獎過你,說你只要不性騷擾女生,就是個完美的好孩子了。」

「原來如此。」

「所以我指望你了。」

「好噁心喔!」

高橋甩開被上原握住的手。

高橋和上原相視而笑,然後輕輕嘆了口氣。

「不過,我還真是想要做些什麼呢!」

上原不時用冷酷的眼神瞄著後方。

「這個我也知道,我已經盡我所能去調查了,但還是沒有任何進展。」

「會不會是這個屏幕暗示了什麼?之前不是有像圖一樣的東西嗎?」

上原用手指著眼前的液晶屏幕,雖然現在已經消失了,但剛才在屏幕上的確有一個方格圖,不過在他搞清楚那是什麼之前就已經不見了。

同時這個班級的配給也中斷了。這個系統每十二小時會配給一次梅花圖案的卡片,他們再用那些卡片去販賣機購買食物及日常用品。但是現在連卡片的配給也中斷了。

高橋有一點後悔,剛才應該再試著深入研究那個方格圖的。但是就在高橋摸索其它方法的時候,那個方格圖消失了。

「我覺得那個圖案是代表這個地方。中央有一個圓形符號吧?那就是這間房間。但是我們好像輸給什麼了。」

格於圖和配給確實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格子圖可能是一種遊戲,如果真是這樣,那麼格子圖的消失就意味著輸掉了遊戲,結果變成現在這樣,只能以葯臭味的水和果凍維繫生命。「果然是這樣……」

「這種話你要說多少次?已經結束的事是無法挽回的,而且我們也不知道那個遊戲是否有結局。重要的是,那個系統也是蘇菲亞它們設計的啊!」

「嗯?」

「船到橋頭自然直。在這種特殊的情況下,與其自己遊動,不如隨波逐流。所以就算我們對那個格子圖動什麼手腳,情況也不見得會變得比較好。現在能做的事就是隨遇而安,只有這樣做,才能夠打開目前的僵局吧……」

「什麼嘛!好像一副很有希望的樣子。如果真的沒有任何對策,就必須動起來不是嗎?」

「……呃,或許快要有結果了。」

高橋看著自己的左手腕,自己存在於這個世界的證明仍套在手腕上——這個全班同學都戴在身上的東西。

發出冰冷光芒的金屬手環,就是保障同學安全的證書,也像是奪去自由的枷鎖。手環宛如有生命般緊緊纏繞在左手腕上。

「只要取下來就不能再戴回去。將手環取下來,就等於是拒絕我的保護。」

剛進入這個避難所時,蘇菲亞曾經這樣說過。它還說這個手環可以測知心跳,除了能維護同學的健康,也是有效管理同學的工具。而且如果不取下這個手環,是無法到外面去的。

高橋看著房間側邊的門,上面有著圓盤的門。那扇門外究竟有什麼呢?

蘇菲亞說外面只有宇宙飛船的大廳,並沒有能維持生命的系統,也不能從外面開門回來。也就是說無法隨心所欲地回來。

高橋猜想:恐怕就如蘇菲亞所說的,外面八成空無一物吧?那是為了處罰取下手環、逃避管理的學生而設下的陷阱。

但是即使如此,還是必須有人取下手環出去一探究竟。

「問題是誰要出去?」

「我覺得高橋是最適當的人選,頭腦好又有膽識,而且說做就做,雖然說不做的時候就完全不做。」

「不、不,我覺得還是上原比較適合,你在班上的人緣較好,運動神經又發達,每天固定慢跑十公里,是個嚴以律己的人。不過最近有點偷懶,聽說已經積欠了三百公里左右咧?」

「高橋將來想要成為考古學家吧?所以去調查未知的地方應該是你的任務啊!」

「上原將來想要當老師吧?那麼應該帶領學生們才是啊!目前這個情況,正是老師遇到緊急狀況時的模擬演練不是嗎?」

上原露出苦笑。要代表這個班級取下手環出去探索,難道非高橋或上原不可嗎?但是高橋打算拒絕取下手環。因為即使在這個情形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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