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ricksters M 【第一部】 法術師師徒對作夢一事的研討

【第一部】法術師師徒對作夢一事的研討

1.

就算實際上是那樣,也完全不會叫人感到慶幸。

如果那時候不是在洗澡中,老師肯定會一面拍著我的肩膀,一面嗯嗯有聲地大點其頭,擺出一副認真得可疑的態度,但是嘴邊卻掛著明顯到不能再明顯的譏嘲笑容。

她用的就是可以讓人輕易聯想到那種光景的口氣。

「周,放心吧,你是我的學生,這是絕對不動如山的事實。嗯,要我公開也行。如果有機會,就向全世界公布吧。天乃原周是本小姐『六位法術師之六』佐杏冴奈的學生,雖然是個又笨、又蠢、又不受教的傢伙,不過還是我心愛的學生。」

「喔。」雖然被說得很難聽,不過我還是低頭了:「那就多謝關照了。」

「嗯,所以要有自信,沒必要以自己為恥。喜歡什麼就說什麼,沒有人有權利阻止。是的,不管你有著再變態的興趣,就算說穿了只是個被虐狂,我也絕對至少我絕對嗯!」

「那個,等一下,老師。」

我按著太陽穴,對在拉門另一邊開始口不擇言的老師發問:「您到底是在說什麼啊?您有仔細聽我說的話嗎?」

「當然有的羅!我就把你說過的話大致歸納成一句話當作證據。」

「請。」

「你坦白招認『作夢夢到被沒見過、也不認識的cosplay男推倒在地上壓住』,我在受到衝擊之餘」

「喂!」

有微妙的不同。

不,內容根本完全不同了嘛。

怎麼說呢,只是因為修辭上的不同就導致內容產生這麼大的落差,該說是日語困難還是啊啊夠了!話說我哪會為了坦承自己有那種變態興趣,而特地過來這種地方一趟啊?拜託,饒了我吧。

我現在人並不是在魔學系大樓的研究室,而是在位於它西北方的城翠大學宮古校園第一體育館裡的更衣室。因為我想找老師商談關於夢中內容的事,可是關鍵所在的老師卻不在研究室,所以我猜一定可以在這裡找到她,就跑這一趟了。

至於我要做出這樣的推測也並不困難。從四月起的這半年間,老師幾乎是以研究室為家,她曾經說過平時要洗澡時都是使用體育館的淋浴間;更重要的是,老師原本放在研究室的固定沭浴用具(香皂、毛巾、洗髮精&潤絲精連同水盆)都不見了,所以她去哪裡就顯而易見了。這個人原本是可以在國內最高級飯店套房住個過癮的,可是她卻完全不準備過去利用。

這個言行舉止都超乎常識的人,名字叫做佐杏冴奈。

光看名字只是個普通的日本女性,然而事實卻絕非如此。像是「商談關於夢中內容的事」這種話,也許會讓人以為這位佐杏老師是不是哪裡的算命顧問、或是心靈輔導員什麼的,不過老師根本是已經超越那種次元的存在。

她可是全世界僅存六位的真正法術師。

法術師。

這個詞所指的既不是職業,也不是資格或稱號。要說的話,它是「才能」之名才對。就像是跑得快、擅長料理、可以瞬間完成好幾十位數的心算之類的才能它也是這類的個人才能之一,是能夠若無其事地無視宇宙物理法則,演術可以實現各式各樣超常現象的「法術」,一種恐怖的才能之名。

如果要更加詳細地解釋它的存在,首先就得從與魔學有關的部分開始解釋起。因為法術也就是魔學的實踐,而法術師則正是位於魔學這個學問體系頂點的一種存在。即使說魔學始於法術師、終於法術師也不過分。

世界上有一門名叫魔學的學問存在。它擁有與人類史同樣源遠流長的歷史,是一門研究、分析、應用諸如占星、鏈金、靈學等非科學現象的學問。在已迎向二十一世紀的現代,魔學在世界上是深受理解並且得到高度評價的一門學問。

但是在日本國內對魔學的認知程度只能說低得叫人訝異,甚至可以說是絕望。雖然這種狀況多少已逐漸改善,不過就算到現在,如果說到日本國內對魔學比較了解的人,要不就是一頭熱的古怪魔學迷,要不就是與城翠大學魔學系有關的人。

之所以會這樣,原因完全在於魔學本身擁有的特性。

魔學也就是所謂的非科學。是一門以極認真態度去研究人會飛、和動物說話、把鉛變成黃金等等違背常理之事的學問。因此魔學具有在科學越發達的先進國家,就越難以融入其社會的特性。靠著高度經濟成長而擠身先進國家之林已久的日本,就是其中的代表之一。事實上,日本更以「缺乏科學根據」、「不科學」等理由徹底摒棄魔學這種存在。

在這樣極度不友善的環境中,城翠大學逆勢而行,於幾年前成立日本國內唯一一間魔學研究機構,城翠大學魔學系。

而那個城翠大學魔學系,於去年向全世界公布了一個大消息。

那就是有位真正的法術師要前來魔學系的事。

魔學界陷入大混亂。

由於身為法術師的才華完全受到先天左右,因此現今世界上已公開確認其存在的六位法術師,都被稱作「全人類的遺產」,待在魔學結社奧茲本部之中,受到徹底的管制。至於奧茲本部則位於以唯一魔學先進國、同時也是魔學復興國而知名的英國首都倫敦。而這些法術師之一居然要到日本的大學擔任教授一職,確實是新世紀開頭的一件大事。

而那個重點所在的法術師,正是現在正在淋浴間中舒服爽快地洗著澡的人物佐杏冴奈老師本人。

我在今年四月得以進入魔學系就讀,上學期被編入由老師開課的「西洋魔學史講座」專題研究組。先前在研究室睡得一塌糊塗的那五個女孩子,在上學期時和我一樣都是佐杏專題研究組的學生。

但是

是的,但是呢。

老實說在剛才的說明中,只有一點與事實不相符合。

啊,不對,其實也沒有不符合啦。因為已經「公開」確認其存在的法術師是真的只有六位沒錯,嗯。

廢話不多說了。

總之我把今早剛作的那個夢的內容以及它的意義向老師解說了一遍。本來以調侃我為樂的老師,好像也終於玩膩了:

「哼,未來啊。」她從鼻中哼了一聲說道。混在淋浴流水聲中的聲音,略帶了些認真的味道:「不過我首先有一個疑問。」

「請。」

「你的『未來視』連其他人的未來都可以預知嗎?我可不記得、也沒聽說過可以辦得到那種事耶。」

啊啊這個人實在是!不當一回事地把別人的底牌泄光。我有種自己拚命努命用撲克牌堆砌好的牌塔,被別人呼一口氣就吹倒似的感覺。

算了。就是這樣,一如她所說。

我在前面也說過,現今世界上已公開確認其存在的法術師只有六位。

不過尚未被公開確認的「第七個」法術師,確實存在著。

怎麼說好呢?那個人就是哎,就是我天乃原周啦。

我在四月時被發生在魔學系的某案件連累,這個事實就是在那時候被老師看穿。因為我一直以來都沒有對別人說過我是法術師的事,所以知道這件事的人只有我和老師還有四月那個案子的兇手而已。

我答覆老師的疑問:

「那個,原本真的是理應做不到的。不,就算是普通的『未來視』可以知悉自己未來的那種,也沒辦法由我自己隨心所欲控制發動。不過」

「不過?」

「那個我在睡眠時發動的『未來視』,好像就可以預知他人的未來了。」

「未來視」這個法術一如其名,是一種預知未來的法術。我年幼時,也是在牽涉某事件的機緣下,覺醒了這個法術。

但是我能預知到的只有「自己的未來」而已,可是就連這樣都不能隨心所欲地運用自如。

在覺醒為法術師之後,我也因為某個理由絕對無意使用這個法術,將它封印在自己心中。所以我到現在都無法隨心所欲地控制「未來視」,更別說是知悉「他人的未來」了,那是絕無可能的事以正常狀況來說,本應是這樣。

不過

我無法控制的「未來視」要打比方的話,就跟將打開開關的電吉他隨時帶在身上一樣。電吉他是一種就算只是抱著隨手摸摸的心態,就會發出刺耳噪音的纖細樂器。「未來視」也一樣,只要有時候我稍加大意,法術本身就會自動發動。在這之前我也曾經多次遇上那種狀況,預知各種未來。

而那個會自動發動的預知未來,似乎在我睡著時也是有效的。

當我覺醒為法術師之後,在這之前大概有三次的「未來視」是在我睡著時發動的,使我預知到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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