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朝靄宣告著晚秋的到來。
秩父這個山峽地帶遠比東京都內冷上許多。
吐出來的氣息氤成白霧,洗手的溪水也凍到讓人刺痛。
深雪用澄澈的溪水洗完臉後扭乾毛巾,回到露營場上的小屋。
深雪現在人在遠離秩父市區的深山之中。原本是出租露營場的這塊地現在被『院』買下作為修行場使用。
這十天以來,除了深雪之外,沒有任何人到這個地方來。
回到小屋的深雪脫下運動服,用擰乾的毛巾擦拭身體和頭髮,刺人的寒冷拉緊囚疲勞而沉重的身體,讓人戚覺睡蟲都被吹跑了。
深雪重新穿上滿是裂痕、破洞的運動服,走出門外。
她站在小溪前,閉上雙眼。
獸氣自體內升起,輕盈的栗色頭髮倒豎,她四周的空間亮起乳白色光輝,不停搖蕩。
深雪把手放在地面上,放出力量,咚的一聲,地面在一瞬間開始垂直搖動,龜裂自深雪眼前劃開,距離她約十公尺外的巨大岩石碎裂成粉末,化作光塵消失。
「我做到了」
深雪把手放在胸前,吐了一口氣。
這是將治癒能力逆轉成殺傷力放出,名為「天使的鐵鎚」的厲害招數。
一個人躲在深山裡單獨進行了九天的修行,到了第十天的早晨,深雪終於學會了「天使的鐵鎚」。
「明明在家裡練習的時候就怎麼練也練不會」
深雪想起靜華曾經念過她練習沒有成果就是精神不集中的證據,她不禁笑了出來。
「只要用死之奇蹟加上這個招式,我一定也能做到一
天使的鐵鎚是只有白狼女性而且是具有天賦的白狼女性,才能學會的招式。所以這個絕招具有相當強大的威力。不過就算天使的鐵鎚是一招再完美的招式,身為戰鬥入門者的深雪,和擁有與神狼並駕其驅之戰鬥力的陣內甲牙之間,力量差距還是太大。光靠天使的鐵鎚是沒有勝算的,而且要完全打倒身為不死鬼族的陣內,必須讓他屍骨無存才辦得到。
勝算看起來幾乎等於零,不過還是有一個方法能辦到。
就是死之奇蹟,死之奇蹟是治癒能力的究極奧義,能以使用者的命去交換死者的生命,讓死者復活。
深雪唯一的勝算便是將死之奇蹟以天使的鐵鎚放出。
「雖然這樣就必須拿我的命去交換,可是我為能冬馬做的就只有這樣而已。」
要阻止冬馬的生命繼續被削減,就必須打敗陣內。
深雪看著東方漸漸升起的朝陽眯起雙眼。
這十天以來她沒有回過家,也沒有和誰通過電話,她有在自己的房間里留下「我出去十天左右,請不要擔心我。」的字條,只是伯父伯母和靜華還足會擔心吧。
冬馬現在怎麼樣了呢?
「他有乖乖吃飯嗎」
深雪想起他憔悴至極的臉,胸口一陣抽痛。
「我已經沒辦法幫你作飯了可是冬馬一定沒問題的,而且靜華姊姊也在啊。」
她垂下眼露出微笑,回到小屋休息。
一對金褐色的雙眼正藏身在其它小屋後凝視著她。
金褐色雙眼的主人露出冷笑,轉身離開現場。
遠方的深雪完全沒注意到這個悄悄注視自己的人。
當薄暮環抱住整個天空之時,靜華和靜馬兩人來到決戰舞台的月森老家。
靜馬的黑色SK丫LINE和靜華的紅色ROVERMINI停在通往寺廟的石階下面。
「結果我們還是沒找到那個鬼在哪裡啊。」
靜華把雙手插進外套口袋裡,靠在櫻花樹榦上。
皮外套和皮褲都像是要配合她自傲的黑髮一樣,全是黑的。一身黑的裝扮更加襯托出她柔軟的線條。
「只有我單獨一個人的追蹤也是有極限的。」
靜馬穿著黑色的西裝和淺灰色的大衣。
「『院]不行動是怎樣?那傢伙不也在奈良殺了不少狼人嗎?」
「不只是這樣,以我調查的資料來看,光是這四年里,就有三十四名獸人疑似遭到陣內甲牙殺害,我手上資料能確認的就已經有這麼多人了,實際的受害者應該更多吧。」
從四年前的秋天起就已經有犧牲者出現了,但就連在第一線戰鬥的靜馬也不知道這件事,一定是上層人士刻意隱瞞的結果。此外,上層也駁回了靜馬希望[院]派出人手協助調查陣內甲牙所在地的要求。
其實靜馬早在九月奈良一戰後立刻提出搜索陣內的要求。當時他是以「調查及搜索討伐污穢者的異形」這個名義提出要求,但[院』卻完全沒有行動。十天前,靜馬再次提出要求,不過[院』仍舊沒有行動。
老實說,對靜馬而言,他不應該這麼晚才發現『院]沒有行動。這讓他失去了先發制人的時機。
「他們無視要求的原因是?」
「我試著問過他們,不過他們只用一句三剛線的戰士不需要知道這種事]就推得一乾二淨,就跟香沙雉桂那個時候一樣。」
「所以說是[長者]的指示嗎?」
「恐怕是。」
「我原本就覺[院]是個不清不楚的組織,現在可是越來越怪了呢。」
靜華從外套口袋裡拿出煙,點火,呼的吐了一口煙。
風吹起,煙流散,枯葉飛舞,靜馬身旁的孤挺花跟著搖曳。
「我們得弄清楚[長者』真正的用意到底是什麼,這件事結束後,我會請橘先生跟我一起開始正式調查[長者』,香沙蘿桂和陣內甲牙他和這兩個人應該也有什麼關係」
靜馬講著講著,靜華卻像是突然想起什麼有趣事情似地噗哧笑了出聲。
「怎麼?」
「之前我有打電話給橘先生,而且我聽說了喔,你輸給那個鬼之後就跑到深山裡去躲起來了?」
「唔!」
不想被碰觸的傷口被靜華掀了起來,靜馬不禁呻吟一聲。
「而且你請的年假結束後還一直蹺班沒去公司,所以現在已經被公司開除了喔。」
「嗚嗚!」
這樣你也是失業者啦!」
「也』?」
靜馬回問。靜華喃喃說著「我們家夏彥也失業了」,還深深嘆了一口氣。
「姊夫也失業?」
靜馬對此瞪大了眼。靜華的丈夫夏彥是個腳踏實地,認真做事的人,靜馬無法想像他會成為被資遣的對象。
「他說我們家多了一個人,他要成為畫家,所以就把工作辭了。我們也得搬出公司宿舍。」
「原、原來如此。」
夏彥是藝術大學畢業的,他曾經夢想成為畫家,跑到歐洲去流浪。
「應該說他不拘小節,還是說他粗枝大葉不過這還真像他會做的事。」
雖然一臉困擾的樣子,但靜華的眼底卻帶著微笑。「不過我絕對不原諒他居然沒跟我討論就把工作給辭了。」
就一個妻子的立場而言,這種反應也是理所當然的。所以靜華這幾天奸像都沒有跟夏彥說話,再加上孩子們也全部站在靜華這邊,搞得夏彥現在是處於完全孤立的狀態。
「他窩在客廳角落邊鬧脾氣地說孩子們都不跟他玩。」
「是、是這樣喔。」
靜馬腦中浮現那幕光景,低低思了一聲。他覺得姊夫還滿值得同情的。
「我覺得不論何時都在追求夢想的男性很不錯啊?」
同樣身為男性,他試著幫夏彥辯解。
「追求夢想當然很好,但夫婦就要像夫婦那樣一起討論後再訂立計畫,那傢伙沒做到這一點,理應得到懲罰。」
掌管家計的家庭主婦是很嚴格的。
「不過你也不要對他這麼嚴厲吧,這樣姊夫很可憐耶。而且姊姊大人你不是也是因為姊夫的畫所以才被打動的嗎?」
夏彥求婚時曾經畫了一幅靜華的肖像送給她,不過靜馬也只有聽說過,沒看過實物。因為靜華從來沒讓別人看過。
「那、那種東西,我、我都忘了。」
靜華滿臉通紅,哼的一聲轉向別處。
雖說是自己的姊姊,不過靜馬還是覺得這樣的她很可愛。
「不過深雪到底去哪了啊?」
靜華看著別的地方,轉換了話題,講話的速度聽起來似乎有點快。
「我沒想過她會留張字條就離家出走耶。」
「我也不覺得她是會做傻事的人,不過還是會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