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造伊格尼絲和我能夠共同生活的世界。)
伊格尼絲變得淡薄了,我握住了她的手。
「決定了。我要救你。」
我看到了伊格尼絲慌亂的樣子。這大概是第一次看到。
『你打算幹什麼!?』
「我要創造伊格尼絲能夠生存的世界。」
『做不到的。那種事情。』
「不試試是不知道的吧?」
『如果做到了……』
我搖搖頭,從伊格尼絲身上移開了目光。
已經沒有時間說話了。
「心臟啊。給我力量吧。」
我碰觸了胸口。
瞬間,血液變成了火焰。
灼熱的塊狀物,燃燒著胸口,燒焦了脊髓,達到了大腦,將視野染成一片純紅。
我的汗毛倒立起來,指尖麻痹了。
未曾有過的魔力穿梭在我全身。
「我……我要創造伊格尼絲能夠生存的世界。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不管!」
隨著我每一句話,心臟都在跳動。
隨著每一次跳動,我都能夠感到穿梭在全身的血液流動。
胸口中的金懷錶裂開了,落向地面。
我伸出手,懷錶在我手中融解,滴向地面。
這時。
血脈畫著螺旋而駿巡,增加著速度。
血脈發出轟轟聲,大河般在我體內奔流,將一切都沖走。
血道破裂了,瞬間撕裂了我的肉。
骨頭粉碎,大腦沸騰。
隔著一層皮,壓倒的能量在流動。
視野染成了深紅色,我在深紅的視野中,隱約看見了伊格尼絲的身影。
我,笑了。全身心地。
氣息蓄滿了。
我該做的事。
就是抓住該存在的世界。
我用右手按著胸口。
我豎起五指,緩緩埋入了胸口中。
已經沒有骨頭和肉了。
貫穿的手指沒感到抵抗。
手掌感到了心臟的跳動。
像是蓋住火山的巨大壓力,在手中脈動。
「我的願望。伊格尼絲和我能夠生存的世界!」
我仰望天空。
裂開的天空彼岸,無數的觸手在蠕動。
……不是這個。
我握住心臟開始用力。
天空改變了顏色。
滿是荊棘的觸手在痛苦呻吟。
它們緩緩歸還於天空的彼岸。
我像是在撥著電話盤,撫摸著心臟。
天空的顏色逐漸變化,然後一切變成混雜的灰色。
--找到了!
就像拼圖的一片拼上了一樣。我的手和心臟還有天空,發出咔喳一聲組合到了應有的位置。
門,開了。
無數的裂縫按順序連在了一起。
夜空的碎片,帶著群星逐漸剝落下來。
鮮紅色的光輝覆蓋了夜空。
那是異形的太陽。
太陽覆蓋了全天的一半,像寶石一樣帶有無數的表面,像是生物一樣脈動著。
光芒射在大地上。
天空、大地,都充滿了紅光。
那光覆蓋了整個大地。
紅色的光普照著,出現了無數的黑色文字。
我的眼前,在大地上,在天空上。
空中出現的咒言編織成網,覆蓋了整個視野,重複著收縮,覆蓋了一切。
現在,包住地球的結界展現在我面前。
我看向上方。
伊格尼絲被無數的文字包圍。
文字束縛了她的手腳,刺穿了她的小腹,切開了她的胸口,擠潰了她的眼睛。
文字進入了她的毛孔,貪婪地侵蝕了她的全身。
「消失。」
從我喉嚨深處發出了粗獷的聲音。
網隨之震了一下。
「給我消失!」
我又一次用力喊出。
紅色的太陽搖動了大地。
咒言的網震撼了。
伊格尼絲痛苦地搖動身體。
「給我消失!!」
我用右手捏碎了心臟。
降下了無數光箭。
甚至有著質量的尖銳光芒,切割著咒言的網。
空間張開了,阻擋著。
從腳尖到鼓膜。
隨著一直震到頭蓋骨的響聲,網破了!
頭上的太陽碎了消失了。
恢複了黑夜。
靜寂令耳朵疼痛。
眼前都是剩餘的殘像,我看不到前面。
我揉揉眼睛,調整了呼吸。我抬起頭。
滿是血的右手,無力地垂下。
我無力地倒下,有隻手抱住了我。
我的臉埋在胸口中。
呼吸撼動我的脖子。
『你……你知道自己都做了什麼嗎?』
聲音很有聲勢。
有著力量。
還有很大的憤怒。
『你以為我為什麼從魔物嘴裡守護你!就是為了避免這種事!結果……』
「太好了……」
我緊緊抱住伊格尼絲。
『干,幹什麼!』
「真的……太好了……」
『別哭啊!』
我雙手緊緊抱住伊格尼絲的身體,她的身體比我想像得要纖細。
我無言地一直抱著她。
我流著眼淚,直到眼淚落下。
……
『這真是……預想以外的狀況啊。』
教堂地下室中。
梅魯可利阿利.糾班尼靜靜地仰望夜空。
他看的到。
看透堅硬的石頭地板和厚重的泥土。
他看到天空中閃耀的群星,還有其間充滿的精妙大氣。
他全身充滿了昂揚感。
空氣沉澱的房間中,就像是打開了窗戶。就像是脫去了弄濕的衣服。
那種新鮮的快感包住了全身。
令人興奮的刺激沿著後背升起,幾乎令他叫出聲音。
『雖然我也有所準備……沒想到,九門君居然做到了這種程度。』
他呼出一口氣,後背生出了翅膀。
他穿過天花板,潛入土中,瞬間出現在了校庭中。
『伊格尼絲留下了,斯特拉斯消失了。』
他低聲說著,露出了苦笑。
精細的計算,姑息的權謀術數,到了現在都是不必要的了。
他仰望天空,星星旁有個橫飛的影子。
不堪忍耐的存在,已經出現了。
和鳥不同,和人不同,異形的影子。
像是昆蟲的翅膀,兩個腦袋,清晰地浮現在夜空中。
--那是……
統括這個城市的梅魯可利阿利都不認識的魔族。
從其他地方飛來,或者是厭惡人類時代而冬眠的古代魔族。
無論如何。
『新的……時代到來了。』
梅魯可利阿利微笑了。
不知道是怎樣的時代。
不過,一定是充滿活力的時代。
很遠的地方,發出了尖叫。
幼小孩子的聲音。
熏染夜空的血味,讓梅魯可利阿利陶然了一會兒。然後,他猛地扇動了翅膀。
……
從研究所出來的時候,伊格尼絲不停地斥責我。
『至今為止潛伏於人世的黑暗中魔族,還有生活於遠離人世的地方而潛伏的魔族都會一齊對人類造成威脅啊?以數千年的怨念和人類兵刃相見。而且,現在已經沒有能夠保護人類的結界了啊?』
「嗯。」
『嗯什麼嗯。你什麼都不知道!』
「根本不可能知道!
我不知道世界發生什麼變化。」
『會有大量的人死去!』
「但是,我救了伊格尼絲。」
我承受了伊格尼絲的視線。
『……一切都成為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