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境界的MMO 換幕 黃昏的碑文

佐伯令子造訪譯者「水原遙」的時期,必須往前回溯一段時間。

在CC公司的挖角之下被分配到G.U.計畫的令子,自從讀過了哥哥的遺稿「番匠屋檔案」的報告內容之後,便對於「THEWORLD」的原始程序設計師哈洛爾德?修伊,以及成為遊戲世界觀的藍本,埃瑪?威藍特的網路史詩《黃昏的碑文》產生了興趣。於是,她帶著禮物前去拜訪了這方面的專家。

完工超過四十年的2DK公寓就是她的城堡。穿過堆滿了一包包垃圾的玄關和走廊後,在工作室的牆壁上,漫畫、小說以及專業書籍就像三國鼎立一樣相互爭霸的書架,構成了一道絕對城壁。

水原遙是位譯者。

「二十四歲!?哇~~好年輕!嗯,真是年輕!」

水原遙得知訪客的年齡後,隨即讚歎般地用眼睛仔細瞄了瞄,然後吐出一句「這件套裝好萌」的古怪評語。這樣的她,嬌小的身軀上穿著T?和牛仔褲,光著腳丫子。髮型是中等長度的鮑伯髮型娃娃頭。令子覺得她有點像家庭連續劇中扮演年輕女老闆娘的昔日偶像女演員一樣。

水原小姐才年輕呢,真是嚇我一跳。

這類的話,就算是心裡想著也不會說出來。水原女士的年齡實際上說來,就算有個已經讀中學的小孩也不足為奇,但整體給人的感覺卻十分年輕。令子自己則是因為職業和言行一板一眼的緣故,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大了五歲左右,甚至給對方一種幾乎是同世代的印象。總而言之,這兩人的年齡都不詳。

「您的皮膚好漂亮。」

「不常外出的緣故。」

水原遙自虐般地笑了。意思就是沒有曬到紫外線,所以不會晒黑或是有斑點。儘管有一半在自己的工作感到自豪吧。這讓擔心皮膚粗糙和黑眼圈的令子有點羨慕。

「翻譯的工作應該很忙吧。」

「有空閑的時候就會上網最近倒是不太常玩遊戲了。」

水原遙伸了伸懶腰。雖然現在是下午兩點,看上去卻一副才剛起床的樣子。她從冰箱拿出了罐裝咖啡以及果汁,擺在令子面前任她挑選。

「沒有水嗎?」

「水?水就可以了嗎?」

她取出了一瓶小瓶的礦泉水。

「你現在已經不太常玩『THEWORLD』了嗎?」

「或許是『R:2』不適合我吧。」

不過我不討厭就是了。說著,水原遙啟動了筆記型計算機。

「那台計算機,我記得應該是『R:2』的發售紀念款式吧?」

「沒錯,那個時候我挺期待的。」

她從桌面上點選「THEWORLDR:2」,然後登入遊戲。

PC名是「W.B葉慈」

「自前作『THEWORLD』的測試版『Fragment』時代開始進行遊戲,傳說中的網路詩人」

「菲亞那的末裔」將被稱為無法攻略的「僅此唯一」事件完成的前作人氣玩家「歐卡」和「巴爾孟克」兩人組。為身這個稱號的命名者,在消息靈通的玩家之間,W.B葉慈同時也是個有名的重度玩家。

「雖然在兩年前的CC公司火災事故中,前作的PC資料就此消失了。」

在二○一五年夏天發生的CC公司火災事故當中,前作「THEWORLD」的數據有八成以上毀損了。據說無法復原的PC數據也不在少數。

「真的很對不起,把您的資料弄丟了。」

「這是妳進公司之前發生的事吧?」

「是的」

「我在『R:2』也創造了一個同名的角色但用起來總覺得格格不入。」

看著身穿長袍的魔導士「W.B葉慈」,水原遙說道。

「那麼」

「是有關埃瑪?威藍特的《黃昏的碑文》吧?」

在正要說出自己來意的令子面前,水原遙的表情一下子變了。

她陷入了思考工作時的女性表情。

「水原小姐,我聽說您是世界上首屈一指的《黃昏的碑文》研究者。」

「但是,身為一般玩家的我,應該沒有什麼可以對CC公司的人說」

「我很想聽聽您的意見。」

「是以CC公司員工的身分嗎?還是令子小姐的私人立場?」

「兩者都是。就我私人來說,我希望可以加深對於這款網路遊戲的知識,進而在工作上帶來幫助。」

令子說出了自己真正的心境。

「我知道了。不過代價可不便宜哦。」

「如果需要謝禮的話」

「呵呵。」水原遙似乎正在打著什麼主意的樣子暗自竊笑。「關於埃瑪?威藍特與《黃昏的碑文》,妳知道多少呢?」

「我自己調查過了在網路上可以找到的情報。」

為了慎重起見,她事先預習了一下。畢竟想知道的人是自己。

「很好,那麼我就告訴妳網路上找不到的情報。」

水原遙彷佛在扮演W.B葉慈一樣。

「那個是?」

「在我內心深處」

她開始吟唱史詩。

追根究柢,德國女性埃瑪?威藍特記述的網路史詩《黃昏的碑文》的原文,如今已經不存在了。它的確曾經存在過,但在二○○五年的第一次網路危機時,原文就此散佚了。剩下的據說只有某位有志者翻譯成英文的一部分話雖如此,這些翻譯並不能保證就是斟酌了埃瑪?威藍特的意圖而成的優秀文學翻譯。畢竟翻譯的人是業餘者,而撰寫的埃瑪?威藍特也不是著名作家。這種業餘者放在自己網站上的同人小說之所以會如此受到矚目,純粹只是因為有傳聞指出,它就是擁有著兩千萬使用者的「THEWORLD」,其世界觀的基礎。

「哈洛爾德?修伊,或許是想要向世人展示深愛的埃瑪被埋沒的才華吧。」

水原遙說道。

「在喜歡這個世界觀的玩家之間,似乎也掀起了各種討論呢。」

「就算有人能夠閱讀它,也沒有辦法確認它的真偽。即使有真正的原文留下,如果沒人看得到的話,也就等於沒有了。」

「結論是?」

「無法回答。妳首先要接受這一點。這是一個『開始』。因為那是研究者的想像力問題。」

「這是在玩推理遊戲嗎?例如像考古學那樣的?」

「老實說,應該是文學吧。」

妳說對嗎?她問道。

「啊啊」

令子露出了苦笑。沒錯,是文學。透過作品去探索作者的心理、人際關係、時代背景以及雜七雜八的學問。

「不過,我有興趣的東西已經不再局限於埃瑪?威藍特未完成的網路史詩了。《黃昏的碑文》與網路遊戲『THEWORLD』是不可分割的。同時,與生存在那裡的玩家們也是密不可分的。對於『THEWORLD』本身來說,《黃昏的碑文》正是一個神話一開始存在著神的故事,然後就像挖掘水渠一樣注入玩家的感情,並在那股『力量』的帶動下,故事以『THEWORLD』為舞台,至今仍在持續創造中吧。人類他們創造了創造出人類的神的故事,而那個神孕育著人類。」

「神話」

「妳相信神嗎?」水原遙W.B葉慈問道。

「一位技術人員對於無法解釋的事物必須保持沉默,談論神秘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原來如此。」

「這是我哥哥說的,我並非不相信神。技術人員放棄自己的責任而談論神是沒有意義的,特別是『世界為何存在』『自己為何存在』等問題我能夠為誰做些什麼呢這才是技術人員的問題。」

「《黃昏的碑文》已經成為了都市傳說比起神話學還要粗俗些的民俗學吧。它並非一定要命題。不是去證明,而是研究分析的手段。該如何去研究《黃昏的碑文》,這件事情是水原遙的《黃昏的碑文》研究,同時也可以說是一種樂趣。」

「那麼既沒有成功,也沒有失敗了?」

「如果未能得到正確答案就是失敗的話,那也只能說是失敗了。即使如此,有多少《黃昏的碑文》的研究者,便存在著多少的『THEWORLD』。不過,只被允許能夠是一個人的遊戲官方設計數據書作者,以及只想儘快知道答案的玩家,或許會對此感到困擾而心生不滿吧。」

「技術人員也必須要找出正確答案。儘管我不認為只有一個正確答案。」

「我喜歡像妳這樣的人哦。」

W.B葉慈的玩家露出了潔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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