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鬼神猛襲 終章

與陣內甲牙的戰鬥結束後五天,冬馬家裡開了一個小小的派對。

冬馬、深雪和由花三個人重新舉辦被迫取消的生日前夜祭。

桌上擺著深雪的料理和由靜馬直傳冬馬所烤的愛心蘋果派,來代替生日蛋糕,由花非常興奮。

原本預定是要在外面吃飯慶生的,但場地改成了冬馬家裡。這是因為不知道冬馬的身體什麼時候會出現異常狀況。

但是今天慶生的主角由花並不知道這件事。

對於一直很擔心冬馬臉色憔悴的由花,他們只告訴她那是因為戚冒拖了很久。

「我還是在和室里鋪棉被讓她睡吧。」

玩過頭的由花睡倒在沙發上,冬馬不由得綻出了笑容。

由花的脖子上圍著深雪說「接下來天氣要變冷了」而送給她的手織圍巾,懷裡則抱著冬馬送的海豚布偶。

「她看起來睡得很舒服啊,還是不要把她吵醒好了。」

冬馬從和室里拿出棉被蓋在由花身上。

姊姊那邊的話,等一下再打電話告訴她由花今天睡這邊就奸了吧。

「去呼吸一下外面的空氣吧。」

冬馬披上針織外套出門。深雪去便利商店買用完了的保鮮膜,只要順著這條路走就能碰到她吧。

這是個月亮和星星都極為炫目的夜晚。

走過小公園前的冬馬看見開在入口處的孤挺花。

「還開著啊」

時序已進入十一月,接下來會慢慢變冷,季節也從晚秋逐漸步向冬季能看見孤挺花的時間也所剩不多了。

「就算花在冬天枯萎,葉子在初夏枯萎,它的根還是活著啊。」

只要還有根,那就不算是死亡。

陣內甲牙希望孱弱的女兒能像這朵花一樣。

就另一個層面上來說,冬馬覺得陣內也希望自己能夠像這朵花一樣。

孤挺花在嚴冬中會把養分儲藏在根里,到了秋天便綻放出鮮紅的花朵。

「重要的是,要活下去。」

只要活著,就能繼續綻放新的花朵。

就這一點而言,花和人是一樣的。

「冬馬。」

冬馬聽到聲音,把臉從孤挺花前抬起。看見深雪提著塑膠袋站在那裡。

「不要受寒比較好喔。」

「思,我立刻回家。」

兩人肩並著肩走在夜路上。

「我想戰鬥」

走了一會後,冬馬開口。深雪的腳步停下。走到她數步前的冬馬回過頭看著她。

她像是在笑、又像是在悲傷,臉上的表情非常不可思議。

「我這五天來一直在思考,思考我接下來該做些什麼。」

陣內甲牙在臨死前告訴他

玩弄生命的『那個男人』『長者』的存在。

冬馬確實地收到了,陣內的訊息里應該也夾著希望冬馬為他女兒復仇的心情。

那是一個所愛之人被奪走、人生被他人當做玩具耍弄的悲哀男人,最後的一道訊息。

「陣內甲牙幫助了由花,也救了深雪,可是我卻無法救他。」

「可是那是」

冬馬搖了搖頭打斷深雪的話,她一定是想講那是沒辦法的事吧。

「我不希望那是一個我沒辦法阻止的結局。一定有方法能阻止那場戰鬥,只是我沒有找到。」

他不想後悔,也不想沮喪。因為就算再怎麼後悔、再怎麼責備自己,他也不能改變自己的過錯。

後悔不是沮喪的產物,後悔是要讓人反思怎麼做才能不再犯下相同的過錯。

冬馬思考後得到的答案是戰鬥。

陣內和另一個少年曾經說過冬馬或許會成為[長者』的新標的。

這麼說來,無論如何他都躲不開這場戰鬥。既然如此,他希望能自己選擇戰鬥,在自己能夠接納的情況下戰鬥。

「再次戰鬥的話,我的生命會繼續會被削減。」

冬馬從牛仔褲口袋中抽出右手攤開,無名指上的[久遠之月』上有幾道淡淡的裂痕。

為什麼『久遠之月』上會出現裂痕,戰鬥後發現這件事的冬馬曾和哥哥討論。

「雖然沒有確實的證據,但這應該代表著『久遠之月』引出戰鬥能力的力量也有其界限。如果沉眠在使用者身體里的力量過於強大,它將無法引出全部的力量。若是硬要把力量引出來,那戒指就會撐不下去,應該是這樣子吧。」

這是哥哥的推測。

陣內也說過,冬馬擁有深不見底的力量。

冬馬也對自己在與陣內一戰時所發揮的力量威到驚訝。

自己體內究竟埋藏著多少力量?而自己的身體究竟又能撐多久?

雖然鬼族的血抑制了病灶,不過那也只是表面上而已。

暈眩、反胃戚和身體的疼痛幾乎每天侵蝕著冬馬。

他完全不知道抑制效果能持續多久。

他的身體里埋藏著一個炸彈,連明天能不能活著都無法預測。

「我不知道我什麼時候會死,不過既然我已經決定了要戰鬥,我就有可能會敗在敵人手下戰死,可是」

冬馬把雙手放在垂下眼的深雪肩上說。

「可是,不管將來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會再捨棄活下去的意志。到生命結束前一瞬間,我都會為了活下去而儘力掙扎,所以我希望你能答應我。」

「思?」

「絕對不再用死之奇蹟,我不希望你為了我捨棄你自己的生命。」

就算犧牲了自己去救別人,但被救助的人身上卻會留下那個人因自己而死的罪惡戚和悲傷。

犧牲自己是救不了別人的,要救助別人,就不可以忘了要讓自己活下去。

「聽起來或許很理所當然,不過如果我們要在一起,我們就必須一起活著,我絕對不會放棄要活下去的意志。我會請大哥他們幫我一起去尋找活下去的方法。所以我希望你能把你的命看得比任何事都還要重要。」

「好的。」

深雪輕鬆地笑了,眼眶裡滲滿了淚水。

「還有另外一件事,那個,這個不是希望你答應我應該說是請求吧」

「?」

「呃這個嘛呃,怎麼說呢那個接下來也是冬天了,啊這跟那個沒關係,思我是說」

冬馬結結巴巴的,臉上一片赤紅。深雪驚訝地看著他。

她以為冬馬可能是發燒了。

冬馬轉向後面深呼吸後,用力地拍了兩下臉頰後轉回來。

「我希望你能跟我住在一起。」冬馬抓住深雪的雙肩,一口氣說出來。

「我希望能儘可能地和深雪在一起。」

深雪的眼睛因為冬馬的話圓睜睜地瞪大。

「不、不行嗎?」

被拒絕的話怎麼辦?等著深雪回答的時候,冬馬的心跳數已經快要爆表。

就時間上來看,大概只過了數秒左右。但對冬馬而言,每秒都像是一分鐘、一小時那樣漫長。

「如果你願意讓我換窗帘的話。」

這是深雪的回答。

「窗、窗帘?」

預想之外的回答讓冬馬的聲音變得有點奇怪。

「如果要一起住的話,就請讓我把客廳的窗帘換成我喜歡的顏色,我從以前就一直覺得粉紅色比灰色更適合說,可以嗎?」

「啊、啊啊,可以啊」

得到冬馬的許可後,深雪笑著把手上的塑膠袋遞給冬馬,冬馬反射性地接下。

「那我先回家一趟,去拿換洗衣物,我已經買到保鮮膜了,請你把剩下的菜包奸收到冰箱羅。」

「思、思。」

深雪背對著乖乖點頭的冬馬,栗色的頭髮發出沙沙的聲音。

「我很高興你能這麼說。」

深雪背對著冬馬說。

「呃啊。」

聽深雪這麼說,冬馬的臉又熱了起來,他不是要讓深雪高興才這麼說的

「我們接下來也要一直在一起喔。」

深雪轉過頭來微笑後,朝向車站走上來時路。

目送著深雪的背影遠去,冬馬眯起雙眼低語

「是啊,要一直在一起。」

為了這個而戰鬥。

為了這個而生存。

冬馬仰望夜空,用左手緊緊握住舉在胸前的右拳。

向月亮立下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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