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幕 鐵球王艾蜜莉 終章

清爽的陽光從茂盛的枝葉間灑落,充滿青草芳香的風穿越林間,輕撫過汗濕的身體,感受著那舒暢的感覺,艾蜜莉卻對自己體力的明顯衰退感到不耐與汗顏。

身上穿的既不是禮服也不是鎧甲,而是棉製的上衣和褲子。她一身輕裝走在森林的小路上,這地方雖然幾乎是野獸行走的路徑,卻是過去她走慣的道路。

為了找尋秋天的美味食材而在此徘徊,偷了侍女的內衣後在此徘徊;為了逃避隨侍在側的啰嗦老頭,果然也還是在此徘徊。

她停下腳步喘著氣,在這一年的時間裡,她除了簡單的鍛煉之外,並沒有什麼機會可以活動身體。話雖如此,對於自己的體力竟退步到這種地步,她甚至感到焦慮不安,心想自己該不會胖了吧?她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肚子。

她猛力搖頭,趕走那些惱人的想像,然後用手背擦拭額頭流下的汗水,一邊揮手甩掉汗水,一邊飄揚著金色長髮,回頭向後方看去。

「……請、請走慢一點……艾蜜莉陛下。」

有兩名少女腳步蹣跚地走來。

在這樹木水氣蒸發,既潮濕又炎熱的森林之中,蘿蒂還是全身修道服包得密不透風,氣喘吁吁地走著,不知她是太認真,還是沒有感覺悶熱,只見她既不挽起袖子,也不拉起裙擺,以孱弱的腳步追趕在後面。

而在她身後的海潔兒則與她相反,挽起袖子,裙擺也往上捲起,若是某人看到可能會大叫「公主教育」的一身裝扮,從她有時會仰望著天空念念有詞的舉動看來,她也已經相當疲累了。

「真受不了你們,這樣就吃不消啦?」

明明自己也好不到哪去,艾蜜莉卻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話雖如此,她的體力仍然比兩人充裕倒也是事實。

「這、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況且艾蜜莉陛下也沒說要走這種山路……」

蘿蒂上氣不接下氣,話也說得很辛苦,而看到蘿蒂滿頭大汗,臉頰泛紅的樣子,艾蜜莉又有一股想欺負她的衝動了。

「是啊……是我的錯。」

「不是……我不是說您錯……那個……」

「看來得要到山中小屋休息一下才行。」

「有那種地方嗎?」

蘿蒂興奮的四處張望。

「應該要被雨淋濕才對。蘿蒂全身濕透,我將她引進山中小屋……不,應該要抱進去。」

「看起來不像要下雨的樣子啊。」

從林木間的縫隙看上去,天上是晴朗無雲的夏日晴空。

「然後蘿蒂啊!你全身濕透,我只好幫你把衣服脫了!要是在這種地方感冒,就會……對了!會有性命危險啊!」

只見艾蜜莉的手指蠢蠢欲動。

「沒、沒有下雨!現在是晴天!是晴天啊!」

「那麼就由我來讓你濕透啦!」

艾蜜莉朝她撲了過去,蘿蒂雖然想要逃走,但是想要逃過【鐵球王】的魔手,當然是不可能的事,艾蜜莉從背後擒抱住她,然後揉弄她的胸部,撫摸肚臍一帶。

「艾、艾蜜莉陛下……!住、住手……咿呀……!艾蜜莉陛下,那裡是……啊!」

「呼哈哈哈哈!已經濕了啊!」

「救、救我!海潔兒!拜託你救我!」

蘿蒂死命的呼救,一旁的海潔兒卻是用手對著脖子漏風。

「呼~~好涼快的風,看到艾蜜莉陛下還是老樣子,這樣我們就放心了。」

「我希望有些毛病能改掉啊!艾蜜莉陛下,只有那裡不行……那裡不行!」

「我到死都不會改啦!」

她總之先如此斷言,然後暫時傾聽蘿蒂悅耳的悲鳴,那聲音在森林中聽起來彷彿如小鳥鳴唱般,別有一番風趣。

雖然海潔兒說她還是老樣子,其實感到鬆了一口氣的人卻是艾蜜莉。

她和蘿蒂與海潔兒其實已經相隔一年不見,儘管在赴威倫斯特的戰爭前夕曾與她們約定再會,但是戰後卻由於養傷,以及忙碌於身為國王的繁重事務,使她們到今天才得以再相見。

蘿蒂和海潔兒都沒有改變,蘿蒂還是一樣溫柔;最重要的是,像這樣調戲她非常愉快。

戰爭結束後,海潔兒的婚事應該已經在進行中,然而海潔兒卻還是若無其事地待在修道院,關於這一點艾蜜莉之後打算要好好詳加盤問一番。

調戲蘿蒂一陣子之後,彷彿吸足了體力及某樣東西般,艾蜜莉又精神奕奕地繼續向前行,哼著歌大步前進,後面的蘿蒂則顯得更加憔悴了,不過反正很快就會恢複精神。

再走了一陣子,森林前方豁然開朗。

艾蜜莉手叉著腰,仰望令人懷念的城壁。現已無人居住的城池,看起來似乎比以前更加荒廢,青苔與雜草叢生的城牆中央,是一道被打破而開了一個洞的城門。

「這裡就是……」

「對,這裡是我的老家,如果說王宮是我的第一故鄉,修道院是第三故鄉的話,那麼這裡就可以稱為是我的第二故鄉了。」

那裡是過去艾蜜莉為了逃離王宮的權力鬥爭,與臣下們一同移居的古老城池。

即使是現在,在城池的每一處角落,艾蜜莉還是都能看到過去的幻影,瞭望塔上有著士兵的身影,城門處則是侍女出入的地方;她也看得到嘮叨的老爺爺,還有她愛好戲弄的侍女及護衛騎士們。

「來,我們走吧。」

她儘可能開朗地說道,然後穿越城門來到中庭,蘿蒂與海潔兒則是默默跟隨著她。

兩年以上的歲月,已將殘留的血跡完全洗凈。

在中庭走了一會兒,她們看到一道開了洞的宅邸牆壁,在牆的前方則有數個土堆,點點散落在草地上的土堆,上面都各自插了一根樹枝;中心之處則佇立著一支生鏽的鐵棒,看到已經開始腐朽的鐵棒,讓艾蜜莉不得不感懷兩年的歲月流逝。

那是過去那些臣子們的墓碑。

不過幾乎所有的遺體都不是埋在這裡,為了將艾蜜莉過去所埋葬的那些遺體交付給遺族,之後又挖掘了出來。

「這裡就是我的起點。」

她自言自語地說道。

就算沒有遺體,對艾蜜莉而言,這裡還是他們的墳墓。

那些臣子為了愚蠢的自己付出生命、遭到殺害,他們的每一張臉都還在艾蜜莉的記憶之中,除了重傷無法動彈的數日,她每天都為他們祈禱,從來不曾間斷。

她將路上摘來的花,一朵朵地放在每一個墳墓之上。

……謝謝你們守護我。

她在心中道謝。艾蜜莉現在能夠回到這裡,全都要歸功於他們;如果沒有他們,艾蜜莉那時候就已經死了。

艾蜜莉閉上雙眼,無言地沉默了一段時間。

在森林小鳥們的和唱聲中,她似乎聽到了逝去眾人的聲音。

「和平能夠到來……真的是太好了。」

蘿蒂似乎有所顧慮地說道。

「只不過卻失去了太多人啊。」

艾蜜莉感觸深刻地表示同意,臉上表情顯得頗為寂寞。

至少這個國家變得比以前更好了,她為沒有人的生命再會被奪走而感到欣慰,只是她也無法忘懷,這份和平是建立在眾多的犧牲之上。

「我們得到了和平,然而威倫斯特還健在,要奪回難攻不落的羅頓要塞並非容易之事,河岸要塞的復原也是遙遙無期。」

「……後者我聽說是被艾蜜莉陛下破壞的哦。」

「難免會有這種事情嘛!」

她假意清了清喉嚨。河岸要塞雖然崩毀,不過侵略軍損傷過半,威倫斯特想必暫時不會輕舉妄動了。話雖如此,仍必須儘速進行要塞的重建。

「不過最令我火大的,是那些事到如今才說我的王位繼承不正當的傢伙們,現在還在提半島派什麼的,真是煩死人啊。」

「半島派我聽說是艾爾尼斯特大人用粗暴的手段解決了喔?」

「一隻猴子當然只懂粗暴的手段啊,倒是那也沒什麼不好,很像他的作風。」

儘管如此,那位溫厚冷靜的老雷克塞德侯爵亡故的現在,聽說氣氛變得十分險惡,一想到未來不知會發生何事,艾蜜莉頓時覺得心情沉重。

「聽你這麼一說,我想起戰爭結束時那傢伙半死不活的樣子,真是十分有趣啊,聽說他還哀號著叫『媽媽』呢。」

「艾蜜莉陛下也是右手右腳骨折了呢。」

「我和那傢伙不同,傷勢並沒有生命危險啊,別把我和他相提並論。」

她雙手交叉在胸前,表情得意地向兩人誇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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