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ricksterS 補充課程

補充課程

1.

就這樣,發生在城翠大學魔學系,由「魔學系古怪廣播案」、「魔學系大樓屋頂密室案」、「魔學系學生殺人案」三個案子組成的殺人遊戲落幕了。

被害者一人,加害者也一人,兩人都是魔學系的新生,而且被揭發的加害者從屋頂上跳樓自殺了。

這個悲慘案件的結果,似乎對參與搜查的警方也造成巨大震撼,決定暫時不對外界傳媒發布消息,因此讓全國的人都知道案件結果的時機,就變得要略往後延了。

——這次的案子完全是靠一位法術師破案的,但是知道這個事實的人並不多。即使是警方那邊,恐怕也只有須津黎人警部、暮具總警部、久遠成美警部三位知道而已吧。這是因為法術師本人拒絕公開破案者是自己的緣故,因此在日後的各類報導中,她的名字也未曾被人目睹過。

佐杏冴奈。

這就是法術師的名字。

——破案後的第二天,她人在魔學系大樓的屋頂上。

「…………」

她坐在矮牆上抽著心愛的香煙,從側臉上看不出任何對破案一事的感慨。

昨天,在她揭發出來的兇手天乃原周從這個屋頂上跳下去以後——

她與三位警部馬上清理現場,禁止閑雜人等出入,事後的處理全都由警方一手包辦,所以她也不知道墜落到地面上的天乃原周后來怎麼樣了。從八層樓高的地方摔落地面,應該不可能平安無事吧。天乃原周還能活著嗎?或者已經死了……

當時在真冰魚、扇谷印南、酒匂理惠、午沼千里四個學生馬上被趕回家。殺死好友的兇手就是跟她們同一個專題研究組的學生,這個衝擊性的事實令她們打從心底氣沮神傷,今天也都沒來學校的樣子。現在還是先這樣就好,因為她們的身心應該都需要休息。

目前還沒有報導案情的媒體過來。至於這一連串的案子今後會以什麼形式被報導出來,她是既不關心也沒有興趣。

總而言之,這件事是結束了。

「……算是種叫人挺失望的感覺吧。」

她以心不在焉的表情輕輕說道,雙眼投向一無所有的天空。

今天的天空一碧如洗,讓昨天的豪雨恍如一場夢境。屋頂上的風也僅止於微風的程度,吹得人心曠神怡。

老師嘴上的香煙前端一顫,掉下一小段煙灰,就在這時候——

「老師,原來您在這裡啊。」

樓梯間的門被打開,城翠大學理事長葯歌玲出現在那裡。

佐杏對葯歌的出現漠不關心,依舊仰望著青空。

「老師,關於這次的事,我真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葯歌戰戰兢兢地走近佐杏身邊。

佐杏把已經變短的香煙在混凝土牆上拈熄,隨即又叼起第二根點燃。

「……老師,請問,您有在聽我說話嗎?」

「有。」不過佐杏看也沒看葯歌:「哎,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吧,因為我也玩得還算開心。」

「聽到您這樣說,那個,雖然不應該,不過我也可以安心了——」

「…………」

風稍微強了些,佐杏的頭髮在空中飄揚,自她口中呼出的煙也不一會兒就被風捲走了。

「聽說你——」佐杏突然說話:「有出席我加入奧茲時的那場宴會?」

「咦?呃,是的……怎麼了嗎?」

「沒有,算了,這個以後再說……那你呢?你才是有話要說吧?」

像是被點破的葯歌抬起頭來,遲疑地點了點頭應了聲「是」,卻遲遲沒有準備開口的樣子。

「那個……老師,您認為天乃原周是為了什麼要做出那樣的事情呢?」過了好一陣子以後,她這樣說道。

佐杏沒有回答。

「我怎麼也想不通……不,是無法接受。我曾經和天乃原周單獨聊過一次,天乃原同學是個非常溫和的人,我實在難以相信這樣的一個人會做出如此殘酷的事情。」

「所以?」佐杏這樣說:「你到底想說什麼?」

「是。」葯歌終於下定決心:「——我想說,兇手真的是天乃原周嗎?」

「…………」

「根據我所聽到的,天乃原周和三嘉村同學之間的交情真的很好的樣子。天乃原周真的有理由要去殺害那樣的一位朋友嗎?」

「也就是說,你想說我的推理有誤羅。」

「呃,那個……」

葯歌畏縮了起來。

「哼哼,有話想說,就說個清楚如何?」法術師看著那樣的她,深吸了一口香煙,然後一面噴出一大口煙一面說道:「——如果你要說那傢伙不是兇手,就不要用那種含糊不清的方式說,應該還有其他更加確切的證據可以證明吧。」

「……咦?」

「如果被小刀傷到的地方嚴重到要動用繃帶包紮,那麼傷口應該會流出不少血,但是現場完全沒有找到類似的血跡。就算那傢伙有本事把自己留在現場的血跡全都處理掉好了,但是要用傷成那樣的手爬下水管終究也不可能。更何況話說回來了,如果兇手真的被那把小刀傷到,也沒道理把那樣的兇器留在現場。」

「那個……您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這次法術師開門見山地對困惑不已的葯歌說出結論:

「也就是說,周的手上並沒有刀傷。」

葯歌像是在剎那問被甩了個巴掌般楞住。

「那、那麼……」

「對,那傢伙並不是殺害三嘉村的兇手。」

「怎麼會……可是,那個,天乃原同學已經認罪,還從這裡跳下去自殺——」

「認了嗎?」

「咦?」

「我是問,那傢伙真的認罪了嗎?是啦,那傢伙的確是說過類似那樣的話,但是最後還是沒有給別人看最重要的證據,也就是手腕上的傷。那傢伙做的,只是逃跑而已。」

「…………」

佐杏一腳踩熄了掉到地上的香煙站起來,然後——

「喂,已經可以了,出來吧。」

不知道是在跟誰說話。

緊接著——

從樓梯間上冒起一個人影。在看清楚對方後,葯歌臉上浮現出驚愕的表情。

……也難怪了,因為那人影就是昨天應該已經從屋頂上跳樓自殺的天乃原周——也就是我。

「老師您還說什麼:『沒辦法給別人看嗎?』咧,沒有的東西怎麼給別人看啊。」

我從樓梯間上跳下來,站到葯歌理事長前面一圈一圈解開纏在右手手腕上的繃帶。在我展現於外的右手手腕上,有著總算已經癒合的咖啡燙傷痕迹。

「……天、天乃原同學?」理事長張口結舌地說道。

「好久不見了,理事長。不過也才一天不見就是了。」

「哼哼,嚇到了吧?」

老師勾起嘴角,似乎對於理事長直接了當的反應感到無比愉悅。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老師?」

「哈,你應該已經心知肚明了吧,昨天那場鬧劇全都是一場戲啦。」

是的。

昨天把所有相關人士全找來觀看的破案劇與兇手逃亡劇——全都是我和老師設計出來的。我來到正在颳風下雨的屋頂,踩著矮牆爬到樓梯間上面(確實就跟理惠說的一樣,只要趴在樓梯間上面,根本就不會有人會注意到我的存在)。在大家也都追上來以後,老師不露痕迹地在大家有機會探頭看下面做確認以前,就把其他人趕回去,只跟警部們解釋,說這是為了逮捕兇手所必要的手段,並且要求警方協助。在得到警部們的協助之後,把巡邏車之類的叫來,營造出逼真的『走投無路的兇手自殺現場』氣氛,就這樣完美地騙過所有人的耳目。

老師以前曾經說過,趁著對方被嚇到而內心動搖的時候,趕快灌輸虛假的印象過去——這就是詐術的基本。大家都因為我是兇手的意外性而大吃一驚,所以完全掉入陷阱中,誤判真相了。

順帶一提,昨天老師在貝克對我說的「沒事就陪陪我」,其實就是叫我陪她去演戲的意思。日語真的很有趣。

「……兩位為什麼要做出這種事呢?」

葯歌理事長以委曲的表情說道。

老師從鼻中哼了一聲,雙手往大衣口袋中一插,邪氣地笑了。

「那當然是為了逮住你這個真兇羅,葯歌玲——不,你也差不多可以現出真面目了吧?亞歷斯特·克勞利三世!」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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