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夜姬天炎 第二翔 「Expedition Far」 朝彼方出發

第二翔「EpeditionFar」朝彼方出發

1

玲離開本宮殿『平議之間』後,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與三叉羽幽靈交手已經是昨晚的事了,為什麼玲會在深夜出現在天都宮廷醫院呢?她又是怎樣溜出本宮殿的?以舒爾王為首的各個王室評議會成員,以及各種的教師們皆列席其中,花費足足半天的時間要玲做出答覆。

只不過舒爾始終對玲抱持著同情的態度,他穿著和以往一樣邋遢的服裝,並且一直表現出嫌麻煩似的敷衍應和。

最後眾人也是看在舒爾的份上,僅僅只是下了『今後若無許可,禁止擅自離開本宮殿』這種和以往一樣的決定,就讓玲從評議會中得到解放。

玲走在大理石長廊上,並且確認了自己身邊的狀況。

她雖然沒有受到處罰,但是從今天開始,將在她身邊安排兩名近衛兵負責監視她的行動。不過就目前看來,人選似乎尚未決定,換句話說,玲現在還是自由之身。

玲走下樓梯,跟路上的王家侍女打過招呼後,便先回到自己的房間,接著迅速換上方便行動的黑色皮製騎鳥服,躡手躡腳地下樓。

玲的目的是地下通道。如果趁現在行動,應該還能有一次溜出去的機會,玲已經抱著事後會挨罵的心理準備,但無論是留在天都宮廷醫院的布莉莎,還是伊斯卡的傷勢最重要的是,那個從自己手中溜掉的三叉羽幽靈,這些都讓玲放不下心。

宮廷地下並不如地面建築那般富麗堂皇,而是以無數條構造簡單的凝灰岩通道組成,現在也僅剩這裡還保留著一千一百年前,初代萊比奴王建設天都時的殘影。

玲毫不猶豫地穿過眼前那條終年點著煤氣燈的陰暗通道,最後在道路盡頭一座石室的地板上找到了她要找的暗門,那就是與分布於宮廷地了的地下通道柵連的入口。

就在玲打算要打開那扇暗門時,聽見頭上傳來一陣振翅聲。

抬頭一看,一隻毛色黃黑相間的可愛鸚哥,正從通道彼端飛來。

也許是因為環境舒適的關係,玲在宮殿內也經常看到類似的鸚哥,說不走在宮殿的某處還能發現鸚哥築的巢呢。

就在玲察覺自己看著小鳥的視線前方,出現了一個不知何時冒出的人影時,不由得全身僵硬。

「是誰?」

人影發出腳步聲緩緩朝玲走近。對方穿著紫色的連身服,並且穿戴著純白的圍裙與頭飾,這名女性身上穿著玲所熟悉的侍女服裝,而且擁有如田野花朵般的輕柔儀態。

「卡洛塔」

她是舒爾王的專屬侍女。由於她自小就一直服侍舒爾,因此也是個比任何人都了解舒爾的人。換句話說,她和舒爾是所謂的青梅竹馬,兩人之間的信賴關係,有時就連身為舒爾未婚妻的玲都會感到嫉妒。

不過平常總是待在舒爾身旁的卡洛塔,現在又為何會出現在這種地方?

「公主,您打算上哪兒去呢?」

卡洛塔發出如潺潺溪水般的悅耳嗓音,但玲察覺到在那潺潺溪流之下,潛藏著在川面下的強勁暗流。

「只是去醫院一趟。」

「王室評議會不是才剛禁止您那麼做嗎?」

「妳真清楚。卡洛塔、順風耳。」

現在即使玲試圖裝傻,大概也無法騙過這朵田野中的花朵吧。只見卡洛塔用她那明亮的大眼睛直直注視著玲,並無視於玲的調侃開口說道:

「公主您現在對萊比奴來說不、就算對萊比奴周邊諸國來說,也是重要的支柱。要是您有什麼萬一,這座大陸建立在微妙平衡上的和平局勢,將有可能從根本開始傾斜,這點請您務必牢記在心,所以現在,請您跟我回去吧。」

卡洛塔以如同樹葉隨風飄動般的動作伸出手,示意玲該走的方向。

玲明白正如卡洛塔所說,自己是為了成為萊比奴與亞克的友好橋樑而來到這裡。如果兩國的關係出現裂痕,難保他國不會趁機發難,尤其是和萊比奴關係不合睦的卡嚴傑爾巴,肯定不樂於見到亞克與萊比奴互相友好。

但是現在,玲自己也面臨一件無法置之不理的問題。

玲幾乎可以確定三叉羽幽靈那名自稱喬邦的細瘦男子的身分,而且就在昨晚,他也親口這麼說道:

我所期待的是戰亂,為了取回吾等族人的未來,要以萊比奴作為基石。

玲很清楚對方話中的意思。現在將喬邦置之不理才會引來災厄,而擁有王家血脈的自己,必須視手剷除眼前的災厄之芽。

「我必須去探望我的朋友。之後就會得到許可,所以沒問題。」

「您不會得到許可的。」

「妳怎麼知道?」

「因為與公主有關的一切事宜,已由舒爾陛下交由我全權處理。也就是說,我不打算許可您這麼做。」

「舒爾他」

玲從未聽說過這件事,況且就算卡洛塔擁有國王專屬侍女的頭銜,身為準王妃的自己竟然要由一介上家侍女來全權負責一切事宜,這對玲來說更是前所未聞,

不過玲也明白,如果就舒爾的個性來看,他確實有可能這麼做

「我總覺得舒爾和卡洛塔,你們怪怪的。你們總是在一塊兒。簡直像夫妻一樣。」

雖然這只是玲鬧彆扭而隨口發出的抱怨,但卡洛塔的神情卻莫各地透露出狼狽,那清新脫俗的面容,也增添了一抹朱紅。

「公主!您、您別胡說!要和舒爾陛下成為夫妻的是公主您,而不是我。開玩笑也該有所節制!」

平常總是神態自若的卡洛塔罕見地手足無措,並緊張地將緊握成拳頭的手放在胸前。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呀。

「喔~~」

玲露出作弄人的微笑。卡洛塔也許是察覺了玲的笑容所象徵的意義,所以只能閉上嘴、在心中大嘆不妙。形勢已經遭到逆轉,玲臉上帶著得知有趣情報的喜悅,興緻船然盎然地上下打量著卡洛塔。

然後

「我明白了,公主」

卡洛塔嘆了一口氣平靜地說道。

「如果您只是要去探望朋友,這次我就當做沒看見吧。不過條件是,我也要隨行。」

田野的花朵露出了羞澀的微笑。

2

「對不起,伊斯卡。為了保護我們,害你變成這樣」

堤歐小聲地對坐在床上的伊斯卡表達歉意。

為了保護堤歐和拉拉免於三叉羽幽靈的奇襲,伊斯卡受到了大臂骨折、額頭需縫上數針的重傷,這也讓平日的美男子變得十分凄慘。爭於伊斯卡的愛鳥佩加索,也一樣受到了右翼骨折的重傷。

「這是三叉羽幽靈的錯,所以你不需要在意。幸好佩加索的骨折並不複雜,聽說經過接骨之後,休養兩個月就能飛了。」

「在傷好之前,無論是伊斯卡或佩加索,我都會負責照顧的。」

拉拉也收斂起平常蠻橫的態度,文靜地這麼說道。

頭上還纏著繃帶的伊斯卡看見布莉莎在紙上寫下『要快點好起來喔』的文字,也露出了輕鬆的微笑。

不可饒恕!

堤歐緊握著拳頭心想。三叉羽幽靈綁架了貴族、讓國定競鳥被迫中止、企圖帶走布莉莎,並且讓好友身負重傷。

昨天的事件雖然讓堤歐得以洗刷嫌疑,但是他現在的心情卻糟到谷底。最讓堤歐無法原諒自己的,就是當時雖然是在一片黑暗當中,自己卻在最擅長的飛行領域上敗給對方這件事,而且還是在三對一的狀況下。

那撕裂空氣的破空聲仍在耳際揮之不去,光是回想起對手神出鬼沒的飛行動作,就讓堤歐冷汗直流。現在就算能再次和對手一較高下,老實說,自己也沒有能勝過對方的自信。

儘管到了現在,這種混合屈辱與恐懼的感情,也一直讓堤歐倍感煎熬。

即使是這樣,堤歐還是認為除非自己能報一箭之仇,否則怎麼都無法釋懷。

「堤歐,三叉羽幽靈的事就交給天都警察和近衛兵團吧。這間醫院的警備已經比昨天更加嚴密,只要待在這裡,就算是那傢伙也無法隨便出手的。」

「你的意思是,憑我贏不了三叉羽幽靈嗎?」

伊斯卡默默地點了點頭。伊斯卡如此乾脆的反應雖然讓堤歐感到惱火,但一想到無法做出任何否定的自己,也一樣讓堤歐感到難以忍受。

「你那是什麼表情,看來你似乎很難接受呢。」

「那還用說。若我是這樣就認輸的人,才不可能立志要當國定競鳥騎手咧。」

「既然這樣,我就用能讓你接受的方式來說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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