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住宅街的馬路上!一隻看起來像聖誕靴的紅色長靴,正小跳步前進。只見它忽然停下動作,裡面的黑貓娃娃探出了身子,望向前方。
「唔唔!?」
「耶?怎麼啦,夏羅?」
與黑貓並列而行,一名年約高中的少女,神情驚訝地彎下了身,向貓兒問道。從她背部突刺而出的劍鋒,指向晴朗的春日天空高高聳立。
少女正被串刺著。全長約一公尺的劍,從她的胸口貫穿至背部。
被喚為夏羅的黑貓,那雙三白眼令人聯想到刑事劇中的幹練老牌刑警。它正直直地凝視著某樣東西。全身毛皮像觸電般,劈哩啪哩地豎了起來,不過眼見又逐漸變成軟綿綿的柔和粉紅色。三白眼也像喜劇中的滑稽角色般,失魂落魄地化為愛心的形狀。
「小刺,我現在終於知道自己誕生在這世界上的理由了!」
「耶、耶耶!?」
名為小刺的串刺少女依循黑貓夏羅的視線,抬頭仰望沿著住宅街而建的老舊籬笆上方。
「唔喔?」
那裡有隻純白色的貓咪。
它的頸上沒有戴項圈,或許是只野貓,但看起來卻又不像是這麼回事。它神態看起來優雅且充滿氣質,閃閃發亮的金色眼睛。在小巧的五宮中顯得特別突出,那雙眼睛瞥了小刺一眼,意味深長似的閃過光芒。
「唯有那位女士,才是我的Femmefatale,命中注定的對象!噢噢,真是迷人哪,春日的午後陽光,溫暖的微風!」
(編註:法語宿命的女子之意,又可解釋成蛇蠍美人!)
「你該不會發燒了吧?」
「沒有錯,戀愛就是一種疾病。它會突如其來地侵襲你,粉碎你的日常生活,而變幻成為萬花筒。燦爛而充滿了未知,無從預測起,而且。絕不可能讓你變回原本的樣子!」
「呶喔喔!?」
夏羅慷慨激昂的言論,令小刺不由自主地往後退。
白貓一掉頭,便沿著籬笆跑開了。
夏羅一蹦一蹦地在路面上跳著,追在白貓身後。想當然爾小刺也跟著追了過去。
「噢噢,多麼輕盈、優雅而美麗的MonCheri」(譯註:法語「我的珍寶」)
「你說文字燒(Monzyayaki)怎麼了?」
「你還是閉嘴的好!」
白貓纖瘦的身影,在午後的陽光下向前奔去。它的姿態化為自然的流線,似乎要融入了風中。
前方終於看到一棟小小的宅邸。透過這棟建築的籬笆,可看到一株高大櫻花樹的枝葉。在被即將綻放的花蕾染成一片煙白的樹枝前,白貓瞬間止住腳步,回頭望向夏羅與小刺。而後,在籬笆的另一端消失了蹤影。
「請等一下,我心愛的」
「麻煩兩位請回吧!」
「唔唔!?」
望著宅邸那方的夏羅,被少女的聲音嚇了一跳,向前摔了個大跤。那身粉紅色的毛皮,也因此變回了原本的黑色。
「你振作點哪,真是的。」
小刺苦笑著抱起了夏羅,往宅邸之中望去。
有對年輕男女,正困惑似的佇立於門口。
堵在他們兩人前方的,是一名約高中生年紀的少女。長長的黑髮束於背後,手中威風凜凜地持著竹刀,但不知為何額上卻貼了一片退燒用的貼布。少女單刀直入地說道:
「我們家的櫻花樹是咒障物。無論看起來再美。這棵樹都受到了詛咒被當作觀光景點會讓我們感到很困擾。」
「可、可是,我聽說這是株能締結良緣的櫻花樹不是嗎?」
「嗯。小哲,你也看到了吧網路上寫的。」
年輕男女互望了對方一眼。
長發少女用竹刀指向了對方的鼻頭,直言不諱地說:
「那的確是事實。當花盛開的時候,站在這棵樹前互相凝視的兩人將陷入戀情中。但是那段戀情,據說必定會以悲劇收場。你們希望背負上這樣的詛咒嗎?」
「這就有點太」
「我們回去吧,小哲!」
兩人轉過身,看到站在那兒一身串刺模樣的小刺。瞬間轉為驚嚇的表情,小刺友善地笑著打招呼。
「嘿嘿,午安!」
「午、午安」
少年與少女湊近彼此,緊握住對方的手,匆匆忙忙地掉頭離開。
長發少女收起了竹刀,像是感到不可思議似的望著小刺的劍,開口問道:
「你被詛咒了是不是?」
「喔喔,你可真是明察秋毫。我是每次出場都傻不隆咚的菊級咒感者,佐佐岡支惠,人稱『串刺少女小刺』。你好像有所煩惱的樣子?夏羅,拿平常的那個出來。」
「嗯?」
似乎正茫然望著門的另一方的黑貓娃娃,聽到小刺的喚聲,猛然回神似的挺直了身體,長長的尾巴也變成「!」形。
「別發獃了啦,快測量一下精氣壓。」
「我知道啦。稍微失禮一下。」
它乾咳了幾聲,將右手伸向櫻花樹的樹枝。在手掌的肉球上,表示出數值與圖表的虹色立體影像,顯示出精氣壓也就是詛咒能量的狀態。
「以數值上看來,相當於梅等級的詛咒,雖然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問題不過我想請教一下,這位女士。」
「請不要以這樣的詞語稱呼我。」
少女將竹刀擔在肩上。苦笑著說道:
「我的名字叫作小此木笑子。如你所見是個粗里粗氣的人,不是什麼女士的。」
「那麼,笑子小姐。方才我們所見到的那隻白貓,是你們家所飼養的嗎?」
「貓?啊啊,你說的是小白吧。雖然不是我們家養的,不過經常看到它出現。大概是躲在庭院的角落打盹兒吧。」
「這樣啊!」
夏羅原本充滿衝勁,不過馬上轉變為不安的神情。向笑子詢問道:
「那件事,是真的嗎?你剛才所說,有關悲戀的詛咒」
「是的。那是已經流傳了幾十年。這個家中的春季風物詩。不過雖是這麼說。那就像花粉症一樣。完全也沒什麼好值得高興的。」
「這、這樣啊」
夏羅的尾巴軟趴趴地失去了力氣,墜落到地面。不過,卻又馬上直挺挺地立了起來,以充滿熱忱的口吻向笑子說道:
「不過你儘管放心吧,這邊這位小刺,可也擁有咒障支援資格,是詛咒問題的專家。而在下我,則擔任小刺的隨行監護官。這種程度的詛咒一定能輕易解決的!」
「那可就幫了我個大忙了。最近像剛才那樣的人們一直來拜訪。實在令人感到困擾。」
聽了笑子的話,夏羅挺起胸膛說道:
「要消除詛咒是很簡單的。只要讓我們暫時住進這個家生活就可以了!」
「喂喂,夏羅。你可別自作主張哪,之前跟其他客戶的約定該怎麼辦?」
小刺慌張地說道,而夏羅則是這麼回答她:
「那你就去做另一邊的工作吧。笑子小姐這裡就由我負責!」
「那也不可能吧。被詛咒的人是我耶,我不在這裡的話,抵銷其他詛咒的效果就」
「我能夠克服的,就用愛與熱情!」
「你正經點吧,夏羅。才不是因為什麼詛咒,你的目的是為了那隻白貓吧!」
「那又怎麼樣!我不認為只有理性才算得上是騎士道!」
「呶喔喔!?」
對著不以為然的小刺,笑子說道:
「我在春假期間一直都是一個人住在這裡顧家。在這段時間,就算只有晚上也沒有關係。可以請你幫助我們嗎?」
「咦?只有在睡覺的時候?」
「那段時間,也是最危險的」
「我了解了,這把劍,就為你而宣誓吧!」
夏羅高舉以纖長尾巴所拔出的劍說道。小刺也跟著點頭:
「哎,如果是只有晚上的話,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笑子對他們深深地一鞠躬。
「謝謝你們。對了,兩位喜歡喝酒嗎?」
「開玩笑,我還未成年呢。既不喝酒也沒賭博!」
「我雖然也喝葡萄酒,不過真要說的話,還是比較喜歡甜食。」
「這樣啊。那就有點令人擔心了呢」
「耶?這話是什麼意思?」
「啊啊,沒有!」定沒問題的。如果連詛咒都能夠解除的話,應該用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