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什麼嘛,我已經氣到快冒煙啦!!」
……愛智琉像只盛怒的兔子般,一邊不斷用單腳踩著地板,一邊大聲嚷嚷著。
「為什麼!?為~~什麼就是只攻擊我們呢!?不是還有很多其他社團嗎——!!」
「小、小愛……我想其他社團也被襲擊可不行……」
「是、是沒錯啦!雖然我也知道啦,但是小尋你也很不能理解吧!?話說回來,以前說過的犯人!犯人!犯人什麼的!不是之前已經抓到了嗎!?」
「…………」
「……啊……」
愛智琉一邊咚咚地跺著地板,一邊不斷地吶喊著,而並肩坐在沙發上的愁也和徹,不知為何對她的話奇異地相對望著。
那種反應,你們兩個該不會都知道些什麼吧——但要追究的話就稍後再慢慢仔細地問吧,現在我先望向那依然大發雷霆中的愛智琉。
她又咚地一聲重重地跺了下地板。這麼說來,這孩子感覺上也有點像兔子呢。像是雖然有張可愛的臉蛋,但生起氣來卻會變得這麼粗暴的個性。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活動終於又再開了的說!這樣一搞,也太過分了吧!?他對可愛廣播社是有什麼仇恨嗎——!?」
正因為身兼主持人一職,愛智琉這時的音量真是嚇人。當然不是全部的主持人都像她這樣,但愛智琉似乎本來就是個從腹腔發聲說話的類型。但或許有點太過充沛了。
雖說如此……總不能讓她這樣一直嚷嚷下去。這裡畢竟是需要保持安靜的保健室,和那間就算再怎麼大吵大鬧,外頭也不會聽到的廣播室不一樣。
於是我故意有點誇張地大聲嘆了一口氣,愛智琉馬上就表情不善地轉向我。
「適可而止一點,愛智琉。大吵大鬧也不會有任何幫助吧。」
「可是月子同學!月子同學一點意見也沒有嗎!?我啊!已經受不了了!好不容易恢複成廣播社原有的樣子,現在卻突然發生這種事!!」
「……小愛……」
「真是夠了!我實在是既不甘心又氣憤得不得了啊!!」
身為愛智琉另一半的美尋,一臉泫然欲泣、膽怯又惶恐地叫著愛智琉的名字。
「嗚~~嗚哇——!小尋——!!」
而愛智琉看見那樣的美尋,便猛地抱緊她。即便是這種時候,兩人的笨蛋友情模樣依然健在。不,或許……或許正因為是這種時候才特別突顯吧。
我來回看著美尋安撫似地拍著愛智琉的背,而愛智琉則是將臉埋進由同為女生來看,依然算是很纖細的美尋的肩膀里,還在不斷大嚷著:
「我不甘心——!!」
我不禁又嘆了一口氣。
「……我的心情也和你完全相同啊,愛智琉。但就算這樣,在這裡大吵大鬧也不能解決事情、不能抓到犯人,也沒辦法修好被破壞的東西啊。」
「是沒錯啊!是那樣沒錯啦!」
愛智琉這次則是發出了嗚嗚的低吟,我又嘆了第三口氣。
——廣播社內的樣子真是慘不忍睹。
所有的機器像是被人摔打過一樣被破壞殆盡,而那套桌椅的椅子也被折斷一腳。地板上也散落著受到衝擊而變得支離破碎的時鐘碎片。
但多少慶幸的是,遭到破壞的只有支援室(有器材的這一邊,我們都這麼叫)這邊,而錄音室並沒有遭到波及。厚重的玻璃、對面的錄音室里,乍看之下感覺並沒有任何人入侵的跡象。
但本來……這種印象是由於我們震驚於室內的樣子,並沒有進入社辦就馬上把門關起來的關係,所以連實際上到底是怎麼樣現在也不曉得。畢竟因為別說是警察的現場勘察了,連我們也是剛剛才去報警,他們甚至還沒抵達吧。
身為第一發現者的我,還有一起到校的愁也和徹,及接著到來的愛智琉及美尋。也由於一般學生都還沒到校,我們人就先被安置在保健室里。
雖然如此,房間里也只有我們五人,保健老師炳吾,正因為緊急職員會議而不在位子上——還對我們說,或許犯人還在學校裡面,所以絕對不能走出這裡,鎖也不能打開,他馬上就回來。
「總之,現在就先鎮定一點吧。我們就算吵吵鬧鬧也改變不了任何事。」
雖然愛智琉對我的話感覺上有點埋怨,但還是老實地點著頭。然後放開了表情鬆了一口氣的美尋,並站在她旁邊。
「雖然我懂,但為什麼月子同學你那麼冷靜呢……你不生氣嗎?小七和阿徹也都沒什麼反應……」
對於看來很不滿又彆扭的愛智琉,我輕聳了一下肩,然後向兩名男生投去一眼。而愛智琉和美尋也跟著我向那兩個人看去。
「你別看我這個樣子,我也很生氣啊。只是不像你那種生氣方式而已。更何況……」
在此頓住後,徹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不由得和剛才的我一樣聳了下肩。但看來意思不大相同。
「為什麼那邊那兩個會這麼冷靜,我也不知道呢?」
「…………」
愁也無言地環視著我們,然後慢慢地傾著頭。那是因為他單耳重聽而有的習慣,也是愁也的特徵,但現在總覺得那看來像是故意的,讓我感到有點點火大。
愁也本來就是那種發生了任何事也依然我行我素,並不會有明顯動搖的類型……但徹不是。真要說的話,他明明就和愛智琉一樣,一有什麼事就會略嫌誇張地大聲嚷嚷,但這次卻這麼冷靜,真是極為可疑。
先不說無論何時總是面無表情到極致,讓人看不出任何心思的愁也——但徹是聳著肩眼神遊移。就算不是表妹的我,任誰看了都會覺得現在的他真是太奇怪了。
「徹。」
我將兩手交叉在胸前,筆直地盯著對方瞧。而說到被我盯著瞧的徹,很失禮地明顯擺出嫌惡的表情。
「若是平常的你一定也會跟著吵,今天還真安靜吶。」
「徹,你不生氣嗎?明明你重視的社辦電腦被破壞了呀。」
連愛智琉也特地跑到我旁邊來,擺著和我相同的姿勢開始緊盯著徹。而被兩個人同時盯著瞧的徹,將戴著的燈心絨鴨舌帽拿下來後,像是想遮住眼神般地又重新戴上。
「……沒有啊……我也很火大喔?跟平常一樣。」
什麼平常啊,真搞不懂你的意思。在這種心情下,我又愈發不斷地死盯著對方。這種情形啊,和對一般朋友又不一樣,對象只要是那個和我有血緣關係的表哥,就會讓我莫名地不爽。
「但相較之下,你還是奇異地很安靜不是嗎——剛才愛智琉在喊說犯人不是已經抓到了嗎時,你不是還和愁也交換眼神了嗎?」
「是嗎?」
徹這傢伙,竟然若無其事地這麼說,真讓人咬牙切齒。愁也又依然是一副面無表情,根本不懂他在想什麼,我們社上的男生真是讓人受夠了!感覺上兩個人絕對在隱瞞著什麼,但竟打算要徹底裝傻嗎。
就在此時,自意外的方向,來了條意想不到的救命船。
「那、那個……榊木同學……」
「!」
對於美尋那總是細如蚊子般的小聲音量,我可沒漏看徹的身體在那一瞬間僵硬住了。雖然徹本人想要隱瞞住,但他最近對於美尋一直是這種感覺。怪異又慎重地避開對方。一被她出聲叫住就一瞬間渾身僵硬。
美尋靜靜地走向這邊。然後像是要隱沒在愛智琉身後般緊緊貼著她。然後吞吞吐吐地接著說:
「我、我也……覺得不可思議。因為你和七尾同學還互相對望……這個、那個、兩個人又似乎都……不太驚訝的樣子……」
「咦……是那樣嗎?」
「嗯、嗯。」
「哈哈哈……是、是嗎……」
徹無意義地揚起了僵硬的乾笑,結果最後就說不出話來。保健室里蔓延著一股無法言喻的沉默,徹則沮喪地垂著肩膀。
「真是的!怎麼回事,徹!」
愛智琉不滿地嚷了起來,徹則是更加地垂頭喪氣。雖然美尋她真是幹得好啊,但這副樣子看來也無法再從徹那問出什麼了。
我這麼判斷著,將視線移向坐在那沒出息的表哥旁邊,默默不說話的愁也。注意到我視線的愁也,緩緩地看向站在他眼前的我。
「……怎麼?小月。」
他聲音幾近平板地淡淡問我。愁也的臉也和眼睛的動作一樣緩慢地向左傾。
「我單刀直入地問吧。」
「…………」
愁也默默地眨了兩次眼眸作為回答,而愛智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