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五話 用眼睛殺死魔法少女!

我——供犧創貴,打從心底覺得說明城門管理委員會這個東西前,得先敘述一下在那之前的故事。會有這樣的想法是因為一般人幾乎無法得知這個城門管理委員會的存在與實質意義。儘管真有人知道,那也幾乎可以斷定他所掌握的知識並非這個組織的本質,都只是些誇張的假情報罷了。所謂的城牆,就是阻斷了「魔法王國」——長崎縣與人類所居住的世界,橫亘在整個長崎縣與佐賀縣交界處的建築(站在長崎人,即所謂魔法師的角度來說,就是隔絕了『佐賀再過去』的世界)。而城門管理委員會則是掌管人員出入境事務的民間組織——對於城門管理委員會這個組織這樣的知識一點也不夠。畢竟城門管理委員會具有相當悠久的歷史,它的起源得追溯到長崎縣「變成魔法王國」時的四百年前。現在的城門管理委員會在當時並非民間組織,而是與幕府有關!雖然對我這個出生在二十一世紀的小學五年級學生來說,聽到幕府這個辭彙真的會不禁覺得好笑,但是它其實最初就是一個由幕府在背後掌控,擁有治外法權的朝廷機構。該機構的職責便是針對「魔法師」與「魔法王國」而設,擔負的任務相當於西洋社會中的教會(說起來這還真是諷刺的比喻,不過那又是另一回事了)。當然,這個組織當時並沒有像城門管理委員會這般穩重的名稱,因為當時「他們」還不需要任何掩人耳目的偽裝。距離這個組織著手「設計」了「城牆」,並且將它「搭建」起來的一連串列為,則是在該組織創立之後好一陣子的事了。「他們」開始以「城門管理委員會」自居,是在明治維新以後,這個組織遭到解體、從政府機構轉為民營機關作為轉捩點。在此之前,修得一身「擒殺魔法師之術」的「這些人」,當時所做的事情就是「獵殺魔女」——這種行為實際上叫作「狩獵魔法師」(不用說,這便是水倉莉絲佳被稱為『紅色的時間魔女』的這種別名習慣源頭),這個職務在「魔法師」被賦予「人權」的明治維新時期遭到解除,於是「他們」從此之後便為自己冠上了城門管理委員會的名稱,變成只是記錄長崎與佐賀縣之間民眾往來的和平組織。也就是說,「他們」從「只有少數人知道」的組織,變成「誰都不知道,但即使不知道也無所謂」的組織——不過這種改變終究僅止於形式上的層面……

「嗯!你的名字是念做『供犧創貴』吧?真是帥氣的名字呢!」

我之所以會知道這個組織的真相其實純粹只是巧合。我的父親——供犧創嗣,現在剛好是負責維持佐賀治安的警察機關,佐賀縣警署裡頭的幹部。雖說這個社會表面上一切都安然無恙,但是這個佐賀縣警署的轄區,卻是全日本唯一一個必須終日面對「魔法」威脅的地區。而我父親便是警署里負責「安全管理」的幹部,所以我才會知道「他們」的存在。我只是碰巧知道「這些人」,從古至今,就連短暫的瞬間,都不曾隨著局勢改變作風。我只是碰巧知道知道「這些人」,城門管理委員會,在佐賀縣警署對於法律上被否定的「魔法」不得不採取消極的態度的狀況下,至今仍然用佐賀縣警察署當幌子,持續著「狩獵魔法師」的活動。因此,自從一名住在長崎縣魔道市。森屋敷市的少女為了尋找「尼祿多德普」——亦神亦魔,亦光亦影的大魔導士,水倉神檎而千里迢迢地跨越了「城門」,來到佐賀縣,從我跟這名跟我同年齡,叫作水倉莉絲佳的少女一起行動開始之後,我就十分留意「這些人」,即所謂城門管理委員會他們的動向。我跟莉絲佳一起行動到現在無為止大概是一年又數個月之久——說真的,先不管所謂的面子問題,我真的覺得自己能撐到現在還挺厲害的。然而,我現在心裡所想的——在暑假開始前的結業式這天,也就是今天,我竟然就在學校返家的途中遇上了「這些人」。這也實在是太超過了吧?

「咦?哎呀?你不是姓供犧嗎?嗯——那是念做『kyougi』?啊!不對,不對。仔細想想,你父親既然姓叫『kugi』那你的姓氏不可能有其他的念法才對——那是我把名字念錯了嗎?嗯——是念做『souki』?」

「那念做『kizutaka』喔——大姊姊。」我沒辦法忍受自己的名字被別人亂念,終於出口打斷了對方還沒說完的話。我的言詞中刻意地壓抑了敵意,也不擺出迎合的意思,只用適當的音量跟語氣繼續說道(至少在我的意識裡面是這麼想的)。「問別人的名字之前,請你先報上自己的名字吧,大姊姊——如果是個模範的成年人,應該可以做到這一點才對。」

「哎呀,真是對不起。經你這麼一說,我確實應該這麼做。這真是相當有道理的一番話呢。嗯——名片、名片!」

她身著一襲黑色的裝束,一條黑領帶,一雙黑皮鞋。在這身城門管理委員會的黑色「制服」之外,她還戴上了一副該組織的註冊商標——太陽眼鏡,以及一頭完全向後梳理的髮型。她用一個非常時髦的髮夾將後腦杓多餘的頭髮別了起來,這個造型讓人十分在意。不過,最讓人掛心的還是她兩頰上黑色線條所畫的紋飾。那圖案就像是什麼魔法陣或魔法式,但其實不是這麼回事——關於這個紋飾我也只是在偶然間聽到的,所以不好表現出一副自己很博學的樣子——那是「解咒紋」。

「我叫作椋井軀,在城門管理委員會中的秘書室里工作。我有抗魔法技能三級的證照。嗯——其實我是會長的秘書啦。」

這個叫作椋井軀的女性深深地鞠了躬,同時遞出了一張與她自我介紹內容相仿的黑色名片。椋井軀……真是不正經的名字。搞不好是假名……哎,是不是假名也沒什麼關係。問題是她名片上的頭銜!秘書(而且是會長的秘書)。哼……這下可累人了。總覺得我遇上了一個好像是個大人物,卻又不見得是如此傢伙。總之我陷入了一個相當微妙的狀況。早在離開學校的時候,我心裡就湧現一股相當不妙的預感,於是我拒絕了同學的邀約,獨自一個人走上了回家的路(哎,反正我今天原本就計畫好一回到家就馬上要往莉絲佳那裡去,打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跟那群愚鈍無能的同學一起嬉戲)。然後我來到了距離學校不遠的公園旁邊,這位身著「黑色裝束」的女性看到我開口就是:「嗯——小弟弟,你等等。」說完便拿著一張照片貼到我的臉邊,比對著我的長相。儘管我旋即意識到這傢伙是城門管理委員會的人,但是卻依舊滿不在乎地讓她帶我到了大樓中間杳無人煙的小巷……這樣的應對方式好像還是有點不妥。我原本是想,反正從長遠的角度來看,無可避免地要跟城門管理委員會的人接觸,如果對方只是一個人,那也沒什麼好怕的,要是順利的話也許還能夠套些情報出來。然而,眼前這個擁有「秘書」職位——不客氣地說,這個嘴裡反覆離不開「嗯!」的發語詞,看起來不過二十歲左右的小女孩——其實一點也不適合全部向後梳理的髮型(反而跟時髦的髮飾比較相稱),她的存在讓我完全失去了幹勁。哎,仔細想想,能對人造成這樣的影響,也許真可以說是大人物吧。

「城門管理委員會!」我開口說道。「……委員會的人找我有什麼事嗎?」

「嗯!啊,抱歉,我不會佔用你太多時間,所以不會有問題的。」這個叫椋井軀的女性笑著面向我說道。乍看之下,那笑容中沒有絲毫的不自然。既看不出來她有說謊的樣子,也看不出她是否巧妙地掩飾了說謊時會有的反應。總之正確的說法是,現在這個狀況尚看不出她究竟是哪一種。「還是你沒有時間呢?啊,對嘛!還有暑假作業要寫是吧?」

「我才不會讓自己過那種暑假開始就寫暑假作業的低俗人生。比起這個,你有什麼事呢?請你放心——我完全沒有要探你的底,顧左右而言他,或模糊焦點的意思。」

「……嗯,真是鎮定。你的心臟到底是什麼做的呀?叫人一點都不覺得你只是個小學生。」椋井軀說著說著,不知為何臉上的表情有點難為情。「那麼我就單刀直入地說明來意吧,供犧同學。」

她說完之後頓了一下,然後改以正經八百的口吻再接著說道。

「供犧同學。供犧創貴,請你馬上把『光碟』交給委員會。」

「…………」

「光碟」——儘管「光碟」這個辭彙包含了各式各樣不同的種類。但是此時此刻,城門管理委員會對我——供犧創貴索取的「光碟」,在這個世界上就只有那唯一的一張……沒錯,她所指的正是我之前在深山裡的廢墟,片瀨紀念醫院遺址得到的那張「光碟」。那時我們付出了慘烈的犧牲,現在不說,也許這樣的犧牲今後都會在供犧創貴跟水倉莉絲佳心裡留下深刻的影響吧——我們與影谷蛇之(別名為『影之王國』)交戰之後,得知「光碟」所藏的位置。在片瀨紀念醫院遺址,我們賭了命,真的是賭上性命,無論是我還是莉絲佳都有可能命喪黃泉,在奮力一搏才搶下來的那張「光碟」,那是水倉神檎交給影谷蛇之與火住巔兩名魔法師掌管的東西,是現在唯一跟水倉神檎扯上關係的線索!——僅有的線索,除此之外不可能有其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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