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夏日終曲 一卷全

早安呀~

凌晨四點鐘,廁所的燈卻早已亮起,真吾因此被嚇了一跳。

「啊!我輸了。」真吾用爽朗的笑聲開心地說:「變成第二名了!」

黏黏子雙手捧著玻璃制的水杯,大口地喝著水。她早就換好了衣服,仍是一如往常的牛仔短褲再配上一件便宜的T恤。因為聽到真吾的聲音,黏黏子馬上轉身面向真吾。當她轉過身時,可以清楚看見胸前寫著「青春」兩個字。

「早安呀!」黏黏子的語調高揚。

「噓~」真吾眼睛瞥向浴室對黏黏子示意。

黏黏子趕緊用水杯壓住自己的鼻子和嘴巴,就像為自己的嘴巴蓋上蓋子一樣。浴室就在廁所隔壁,而沙原把浴缸當成自己的床,正睡在浴缸里……應該是這樣吧!因此,每天早上都會聽到她破口大罵:「吵死人啦!」

真吾和黏黏子已經做了一個禮拜的工讀,那是送早報的工作。

「呵呵呵~」黏黏子小小聲地說:「今天我可是第一次比真吾早起呢!」

「應該是說妳根本整晚都沒有睡吧!」

「哎喲!還是被你猜中了。」黏黏子用認真的表情看著真吾說。

「昨天晚上實在很熱耶!」真吾替黏黏子打圓場。

昨晚確實是很熱沒錯,但真吾從前一天就在想黏黏子晚上一定會興奮到睡不著的!大概是因為黏黏子從來沒有去過遠足的原因吧!然而真吾自己也沒好到哪裡去。而且明明今天晚上就要去露營,他早上卻還是必須要打工。

「真糟糕!我有點睡眠不足耶!眼皮太重,雙眼皮都跑出來了。」

廁所里的燈光帶點柔和的橘色,興奮不已的黏黏子盯著鏡子猛瞧,她的神態倒映在真吾眼裡。

「怎麼會!很可愛啊!」話一說出口,真吾才突然覺得很不好意思。

「哪會呀!明明就很腫的說!」

黏黏子不好意思地說著,想要試著轉移話題。她把玻璃水杯洗一洗,交到真吾手上。不曉得為什麼,水杯在真吾手上,感覺就小了一號,不像在黏黏子手上那麼大。

浴室里傳來水聲,真吾心想,該不會是沙原在翻身吧!

黏黏子用雙手捂著自己的嘴巴,想要靜悄悄地離開,但還是發出了腳步聲。

啪嘰~

居然比平常還要大聲!

不妙,感覺浴室又要掀起一場腥風血雨了。

果不其然,毛玻璃後的身影發出巨大的叫聲。

「吵死了!你們!白痴呀!不知道我在睡覺嗎?想要我戳你們屁眼嗎?」

毛玻璃隨著巨大的喊叫聲不停晃動,真吾反射性地把水杯藏到自己身後。

「不可以喲!小可。」不理她就沒事了,偏偏黏黏子還要多管閑事。「噓~」

「妳把我當白痴呀!」

一陣清脆的玻璃碎裂聲。

毛玻璃上划出幾道清晰的裂縫,接著玻璃碎成好幾片,散落在浴室拉門外。

那一瞬間,只看見沙原愣住的表情,因為她的上半身全被看得一清二楚!當時的沙原是河童的樣子,什麼部沒穿。

「嗚哇!」

「哇~」

「啊啊~」

沙原反射性地想逃離真吾的視線,但黏黏子卻走向滿地碎玻璃的地方。

「啊啊~這樣很危險呢!真吾,趕快拿掃把跟畚斗來!」

「好的。」

真吾一走出廁所,立刻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啪答啪答啪答!

還穿著睡衣的智惠,正用萬惡不赦的眼神等在樓梯口。加上她的起床氣且戴著眼鏡,只要一和她的銳利眼神相對,肯定會馬上沒命。真吾真的很害怕!只要智惠臉上有這種表情時,她一定還會加送一個奪命飛踢。於是真吾只好像忍者一樣,一躍而上地把整個人緊貼在牆壁上。

智惠以閃電般的速度穿過真吾面前,往浴室方向急速前進。

看來智惠真的氣炸了。

「危險喲!智惠。滿地都是碎玻璃啊!」

真吾想要叫住智惠,但那時他才發現自己手上也還拿著玻璃杯。

果然,智惠跟沙原再次大聲地互嗆了起來。

看來,今天又是熱鬧的一天。

叮鈴~叮鈴~

從配報中心借來的腳踏車是那種骨董型的超大台腳踏車,當然沒有什麼自動變速或省力裝置,可說是最適合用來強健體魄、鍛煉心智的健身器材。

儘管如此,黏黏子還是一派輕鬆自若地騎著它,絲毫看不出有任何吃力的感覺。

只要黏黏子一踩踏板,整片天空就會響起愉悅的腳步聲。

啪嘰~啪嘰~啪嘰~

這個喚醒鯰川町一天的腳步聲,正傳遍整個晴朗的夏季天空。

「早安!」

慢跑中的人、掃除中的人、送牛奶的人、結束夜間工廠工作,正準備要回家的人、便利商店的員工、在休息站抽著煙的長途貨運司機,以及一些根本不知道他們在做些什麼的人!即使在他們當中有妖怪也不奇怪——總而言之,這些從事夜間工作的人,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濃濃睡意。

黏黏子一一向大家問好,每個人的反應都不盡相同。有人點頭示意、微笑響應或是招手出聲,當然也有不予理會的人。不過黏黏子早就決定不去在意大家的反應了。

「早安呀!」

她向迎面而來、綁著馬尾的少女大聲問好。牽著一隻大狗正在散步的少女立刻聽見黏黏子的招呼聲,她以銳利的眼神朝黏黏子這裡看了過來。

原來是前田康娜。不過她只是看了一眼,並沒有做任何響應,迅速地加快腳步打算離開。

黏黏子不服輸地停下腳踏車,笑著湊過去向康娜詢問。

「好大的狗喲!牠叫什麼來著呀?」

「伯若(註:俄羅斯品種犬名,英文為BORZOY)。」康娜冷冷地說。

「哦~小伯若呀!」

「伯若是狗的種類。」康娜以輕視的口氣回答道:「牠的名字叫波比。」

「噢!是這樣呀!牠真的好可愛喲!」

康娜不吭聲,把頭撇開,一心只想從黏黏子的腳踏車旁邊溜走。

就在雙方擦身而過時,黏黏子悄悄地碰了狗狗的耳朵一下,小狗因此猛搖著牠的尾巴。但康娜還是裝作沒有看見,只是加緊腳步離開。

「那……那個……康娜,.我今天要去東京喲!」

康娜停下腳步,感覺的出來她看著黏黏子的視線在不停顫抖。

「……是今天天嗎?」

「對呀!要去當鯰川町商品展的展場女郎。」

黏黏子開心地說著,流露出無限驕傲。

「也有找康娜妳一起去呀!這麼好的機會妳為什麼拒絕?好可惜耶!」

「無聊!」康娜把視線移開。「別再當什麼鯰町美妹了啦!」

目送著康娜急速離去的背影,黏黏子臉上流露出擔心的表情。

不過在看到熟悉的小學生們,黏黏子的聲音再度活了過來。

「早安呀!」她踩著腳踏車往小學生的方向騎去。

暑假也快接近尾聲了。離開學校生活有一段日子的低年級小朋友們,不論男女全皮了起來。一看見黏黏子,有的發出歡呼,有的惡言相向。

「出來啦!」「女妖怪啦!」「好恐怖喲!」「快逃~」

「你們一個個都逃不了啦!」黏黏子也跟他們一起胡鬧。

啵滋~啵滋~啵滋~

黏黏子用愉悅的腳步,踩著腳踏板,開心地追著小學生們。

通往曲中(大麴垣峠中等教育綜合學校)的斜坡,雖然不會很陡,但距離卻很長,所以黏黏子踩起腳踏車來格外吃力。小學生們快速地四處逃竄,最後全都躲進操場里,只能用自己所知道的少少辭彙在嘴巴上逞英雄。雖然今天又輸給那群小學生,但黏黏子的臉上卻寫著滿滿的興奮。她帶著笑臉開心地登上斜坡。

「早安呀!」

黏黏子愉快地和在操場上帶領大家做體操的老人打招呼。看見老人家光溜溜的腦袋反射出耀眼的早晨陽光,她開心地笑著。

在老人後方,有兩個班上同學正在進行決鬥。

「早安呀,加藤同學!早安呀,武士道同學!」

加藤龍太開心地笑著,還向黏黏子招了招手。

沒多久,加藤的師父——關谷現右衛門定任就取得了勝利。

「你還太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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