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ricksters D 第八幕 in the 「D」ark 6

第八幕inthe「D」ark6

1.

沒多久以後。

當敲打牆壁的聲音變成更加生硬的喀滋聲時那個破壞性的聲響直衝入耳,讓我們全都回過神來。

定睛一看,樋野打在牆上的拳頭已經滿是傷口,血跡斑斑。牆上的塗漆剝裂開來,碎片四散在地上。

我全身的寒毛都豎起來了。

從他全身散發出來的感情不是憤怒,也不是悲傷。

那是憎恨。

在眼鏡後面充血的雙眼、咬得快出血的雙唇、血跡斑斑但仍然緊握的拳頭幾乎可以將人燃燒殆盡的激烈憎惡支配著他全身。

「社、社長!請冷靜點!」

衣笠抓住他的手,制止樋野像是已經失去痛覺的機械性自殘行為。但是即使如此,仍然止不住從樋野體內進出的負面之氣。

冷靜下來仔細想想,他這時候應該正被非同尋常的自責感壓得快要承受不住。自從失去蓮見之後,身為推研社長的他處在統整個性突出眾多夥伴的地位上對於失去同伴的事,原本就一直有著難以抹滅的自責感。然後在這樣的過程下又陸續揭發出叫人驚愕的事實,擴大了不安與恐懼,再加上絕對不能再失去同伴的新責任感。這一切的一切都化為巨大的壓力壓在他心頭,不斷削減著他的精神力。

而現在,因為出現了喵子與濤川這兩個新犧牲者,宛如水壩決堤般使他的精神到達極限狀態,所以才會突然出現自殘行為,以及足以令他失去平時鎮定的猛烈憎惡吧。

但是

我在那時候,也沒有任何能夠冷靜分析那些事的餘力,完全被他無言的狂暴模樣震懾住了。

所以沒能阻止他在下一個瞬間採取的行動。

他腳步蹣跚、身形不穩地向前踏出一步,就那樣整個身體搖搖晃晃地拖著腳步往大廳的方向走去。然後他的腳步越來越快,就像被什麼東西附身了一樣

「社、社長?你做什麼?要去哪裡?」

他沒有回應,腳步詭異地加快,蹣跚的背影逐漸消失在黑暗之中。

「社長!請等一下!」

衣笠追上去抓住他的肩膀。

他轉過頭來。

「!」

不知道是不是被樋野眼中森然的陰氣壓倒之故,衣笠幾乎是反射性地把手放開。

樋野以緩慢的動作面朝上方轉了轉脖子,突然對著空無一物的空中大叫:

「滾出來!」

響徹樓內的尖厲大叫聲嚇得我們縮成一團。

「我叫你滾出來!你在對吧!?我知道的,法術師!不,亞歷斯特克勞利三世!我們知道你在這裡!竟敢竟敢把蓮見、喵子和陸都!我、我絕不原諒你!絕對不會原諒你的!」

就像是他剩下的些許理智也隨著怒叫聲一起噴出口中一樣,他的語調變得越來越含糊不清,眼內布滿血絲,嘴角濺出白色的唾液飛沬。

但是

當然不會有人回應他的話聲。

那片默然無語的寂靜,更進一步激發出他心中的憎惡。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麼!?為什麼要做出這樣的事!?追殺我們很好玩嗎!?我、我們、啊啊啊啊!」

之後就聽不到他在說些什麼了。

因為他在走廊上跑了起來。

「社長!」

衣笠的制止之聲也沒有讓他回頭,他直朝著大廳的方向奔去。

「不、不可以,社長!」

衣笠跟在他身後跑去,我們也反射性的追過去。

然後最糟糕的事態發生了。

當我們沖人大廳的時候已經太遲了,樋野正往開著的手動門外撲過去。

衣笠的大叫聲,凜凜子、小比類的驚呼聲,一切都被掩埋在轟然響起的槍擊般砰磅聲下,金色閃光盈滿視野。

樋野的身體被排斥力彈回來,像紙片般飛起。

我感到像是看到以慢動作重播的車禍一瞬問。雖然明知道事到如今這樣做也起不了什麼作用,但還是一躍而起,把手伸向人在半空中的樋野。

之後響起像是柔道中用一記過肩摔分出勝負般的聲音,使時間的流速恢複正常。

「社、社長!」

衣笠奔到他身邊,我們也跟著過去。

「社長!你沒事吧!?」

衣笠單膝跪地叫喚著。

樋野仰天癱在地板上。

「請讓開!」

「天、天乃原?」

我推開衣笠,蹲在樋野旁邊,馬上檢查起他的狀態。

他的臉因痛苦而扭曲,呼吸急促,流著鼻血。叫他雖然會以呻吟聲回應,但神智並不清醒。

幸好他在被排斥力彈開時是從肩頭著地,所以頭部沒有外傷。用觸摸的方式檢查身體,也找不到骨折或脫臼的地方。我從衣笠手中挖出手電筒,就像之前樋野對我做過的那樣,這次換成我撥開他的眼皮,確認他瞳孔的反應,雙眼都沒有問題。我猛然回頭看著大家:

「有沒有人帶著面紙?」

「啊,我、我有」

我把小比類從裙中取出的面紙揉成適當大小的球形,塞到樋野鼻孔中。接著拿出自己的手帕,包在他因為先前的自殘行為而受傷的手上。然後我從樋野背後把雙臂插入他腋下,抬起他的上半身。

「我要把他搬到牆邊,請來個人幫忙抬他的腳。」

我的一句話讓衣笠彈起身來。我與他一起把樋野搬到牆邊,使樋野背倚著牆坐在地上。因為如果不這樣做,有時候會出現因為鼻血倒流導致窒息的狀況。

我呼了一口氣轉過頭去。

「總之已經做了緊急處置。不過因為可能有撞到頭,所以還是不要再移動他比較好。我想可能會有腦震蕩」

大家都目瞪口呆。

「那個,怎麼了嗎?」我這樣問。

「啊、啊啊,沒啦。」衣笠說道:「因為剛剛那番動作看起來挺純熟的,所以有點意外。」

「會嗎呃,也許吧。」這類緊急處置的方式是從父親那裡學來的,不過現在那種事不重要啦。

「那個」小比類畏畏縮縮地說道:「這個要如何處理?」

在她伸出的手上,有著鏡片裂開、玳瑁外框缺角的眼鏡。是樋野的。

「由我保管吧。」衣笠收下它,用力緊緊握住,但又控制著力道使它不至於受損更嚴重。就像是在詛咒著未能察覺到事態發展已經把樋野逼得做出這種暴行、也沒能及時阻止的自己一樣。

他隨即把眼鏡收到自己的夾克內袋中。

有好一陣子都沒有人說話,甚至連咳嗽聲和呼吸聲都沒有。

大家都處於已經完全被追逼到絕境的狀態。

雖然我們確實成功掌握被附身者的真面目了,卻付出了太巨大的代價。繼蓮見之後,喵子、濤川都消失了,甚至還得到恐怕連印南都已經不在人世的結論,再加上樋野也像這樣陷入不省人事的狀況。

被附身者是貓。這就是說,是的,我並不是被附身者。雖然在這件事情上有了確切證據,多少叫我有幾分開心,但是在這段時間中的犧牲、還有一思考起下一個犧牲者可能會是誰,卻更讓我的心神幾乎崩潰。

「天乃原,樋野學長那樣暫且不會有事吧?」

「啊,嗯,應該吧。不過要是能給他撞到的地方冰敷一下會更好。」

「這樣啊。說到這個,我記得濤川學長說過,他買了冷飲放在二零五教室的保冷箱中,就拿那個代用吧,我們也應該攝取些水分會比較好。」

沒錯,我們確實也需要休息一下。由於被關在黑暗中,會使人在無意識間隨時處於緊張狀態之下,耗弱精神。

「那就由我定一趟吧。」

「一個人很危險啦,我也一起去。」

我主動提議,凜凜子馬上這樣說道。

「那我也去,不然我不放心。」

結果就演變成我們三個人一起去,小比類留在那裡陪著樋野的狀況。

*****

事後想想,我們消耗的體力、疲勞、精神耗弱果然比自己原本以為的更加嚴重吧。那導致我們思考產生短路,以至於沒能夠注意到一個非常簡單,卻又很重要的事實。

蓮見是怎麼消失的?

喵子和濤川是怎麼消失的?

一個簡單卻又重要到這種程度的事實。

那個事實並沒有直接表明原因的確切證據存在,但是我們至少也應該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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