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神樣 神樣靈感少女 序

第六節課。由於英文老師說:「下堂課就從座號十號開始解答」,因此座號十二號的我回到家後,便馬上坐在自己房內的書桌前用功。左邊擺著課本,而攤開放在右邊的筆記本上已經寫了好幾行日文譯文。我的目光追逐著課本里的英文字,在腦海中瞬間翻成日文後,就以娟秀的字跡書寫在筆記本上。我心中模模糊糊地想著:這樣好像魔法哦。

我的名字叫做園原八重,是個十七歲的高二學生。此刻,我正讓附在我身上的幽靈幫我預習英文。

我家從很久以前就是名門世家,而且這個家族的長女歷代都是靈媒也就是擁有讓幽靈附身的能力。不論是我的外婆園原絹代、或是老媽園原亞美,她們全都活用了靈媒體質而名利雙收。

外婆讓一名已經過世的名日本畫家附在她身上作畫,靠著出售他的畫致富。之後,外婆為了尋求更高層次的畫壇巨匠遠渡法國,於當地邂逅一位風度翩翩的法國男子,並在二十二歲結婚。但是很遺憾的,外公在我八歲時過世了,外婆就成了寡婦但她總是保持開朗愉快的笑容,現在每天過著追逐傑尼斯偶像與發掘美少年的忙碌日子。這樣的外婆讓我覺得很丟臉,真希望她能夠收斂一些。外婆至今仍是偶爾會接作畫工作,聽說一幅畫價值數千萬日幣。而我也非常喜歡外婆應該說是附在外婆身上的大師所作的畫。

老媽則是把身體借給一名死去的大文豪,讓他執筆寫作,過著坐享版稅的生活。在她二十歲的時候,老媽要求在她常光顧的法國餐廳里當廚師的遠藤友人辭去工作,以專職家庭主夫的身分入贅園原家。也正因為如此,現在我家的所有家事全都由老爸負責。老媽基於光靠版稅就已經夠用一輩子的判斷下,十年前就乾脆地停止一切寫作,現在每天都把時間花費在盆栽養植和電玩遊戲的興趣上。

生長在這種環境下的我,與外婆和老媽相較之下能力似乎略遜一籌,在靈感上也與她們有許多不同的差異。

〔兩人〕對幽靈的能力看得見形體、聽得見聲音、接觸時思考相通。

〔我〕對幽靈的能力看不見形體、只有接觸時聽得見聲音、接觸時靈魂能完全洞悉我的思考,但我卻無法得知靈魂的想法。

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差距啊?真是不公平。

在精神或肉體上,附身中的靈魂皆是全權掌控。至於我的場合,則是只有身體會擅自行動,意識卻完全保持清醒。由於彼此的思考互通,我與靈魂可以在腦海中進行對話。只不過,雖然身體徹底由靈魂移動控制,但靈魂卻不能無視我的意志自行出聲說話。所以在附身狀態下,唯有說話的權力是由我掌握。

不論是附身中保有自己的意識,還是靈魂無法說話這點,或許都是因為我的靈媒能力較弱所致不過這點倒是讓我十分慶幸。想用我的聲音逕自發言?別開玩笑了!

此刻附在我身上的幽靈名叫高野美果。她生前是個即使在東京大學,也經常維持名列前茅的才女。她在我小學四年級時以二十二歲之齡驟逝。那時是冬天的黃昏,在一片將雙眸染上橙色的餘暉中,我第一次聽見幽靈的聲音。那是在我眼前逐漸冰冷、已經死亡的美果姊聲音從此以後美果姊就一直陪伴在我身旁。對我來說,美果姊是我的摯友、姊姊、良師,同時也是非常重要的存在。

(寫完了喔~~總之我把整段話都翻譯出來了寫到這裡可以嗎?)

美果姊的思考傳達過來。似乎在我腦筋一片模糊時作業就已經結束了。

『好快哦!其實寫到一半就可以了,謝謝你。』

當我如此心想時,臉部的肌肉順勢牽動,我明白自己在笑但此刻操縱我身體的人是美果姊,所以換句話說是美果姊在笑。

(哪裡哪裡,不用客氣,這全是為了可愛的八重呀!好啦,我該出來啰。)

才剛想完,美果姊就馬上屏住呼吸從我的身體抽離而出。當靈魂抽離附身對象時,會有一種緊貼在脊椎骨上的寒氣,咻地一聲從頭頂離開的感覺,不是很舒服。

當我念出寫在筆記本上的譯文時,隨即發現有些地方竟然寫著:

【大叔笑了笑說:「先別管那件事了,要不要跟我溜出派對啊?」】

【他問母親:「那位老爺爺是從哪來的?是『什麼』袋(注l)呀?」】

我發現許多翻譯里含帶美果姊惡作劇的成份。

「拜託,美果姊!不要在翻譯時隨便加這種搞笑句子啦!」

我坐在椅子上轉動上半身回過頭去,對著沒人在的房間說話。此時右肩有團冰冷的氣體搭上來。我就是這樣以寒氣來感受幽靈的存在。那股寒氣就如同打開冰箱時所感受到的冰冷空氣希望各位能想像一下那種低溫。

(啊~~被你發現了~~我原本想藉這次的翻譯讓班上的男孩子改觀:「原本以為園原同學是個難以親近的美人胚子,沒想到竟是個活潑丫頭!」)

我沒辦法詳細描述美果姊對我說話的聲音,這與耳朵聽到的感覺完全不同像是聲音發自於體內般,但我想不出有何類似的感覺。

『沒必要這麼做吧還有啊,就算有人知道『派對』是Speedwagon(注2)搞笑的梗,但應該沒有多少人知道『什麼袋』是Penalty(注3)的笑點吧。』

在和靈魂接觸的時候,我腦海里的思考會直接傳達給幽靈,所以不必出聲就可以交談。而美果姊相當喜愛搞笑節目,因此在我配合她一起看電視或錄影帶的耳濡目染下,理所當然地開始熟悉搞笑圈藝人。不過這方面的知識仍然不敵美果姊。

(會嗎?那就改成「我就是想要知道那位老爺爺是打哪來的,你有什麼意見嗎?」如何?)

『怎麼可以這樣改啦?我要修正,快告訴我正確的翻譯!』

我用橡皮擦擦掉對白部分,並填寫上美果姊告訴我的正確語句。只有修改部分是我寫的字,整體看起來有點不協調話說回來,她這次說的應該是正確答案吧?

(竟然懷疑我,實在太過分了!我可是忍著不要寶,努力正經作答耶!)

看透我想法的美果姊這麼抱怨。

『對不起對不起!為了向你道謝和賠罪,我現在就帶你去書店。』

(真的嗎?太棒了~~!那就走吧,馬上出發!)

美果姊是個喜歡閱讀的幽靈,所以我偶爾會和她一起逛書店,然後幫她買下想看的書籍。但是幽靈無法觸摸物體就沒辦法翻書,因此我把身體借給她直到看完書為止。相對的則是像今天這樣幫我預習功課,或是帶她到學校代替我考期末考作為補償。

在T恤外披上一件薄薄的拉鏈式連帽外套後,我走下一樓在門口穿好鞋,和美果姊一起走到庭院里。

我家分成主邸與別館。兩棟建築物中間相隔一片寬闊的草坪庭院,互相遙望搭建而成。不過別館是幢平房,因此不具有壓迫感。和現代式建築的主邸對照下,別館是屬於純和風的舊式建築。自從外公過世後,外婆就獨自一人使用別館,那裡幾乎快變成日本畫的畫室了。

在寬敞的庭院角落裡,有一間過世外公所搭建的大型犬狗屋,還有一隻名叫史路飛的狗。『史路飛』在法語中意指『眉毛.t"它是外公撿回來的狗,並不清楚正確的品種不過以它大大的身體和覆蓋全身的白毛來看,很像大白熊犬(大庇里牛斯山犬丫就連臉上也毛茸茸的,看起來就很像繪本里會出現的老人魔法師,所以外公才會幫它取這個名字吧。

史路飛現在正在庭院里玩耍。庭院里明明沒有任何人,它卻做出像是對人嬉戲般的動作。

「十郎!」

當我如此大喊時,只見史路飛像是追逐著某人似地朝我跑來。不久我的左手腕就被一股寒氣覆住,隨即有人詢問(什麼事?)史路飛則抬頭望著站在我左側的某個物體猛搖尾巴。

『我要去佐久間書店一趟,想說順便也帶史路飛去散步好了。你要不要一起去?』

(喔,我要去我要去。太棒了,史路飛!要去散步啰!)

聽見十郎的聲音,史路飛一副高興地汪汪吠叫。連狗都能看到聽到,為什麼我卻看不見也聽不見呢真可悲,我竟然比狗還不如。

在抵達書店前的這段時間,希望各位讀者能先聽聽十郎的故事。

那是發生在我國中二年級時的事。當時是暑假的最後一天,美果姊正附身幫我歸納整理作業。這時電視不斷報導四人組人氣樂團「AUBE」的作曲者兼吉他手田村十郎過世的消息。而注意到電視實況轉播中的十郎老家其實就在附近的我,就決定執行『讓這傢伙附身並繼續從事音樂創作,而我就從中賺取大把版稅酬勞大作戰』。由於其他三名團員全都像是在人生路途中腦袋瓜掉了幾顆螺絲的傢伙,因此輕易就接受了十郎靈魂存在的事實。也讓我圓滿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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