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mains 第二卷 火焰的過去

冬馬哥哥!

由花張口欲喊。卻發不出聲音。

冬馬哥哥,

眼前的男人毫不猶豫地把腳踩上由花用盡全力伸出的手。

身體因劇痛而不由自主地仰起。

疼痛和恐懼讓眼淚滲出,由花想要放聲大哭,但她卻緊緊咬住了牙根,狠狠睨著男人。

男子不知是天生的,還是後天染的及腰銀髮在腦後束起,他露出殘酷的笑容說道:

「用不著擔心。妳也是她的孩子,我不會殺了妳的。」

接著,他更加用力地踩住由花的指尖。

「嗯……應該是說我現在不會殺了妳而已。」

過於強大的痛感讓強忍住的淚水奪眶而出。但由花的雙眼還是緊緊盯著男人不放。

時節來到五月中旬,綠意變得比花兒更加顯眼後,難得大學和打工都放假、可以悠閑度過一天的由花,傍晚約了小冬馬出去散步。

他們從冬馬就讀的小學附近晃到商店街,在商店街入口的蛋糕店裡買了要在晚飯後跟大家一起吃的冰淇淋,接著走上另一條與來時不同的路回家。

由於夕陽已經西沉,打算早些回家的兩人準備穿過公園抄快捷方式。但走了不久之後,由花便發現到某個不對勁的地方。

公園裡完全沒有任何人煙。

才剛入夜沒多久,照理來說,現在路上應該滿足正要回家的學生或上班族、買完東西要回家的家庭主婦、還有帶狗出來散步的人才對。

——難不成有人用了驅離人群的術法?

等她察覺到的時候,男人已經逼近到由花和冬馬背後。

而且還用術消去了氣味。

衝擊貫穿下腹,由花的雙眼大睜。

進射而出的鮮血噴到下巴和臉頰上,弄髒了由花十分喜歡的這件上衣。

由花回過頭,看到銀髮男子臉上的笑容。

下一個瞬間,男人的手按上自己的胸口。

由花打算往後跳閃開,但已來不及了。

這次的衝擊貫穿全身。

雖然劇痛差點讓由花失去意識,但由花還是硬忍了下來,朝男人放出雷光。

從掌中進射而出的青白色光芒纏繞上男人全身,發動攻擊。

不知道是不是沒料到由花競還有能力發動反擊,男人瞇起的眼睛大睜,往後退了一步。

彎下身的由花看向男人。

她沒有見過這張臉。

年紀大概是二十歲左右吧。與其說是男人,以青年來形容可能還比較貼切一些。

高瘦的身軀包裹在白色西裝中,手上則拿著一把刀尖濡濕的細劍。

銀髮青年的腳步雖然大大踉艙了一下,但他並沒有倒下。

突如其來的狀況讓小冬馬呆愣地傻在原地,由花頻頻用眼神和手勢催促著要他逃開。

她想要大叫「趕快逃走!」,但被銀髮青年手上細劍刺穿的下腹所傳來的劇痛卻妨礙了發聲。

只見冬馬丟開了裝著冰淇淋的紙盒,大叫著「由花!」跑到她身邊。

「不……可以……」

由花用盡全力擠出聲音,但青年的嘲笑卻掠過耳邊。

「我不會讓你們逃走的,我要你們一起成為我的誘餌。」

由花重新轉向正面,雙眼瞪著青年。

笑容再度回到青年臉上。

那種眼睛瞇成一線的獨特笑容讓由花想起狐狸的臉。

他看起來不像有受到任何損傷。

由花發動嗅覺,這才注意到——

無形的結界正守護著這名青年。

——這傢伙是個妖術士……!

「由花……?」

抱住由花腿的冬馬看到她被染成鮮紅的下腹部後,一雙眼睛瞪得如銅鈐般圓滾。

「我……沒……事……的……」

由花把手放到冬馬頭上,以嘶啞的聲音說道。

但突如其來的攻擊所造成的傷害不容小覷。

不僅兩腳完全使不上力,每吸一口氣,胸口就刺痛一次。

由於連呼吸都有困難。因此要凝聚獸氣止痛也是一件難事。

「能夠不倒下去還進行反擊是很了不起沒錯,不過憑妳現在那個身體,應該是沒辦法戰鬥了吧?」

青年呵呵笑道。

由花緊緊握住因麻痹而逐漸失去感覺的拳頭。

青年說的沒錯。身上的傷不僅讓她不可能打敗他,就連要戰鬥本身都是一道難關,不過她還是要撐過去。

這裡離家裡走路只要十分鐘。

只要撐下去,注意到鮮血氣味的靜華一定會來救他們的。

——在媽媽來之前,我絕對不會讓你碰冬馬哥哥一根寒毛!

就在由花舉起左右雙掌,準備再次用雷光攻擊青年之時,四周突然變得一片昏暗,一道奇怪的聲音從頭上傳來。

由花抬起頭,雙眼不禁瞪大。

一隻巨鳥張大了翅膀停留在空中。

「——!」

由花連仔細看一眼那隻巨鳥的時間都沒有。她抱起冬馬準備往旁邊一跳。

——來不及了。

就在她為了要抱起冬馬而準備彎下身的那一瞬間,燒灼般的劇痛划過左肩。

「我有說過我不會放你們逃走對吧?」

青年的劍刺穿左肩。

「你……」

由花的表情扭曲。青年嗤笑著抽出劍身後。隨即改把劍刺進由花的右大腿內。

「由花!」

冬馬的叫聲響起。

由花想要踩穩地面撐過去,但胸口被青年一推,讓她無法繼續撐下去地而倒下。

「由花!」

「不要叫,好吵。」

青年伸手一把抓起冬馬的頭髮。

「放開我——!」

青年用鼻子哼了一聲,撂倒不斷揮舞著雙手的冬馬。

被打到地面的冬馬太陽穴著地,身體動也不動。

「冬——」

上空的巨鳥拍動翅膀、形成強風,毫不留情地打向正要出聲大喊的由花。

被青年狠狠踩住的指頭像是被放了一把火似的灼熱。

除了大拇指以外的四隻指頭全數折斷。

在由花倒下之後,青年仍舊持續揮舞著他的劍。

四肢被刺穿了好幾次,背上也被划出好幾道傷痕。

但除了最初貫穿下腹的那道傷之外,其它的傷口都沒有太深,只是這樣一來,由花不僅無法戰鬥,就連動都沒有辦法動了。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拚命瞪著這名青年。

「我膩了。」

青年像是毫不介意由花視線般地低語。

「我也來讓那個孩子嘗點苦頭吧。」

青年的話就像一個冰冷的物體刺進由花胸口。

「住……手……」

由花用盡全力移動無法動彈的手,但青年無視她的動作,邁步走向冬馬身邊。

巨鳥正在仍舊失去意識的冬馬身旁悠悠然地順著翅膀。

——救命!

由花緊緊閉上因淚水而濡濕的雙眼,在心中大喊。

——救救冬馬哥哥!

不管她再怎麼叫,都沒有人能聽到她心中的聲音。

——救救我們……!來救救我們……!

但由花還是不斷在心中叫著。

——救救我們……!媽媽……!直純……!

就在由花在內心不斷呼喊著的時候,她的意識不知何時墜入了黑暗之中。

「師父。」

在常去的煙店前被叫住。

靜華轉過身。看見一個被曬得黝黑的青年站在眼前。

「是直純啊。今天來得真早啊。」

「因為今天難得可以準時離開。」

靜華回過頭,拆開剛買的煙。

她拿出一根煙,用指尖亮起火焰點燃。

「在大庭廣眾之下請用打火機。」

「沒差啦。又沒有人在看。」

靜華揮了揮手,邁開步伐。

直純跟在她身邊。

這條路上兩側排滿了公寓和透天厝。

在靜華剛搬過來的時候,這裡還有許多做為農地使用的空地,但在八年前的大地震之後,住宅一戶戶地蓋了起來,空地就這麼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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