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Sympathy for the devil 叄-證明題-No future ok?-

一身漆黑的銀髮少女·九在宗助的左前方踩著碎步前進。

「嘿,這個地方妳熟嗎?」

她的沉默令人無所適從。於是宗助試著開了個話題……

「我只知道這裡是一二三的城堡。」

……但九隻冷冷地回了一句話。

「妳要去哪裡?」

「不知道。」

對話的傳接球難以一來一往地順利持續,宗助抿住了下嘴唇。

宗助自從離開睡醒的房間以來就一路沿著走廊前進,但不可思議的是,沿途不曾發現任何房間,甚至不見盡頭的牆壁和轉角。

就算想確認時間,偏偏手錶壞掉了,也沒有手機。

感覺上已經走了十分鐘以上的路程。

儘管如此,走廊卻一直線地往暗處無限延伸。

穿越了好幾道拱牆,景色仍是一成不變。

宗助陷入好像在同一個地方不停打轉般鬼打牆的感覺。同時也好像製作精緻的遊戲畫面,彷彿左右兩邊的畫面一直在捲動一般的奇妙感。心裡很不是舒服。

雖然聽說這裡是城堡,不過到底有多大啊……

宗助突然閃過一個念頭,說不定這裡是一座無比巨大的監獄。不過,他又認為這樣的形容與其用在這個地方,套用在平時身處的日常世界上還比較適合。

橘色的燈光還是一樣只有特彆強調出黑暗的部分,在自己影子的遮掩下,以致於根本看不見腳邊。

儘管不安的心情始終未曾消失,至少也沒碰上有「某個東西」冷不防衝出來嚇人一跳的狀況。當然,也沒見到啥殭屍冒出來。雖然情況如此荒唐,可是宗助不知怎的競然有著「失望」的心情。

或許這是因為走在斜前方的那個名叫九的少女不可思議地給人可靠感覺的關係。儘管一想到自己在精神上可能仰賴著一個比自己年紀小的少女,就覺得很窩囊、沒有出息。

對話半途中斷,兩人默默地在這座奇怪的迷宮前進。可靠的東西唯有少女黑色圓頭鞋所踩出的腳步聲。

就這樣走著走著,宗助忽然想到希臘神話的其中一部插話。

「嘿,妳知道克里特島的怪物彌諾陶洛斯嗎?」

宗助抱著稍微抒解一下心情的念頭說道。

「牠是一個牛頭人身的怪物,建造來幽禁牠的迴廊就叫迷宮(Labyrinth)。那個迷宮是一個名叫戴達羅斯的發明家設計的,後來戴達羅斯自己和他的兒子伊卡洛斯也被關進了那個迷宮喔。啊,伊卡洛斯就是那個飛得離太陽太近導致翅膀上所使用的蠟融化,結果摔死的人——」

話說到一半,少女回過頭來露出銳利的視線。所謂猙獰如鬼指的就是這張臉嗎?唯獨她左邊留長綁成的麻花辨和黑色緞帶形同鞭子般大幅度彎曲起來。

「你是一啊!」

少女嚷著莫名其妙的話。

「我一點都不想聽你的長篇大論!」

「對、對不起……」

「不要跟我道歉!」

宗助只能選擇沉默。開口說話也只是動不動輕言道歉而已。

耳里傳來了「嘖」的咂嘴聲。

宗助垂下視線看腳邊的影子。影子不知何故看起來就像一灘血水。大量流出的血液?自己曾看過這幅景象,那是……

不過宗助隨即被拉回現實。

「喂,金田宗助。」

名叫九的少女以惱怒的聲音說道。那聲音就跟發現原本設定好要預約錄像的節目結果卻沒正常錄下來的時候一樣。就好像事情怪罪不了別人而對自己感到氣急敗壞,可是又忍不住想把憤怒的矛頭指向周遭旁人的那種感覺。

宗助抬起臉一看,少女用比成了手槍狀的小巧指頭指著黑暗。

宗助睜大眼睛仔細端詳少女所指的黑暗,然後感到了困惑。

不知不覺間眼前出現了一扇門。明明先前只見一整條無盡的走廊。

那扇門的構造就跟宗助醒來的房間一樣。是由濃黃褐色的木材製作而成,雖然沒有特別引人注目的巧思設計,不過十分厚重。黃銅製的門把在橘色燈光的照射下閃耀著黯淡的光芒。

宗助回頭一望。先前所走過的道路已經完全沉入了黑暗中,什麼也看不見。

「這意思是叫我們進去這裡……吧?」

「八成是吧。」

名叫九的少女說罷,行事果斷地把手放在門把上。

「等一下。」

宗助連忙阻止。

「幹麼?」

「不會有問題嗎?」

「什麼東西不會有問題?」

「打開門也不會有問題嗎?」

「不然你是要我們折回去嗎?」

「話也不是這樣講啦……我只是擔心沒有防備就貿然開門真的不要緊嗎?應該要更慎重點。」

宗助話才講到一半,名叫九的少女便露出已經聽夠了的表情轉開門把。看來門並沒有上鎖,合葉「嘰」地發出簡短的聲音。

內部的裝潢果然跟宗助睡醒的房間一模一樣。

酒紅色的地毯,暗色調的壁紙,統一使用閃爍著濃郁黃褐色木材的柱子和窗框。橘色的燈光使這些器具浮現在朦朧的黑暗中。

不過狀況明顯和當初宗助清醒時不同。

有兩點迥異之處可以指出。

其一是除了進來的房門外,另有一扇門。

另外一點則是房間的中央擺放了一個詭異的「裝置」。那是宗助曾在電影和漫畫上看過的一令人毛骨悚然的拷問刑具之一。

以「鐵處女」之名流傳於中世紀歐洲的拷問刑具就被擺放在這間房間的中央。那是一尊外型形似女性的立體像,直立在地上高達兩公尺的棺木。

棺木的蓋子是左右雙開式,兩邊的蓋子現在都是打開的狀態。可以看見粗硬的鋼針。萬一蓋子關起來的話……

不過,映照在宗助眼眸上的,並非這尊拷問刑具本身——

「大……大谷同學?」

宗助認識的女孩以站立的姿勢在拷問刑具中昏迷失去了意識。

有一道影子飛快地穿過宗助的眼前。

是那個名叫九的少女。黑色連身洋裝的裙襬蓬亂地飛揚了起來。

「是你認識的人嗎?」

少女以兇狠的聲音邊問邊往棺材接近,然後作勢把臉伸進去般窺查棺木的內部。

棺中的女孩依然穿著學校的制服。她身披深藍色的西裝外套,頭髮染成了不顯眼的咖啡色,前面的瀏海被髮夾夾起分邊。雖然呈現癱瘓的模樣,不過似乎並未斷氣的樣子。

此外,她的兩條胳臂、脖子、腹部都被狀似「手掌」的奇妙物體給束縛住了。看樣子是形同鎧甲護手的「手掌」從棺材內部伸出抓住她的身體,使其維持站立的姿勢。

但宗助的腦袋無法完整地處理這個狀況。

拷問刑具和自己認識的女孩……

「我在問你認不認識她!」

名叫九的少女貌似不耐煩地重複問道。

「這、這是怎樣啊……」

擠出這句話已是宗助最大的能耐。

於是少女掉頭轉身,一把揪住了宗助的胸口。

宗助被這麼用力一拉,身體差點往前倒下。

「喂,你給我差不多一點喔?不想死的話就給我搞清楚狀況。」

宗助被少女揪住胸口的力量給嚇到,同時也找回了一絲絲的冷靜。

「對不起。」

少女「嘖」地咂了聲嘴,放開宗助的胸口。

宗助先是乾咳清一下嗓子,接著開口說道:

「……這女生我認識。她是我的同班同學,也是美術社社員,名字是大谷紗奈。」

宗助把視線移回眼前這尊做為拷問刑具的棺材。

大谷紗奈是宗助的同班同學,參加美術社。

雖然同班,但也不表示關係有特別親密。頂多是會互相打個招呼寒喧的程度。為什麼這樣的她會出現在這種地方,宗助毫無頭緒。

不對,要論理由的話,宗助同樣也不曉得自己為何會站在這個地方。

「總之我們得救她!」

宗助一如自言自語似地說道,打算邁步向前。

但是……

「慢著。」

名叫九的少女抓住了宗助的上衣,上衣因此勒住了他的脖子。

當宗助把視線射向名叫九的少女想問她這是在做什麼以表達抗議時,發現少女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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