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一卷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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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怎麼回事?」

傑德邊仰望著空中的神秘裂縫,邊喃喃自語著。

因為目前他所在的地方已經是森林深處了,周圍不可能有人偷聽,所以他也養成了自言自語的習慣;但會讓他像眼前這樣高聲說話,可見他眼前這塊灰色的天空碎片實在十分詭異。

在綠色的樹梢彼端能看得到的天空,還是和平常一樣安穩無事,還掛著幾朵白雲。

然而其中確有一小塊地方,簡直像是被人用刀切過一樣,浮現了很清晰的灰色。

這大概是就算一直盯著形狀也會不斷改變的雲瞬間變出的造型吧,恐怕過一陣子很快就會消失了。傑德為了觀察這種變化,於是就找了個能看清楚這片雲的位置坐下來好好觀賞。

雖說就算再怎麼仔細看都是一樣的灰色,然而雲的色彩還是有濃淡之分的。再者,這片雲和周圍的白雲比起來實在是顯眼太多了,就算距離再遠一點也還是看得很清楚。

為了恢複自己失焦的遠近感,傑德輕輕握拳,想用手背揉眼睛而舉起了手。

「咦?」

就在這時,這片灰色中竟生出了一顆黑色的蛋。

而且這顆但還不是直接落地,而是發出低沉的聲音划過了半空中,才墜落到森林裡;他還能聽到樹木因為被那顆黑蛋壓住而發出的慘叫。

不會錯的,那塊灰色碎片就是空中的那道巨大裂縫。而那顆黑色的蛋,則是從那道裂縫的另一邊掉進來的飛機。

關於飛機的事,他曾在書上看過,也聽別人提起過。不過天空會裂開這種事,就算在童話故事裡也沒出現過;然而這會兒不但天空真的裂開,連飛機都出現了,那就得另當別論了。

這道灰色裂縫八成從村子裡也看得到吧?傑德心裡是這麼想,不過當他抬起頭再看時,映入眼帘的卻是和平常一樣的藍天白雲。那道裂縫已經完全消失了。

如果他回村子裡跟大人們說「天空開了個洞,還有飛機掉到森林裡」,恐怕也沒人會信吧?

不,應該說剛剛親眼所見的東西到底是不是真的,連自己都沒什麼自信。搞不好自己是看錯了呢。

管他是天空裂開也好、有飛機掉下來也罷,傑德恐怕都只會落個被人笑是「童言無忌」的下場。

「我都已經十三歲了!」

雖然不是要做給別人看,但傑德還是氣得鼓起了腮幫子。然而他這副模樣,不論誰看了都會說他還是個十足十的小孩。

村子裡的大人們把傑德這個全村唯一的兒孫輩當成小孩來看待,當然也不是不懷好意,而是疼愛他。話又說回來,如果他回村子裡後真四處宣揚眼前這檔事,那豈不是等於承認自己翹了劍術修行課,溜到森林裡去摘果子吃?這一點才是最重要的。

他很尊敬教自己劍術的安利師傅,也把這位師傅當成自己的理想。他一直都認為如果自己也能像安利師傅那樣一劍就把汽車砍成兩段,那可真是帥呆了。

可是呢,村子裡別說是能和他彼此競爭的朋友了,就連非擊退不可的壞蛋和魔獸都沒有;絕對夠資格稱得上的是和平鄉村的典範。

更何況,村子裡其實也沒有能讓他玩一刀兩斷的汽車。

但即便如此,在他所學的東西中,劍術還是持續最久、直到現在都還在練的一項。

村人們都很樂意當老師,把自己所擁有的知識對傑德傾囊相授。

傑德只要冒出一句「為什麼?」,村子裡的每個人都會從基礎開始仔細教導。大家都認為傑德的好奇心是因為他年紀還小什麼都不懂,如果從基礎開始學的話總有一天自然就會懂,所以也就不在乎他有沒有聽進去。

只有安利師傅和其他村人不一樣,認為坐而言不如起而行。

用他的話來說,就是「你心裡怎麼想就怎麼做」。

話雖如此,但若傑德真照自己想的不練劍而先跑去填飽肚子的話,之後安利師傅會以平日好幾倍的練習份量讓傑德特訓。當然,如果他因為人家這樣說就學乖了,他就不是傑德了。

他絕對不可能會考量因為討厭接下來的特訓而去忍耐眼前的飢餓之類的瑣事。

姑且不提這些……。若是現在讓大人們知道天空裂縫或飛機的事情,大人們絕對會想要自己解決這些事,鐵定會因為他是小孩而讓他置身事外。他只能從頭旁觀到尾,一路看到自己根本插不上手的結果出現。

當傑德的腦袋裡想到這些把自己的行為合理化的理由時,已經是他朝飛機跑過去之後的事了。

傑德很快就找到飛機了。他絕不可能會在熟悉的森林裡迷路,而飛機又大到讓人無法忽略它的存在。

然後,一群身著同樣款式的神色服裝的大人們,正在攤開各式各樣的行李。

傑德第一次看到那麼一大群穿同樣服裝的人。

傑德想起來,像那種完全一模一樣的衣服,的確是叫做「制服」。

傑德從來沒有碰到危險,在雖然有些嚴厲、但卻很友善的大人們庇護下天不怕地不怕地活過十三年的他,之所以沒有馬上衝過去和穿制服的大人們攀談,是因為他在要那麼做的同時突然聽到了叫罵聲。

「對不起!」

傑德一邊跳進草叢裡一邊道歉。隨後,傑德很快就發現對方根本就不是在罵自己。

在村子裡會被喊「喂!」的,除了傑德之外沒有別人。

如果自己完全沒有心理準備也就罷了,現在他可是在翹課中,若說心裡完全沒譜那絕對是騙人的。

大體上,他覺得自己會挨罵的事有好幾件,但一半以上都早就忘記了。

傑德謹慎地從草叢中窺視。

在身穿制服的人群中,夾雜了一個唯一穿著設計花哨、上面有橘色圖案的白衣的年輕男子。在穿著樸素深色制服的男人中,只有他穿著花哨的白衣,再加上垂著一條裝飾用的長圍巾。

整個人看起來感覺很薄弱,不像是什麼了不起的角色。

剛剛挨罵的,似乎就是這個穿白衣的年輕人。

雖然他比傑德年紀大,但既然惹大人生氣,那就應該還是個孩子。

白衣的年輕人雖然很怕穿制服的男人,但好像還是拚命地在主張些什麼。

然而,在穿制服的男人中看起來也是地位最高、態度傲慢的男人,冷不防地突然痛打白衣的年輕人。

不但是真打,而且毫不留情。那可是不折不扣的偷襲。

傑德也挨過拳頭——不,應該說他經常在挨拳頭。村子裡的大人對於斥責小孩這種事,可是一點也不忌諱;連安利師傅也會在劍術練習中毫不留情地攻擊傑德。

不,可以把汽車劈開的師傅要是認真打,那他可真要吃不完兜著走了……。

但眼前的情況並不同。毆打白衣年輕人的那個制服男,他看倒地的白衣年輕人的眼神簡直像在看一堆垃圾,而且還以侮辱的言辭羞辱像是失去意識動也不動的年輕人。

而其他穿制服的男人,對於他的行徑,既不感到吃驚也沒去阻止。

「他怎麼可以這樣!」

惡意傷害他人的人類……大人,這是傑德生平第一次看到。

雖然傑德想衝出去幫助白衣的年輕人,但就算他還只是個孩子、就算他在怎麼沒見過世面,他的本能卻在警告他不可以過去。並不是說他腦子裡真是這麼想,但他就是覺得不能過去。

所以傑德雖然很焦急,但還是躲在一旁。

終於,看來很拽的男人離開了,穿白衣的年輕人也被其中一位穿制服的男人給拖走了。

「穿制服的大人都是一群壞蛋。」

但是傑德並不打算現在馬上逃回村裡通知村裡的人。

他想在不被制服男子們發現的情況下深入調查這件事。

傑德心想,如果不設法帶點證據會去爭取村人的信任的話,只會被人說是胡說八道。……如果,如果這是傑德回村裡通報這件事,如果傑德極力主張的話,村裡的人或許會出乎意料地相信他說的話。

如果村裡的人別太過把傑德當成小孩的話,或許他早就這麼做了。

但是,傑德卻選擇不這麼做。

幸運的是制服男子一個接一個走到外頭去了,雖然他們警戒著不該會有的敵人,但相對內部的警戒就變得比較薄弱。

傑德依照觀察小鳥和小動物時的竅門隱藏自己的形跡,從制服男子背後跑過並從他們頭上跳過去。

「野兔的警戒心都比你們高呢!」

事情比想像中還順利,讓傑德心裡很得意。

就這樣,他一進入巨大飛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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