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11.彩虹

印象中弘志哥說過他跟古河大哥互換角色,組成了一個以嘲笑對方差勁為樂的搞笑樂團,在休息室里實際聽過之後,我不禁暗自吐槽——明明一點也不差勁啊!

其實我倒還比較喜歡古河大哥的嗓音。根據千晶告訴我的情報,憂鬱變色龍的演唱會之所以精彩,似乎也有一部分是因為古河大哥專業級的合聲。

話說回來,最讓我喪氣的卻是那個鋼琴三重奏加上一把薩克斯風的四人歐吉桑團。在後台自我介紹時聽說他們有人是小學老師、有人是和葉子師傅、有人是建築工,但第一首曲子剛下,就把我腦海中「業餘樂團」的印象吹得煙消雲散了。這麼厲害的樂手居然只是業餘玩玩而已啊?

「新歌不賣的時候,萬一又聽到歐吉桑們的表演可是會很沮喪哩!」

弘志哥在我耳邊笑著這麼說。

所以人家才無視於有兩個專業級樂手的樂團,安排他們當壓軸啊!你們還是小心點吧?

「不過歐吉桑就是歐吉桑啦!只有一開始厲害,等一下就越來越沒力了。還滿有趣的啦,你就看看吧!」

看著歐吉桑們連在台上也毫不在意地猛喝威士忌加冰水,結果越到後面越演奏得亂七八糟,還真的挺好笑的。

或許是顧慮到我們還是高中生的關係,表演結束的慶功宴地點沒有選在酒吧,而是在一般的中華料理店舉行。二樓的座席早就被二十幾個人佔據,其中有些應該是本來就在店裡的客人:情況一整個莫名其妙,還別說幾個歐吉桑早就喝起來了。鋪著榻榻米的房間里擺著坐墊和矮長桌,不像中華料理店反而比較像旅館,所以大家都放鬆得有些過頭,甚至有人排起幾張坐墊就躺在上面了。

慶功宴開始前,弘志哥和其他三個團員突然開始猜拳,搞了半天原來是在決定回程要由誰來開車,意思就是輸了的人就不能喝酒。最後剩下古河大哥和弘志哥一對一決勝負,敗下陣來的古河大哥看起來好像真的生氣了。

而千晶和神樂坂學姊卻毫不在意這樣的古河大哥,更完全把日本的法律拋在腦後,一個勁兒地喝個不停。喂喂喂,快來人幫忙阻止她們啊!

「學姊,你是從幾歲開始喝酒的啊?」

看著一杯接著一杯乾掉紹興酒的學姊,我小心翼翼地這麼問她。

「據說在中古世紀的歐洲,小嬰兒晚上哭鬧時大人都會喂他們喝琴酒喔!」

……幹嘛拿這種恐怖的冷知識來唬弄我啊!

「我說響子啊……」坐在學姊旁邊獨酌的弘志哥邊喝邊說道:「找個年紀比我小但比我會喝的女生結婚、讓她照顧我一輩子,這可是我的夢想啊!」

「真可惜,我已經有心上人了。大概有三個左右。」

究竟哪些是她的真心話、哪些又是胡說八道,我還是一樣搞不懂。

「說到這個……!」

坐在學姊身旁的千晶本來正和歐吉桑們無意義地拚酒,突然「喀!」的一聲放下玻璃杯站了起來。

「雖然大家好像都不追究了,但我還是覺得不能原諒真冬今天的行為!」

真冬正在我身邊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沙拉,聽到這句話時嚇得縮了一下。

「說得也是呢!居然差一點點就背叛了其他同志,這可是重罪喔!」

學姊以單膝跪立,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笑容。

「對、對不起!」

「道歉有用的話就不需要科學特搜隊了!」

千晶拍著桌子這麼說。真冬嚇得躲到我背後,明明就搞不清楚狀況的歐吉桑們卻沒頭沒腦地跟著起鬨:「用身體償還啦!」

「聽說姥沢同志不明白自己在我心目中有多麼重要啊?」

「可、可是我……」

這擺明了就是欺負人。不過這時候插嘴下場一定很慘,所以我只好默不作聲。

「那……那你們要我怎麼做嘛?」

真冬泫然欲泣的聲音傳來。這種話不能自己開口啊!千晶以幾乎要一腳跨過桌子的氣勢探過身來,把空的威士忌酒杯放在真冬面前。

「給我喝!」

焦糖色的液體咕嘟咕嘟地從玻璃酒瓶中流出。不好吧?那是紹興酒耶?

「我、我不會喝酒。」

「沒問題,我幫你加糖。」只見千晶豪邁地在玻璃杯里加了一大堆粗砂糖,我實在看不出來這哪裡沒問題了?

「千晶,你冷靜點,不要陷入歐吉桑模式啦!」

「不行嗎?反正人遲早會變成歐吉桑的啦!」誰會變成歐吉桑啊?你是女的耶!「真是的,要是這次放過真冬,她下次一定又會這樣差點拆散樂團啦!」

這跟拆散樂團沒關係吧——喂!給我等一下!我還來不及阻止,一臉絕望的真冬已經拿起玻璃杯憋住氣湊到嘴邊了。

下一瞬間,真冬立刻滿面通紅地仰躺倒地,引來一陣莫名其妙的喝采聲。拜託,又不是在表演特技!這些醉鬼真是的!

我背起整張臉都紅透的真冬去洗手間,正要扶著臉色轉為鐵青的她回座位時,差點在走廊轉角撞上某人。我抬頭一看,只見頭巾下一副睥睨的眼神——原來是古河大哥。

「啊!不……不好意思。今天……呃……辛苦了。」

「你還要再努力喔!在各方面都是。」

「好的。」我縮了縮脖子。就在這時,身旁的真冬掙扎著動了一下。

「……啊,剛才……謝……謝謝你。」

真冬抬起頭喃喃地對古河大哥這麼說,不明就裡的我忍不住回頭看了她一眼。

「他剛才……幫我把電吉他接上音箱。」

我的視線又回到古河大哥身上。原來如此,所以真冬才會突然出現在舞台上啊。古河大哥用力地皺起眉頭,盯著直一冬的手瞧了好一會兒才開口:

「你的右手……不能動到什麼程度?」

「咦……?」

「看……看得出來嗎?」我比真冬還訝異。

「一眼就看出來了。別太小看吉他喔!那種彈法是沒有未來的。」

真冬看著自己的右手,陷入了沉默;接著便鑽過我身邊,打算先回座位。我正要追上去,肩膀卻被古河大哥抓住了。

「……有、有什麼事嗎?」

「你打算一直留在那個樂團里嗎?」

古河大哥皺著眉頭這麼問我,我只能不大自然地點點頭。為什麼這麼問呢?

「要是為了那個樂團好,你應該先退出。」

「嗄?什、什麼?」

「就只有你的程度跟其他人差了一大截!」

唔哇!雖然我也有自知之明,但被這麼直截了當地指出來還是很沮喪。

「你自己也知道吧?」

「我知道。可是……」

我的視線落在自己的手指上。

張開左手,再握起拳頭後,我抬起頭來看著古河大哥。

「……這是我的樂團。」

「是嗎?那就隨便你。」

古河大哥抓著我的肩膀用力推向座席那邊。正要回去時,背後又傳來一陣聲音。

「下次找你們的時候要是再出這種狀況,我絕對會揍扁你。」

儘管被他罵到臭頭,這句話還是令我十分感謝——下次,還有機會。

「原來還有下次啊,說得真好。」

突然傳來的聲音讓我嚇了一跳,回頭一看,走廊上站著神樂坂學姊,學姊身後則是已經醉醺醺的千晶。

「座席那邊性騷擾得好嚴重,所以我們就逃出來了!」千晶邊說邊跑過來抓住真冬的手臂,嚇了一大跳的真冬差點要轉身逃跑。

「那麼我們接下來要開反省會。真冬,你想逃也逃不掉喔!」

「嗚……」

千晶強拉著含淚的真冬往樓梯方向走去,我仍舊搞不懂她到底是醉了還是清醒的。

我們四個人佔據了通往一樓的樓梯口,開起這次現場演唱的反省會。

「既然我們是革命團體,要不要來自我批判一下?大家圍著真冬喊出自己的想法那樣?學運之類的活動常常這樣做嘛!」

「那只是欺負人而已吧!」話說回來,千晶是從哪裡學到那種知識的啊?

「那種方式已經過時了喔!現在是二十一世紀了。現代革命家的自我批判要像這樣……」

「呀啊——!」

神樂坂學姊突然把真冬的手臂扣在背後,開始搔她的腋下。剛好坐在兩階下的我被掙扎亂動的直一冬猛踹了一腳,差點滾到一樓去。

「呀——不要!呀——!」真冬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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