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一卷全

第一章愚蠢的人

說說那個時候的事情吧。

感覺四季交替會永遠持續下去的那個時候。樂觀與悲觀沒有矛盾、同在的那個時候。

那個時候,我們與這個世界作戰最有效的武器就是——愚蠢。

我是個高中二年級的男生。雖然想說「我是個普通的高中生」,實際上看起來,我卻並沒有那麼普通。我的名字是天草。當然,這不是本名。我的本名是柳原心太。問題就是父親給我起的這個名字。我的父親——天之介好像曾經很高興地向周圍的人說明:「名字寫成『心太』,實際上是讀成『心』。」他完全不知道心太是瓊脂的別名。以母親為首,親戚朋友們都說這個名字不行,但是父親還是堅持要用這個名字。我想一定是錯誤被指出惱羞成怒了。我的父親就是這種人。對了,親戚裡面好像只有父親的母親、我的祖母同意「名字寫成『心太』,實際上讀成『心』」這件事。還真是多管閑事。

進入高中最初的課程。從班主任老師說「柳原瓊脂嗎,真是個奇怪的名字啊。」開始,我的外號就被決定為天草了。以防萬一說一下,天草是瓊脂的原材料。怎樣把天草做成瓊脂,這個下次再說明吧。

比起這個,不得不先說一下我朋友的事情。不,也不是非現在說不可,只是他現在跟我在一起,因為我覺得還是從身邊的事情開始說起比較好。

坐在我旁邊用一副「很難吃」的表情在啜著咖啡的人是小亞。本名是鈴木地球。而且寫法是「地球」,讀成「earth」。我和小亞不僅從小學開始就是同學、而且都是室內派的不起眼小組,共通點很多,最主要的就是不幸地、都有個會起怪名字的笨家長。

小亞是個美到讓人吃驚美少年,在一起的時候經常能聽到女孩們悄悄的感嘆。雖然從小學的時候開始就很受歡迎,但是到了中學,那個名字開始被人嘲笑,從小地球變成了小子宮,甚至變成了時薪四百円,最後只剩下了四百円這個名字,從此以後就被那麼稱呼了。這樣一來,再被叫成地球或者醫院之類的已經無所謂了。確實,比起四百來,那些才更像個名字吧,也許。

結果,只有我們叫他小亞,周圍的人都叫他秘葯。就算省略也該有個限度吧,這樣完全找不到名字的原形了。

然後最後一個人。慢慢地享受地吃著油光光紅彤彤的義大利面的是悟。

跟我們兩個人的名字相比,聽起來非常正經的名字,但是,這只是昵稱。

他的本名是佐藤流星愛。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年頭這個城市叫流星愛的特別多。不管怎麼說,全校就有三十二個人,光是二年級就有八個人。這就是平庸的父母「不要普通的、至少讓孩子顯得比較特別」的想法的結果。他的班級也有3個流星愛。寫法是不同的田中琉星愛、木下硫星愛,還有他——佐藤流星愛。班主任第二學期一開始,點名的時候說的。

搞錯就麻煩了,取名字中間的部分,田中琉星愛是中琉、木下硫星愛是下硫,所以,佐藤流星愛是藤流,讀成「悟」。

就這樣輕鬆地把名字決定了。那之後他就被叫成了悟。

我覺得這個名字比秘葯和天草要好得多。

「那個啊。」悟把通紅的通心粉卷到叉子上,用符合他豐滿體型的口吻慢悠悠地說道。

「總覺得。只是覺得哦,天草有點像我們之間的老大呢。」

我和小亞都曖昧地點了下頭。不知道小亞是怎麼想的,只是我們三個要做什麼的時候,最初總是我發起的。比如午飯吃什麼之類的,甚至是這個時間該去廁所了這種事情,如果我不提出的話我們就不會去做。不,老實呆著不動的話還好,問題是都開始擅自做自己喜歡的事情。真是完全不適合團體行動的高中生。

所以說,一定要做什麼的時候,如果我不提議的話就完全沒辦法了。

「不,最多也只是表象。」悟看著我們的臉說。

「天草在我們中比較熱血,或者說,感情用事,總之是個熱心的人。雖然有時候也有點熱過頭了。而且,得到老大的頭銜,就是說,可以指使大家,或者,比較顯眼,能讓大家想到自己。」

「你到底想說什麼?」我裝出有點生氣的樣子說。不這樣的話,他就會一直說著壞話,談話完全無法進展了。雖然即使進展也還是不著邊際的對話,不過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所以說,就算說是頭領也可以。比如,今天不是在鼻子上貼上標籤了嗎。」

「這是不可抗力。因為長痘痘了。」

「但是,就算這樣,也不是為了做那種沒營養的漫畫里,不良少年一樣的事情。其實你果然還是想把自己當成3個人的老大了吧。」

「都說了不是的。」總之這裡應該先反駁,我把身體向前傾出。

「這個是,毛囊炎。」小亞面無表情地說著,按了按我的臉,準確的說是我鼻子上的創可貼。

「由於臉中央發生炎症,出現黃色葡萄形球菌。如果不治療就這麼放著不管的話,球菌會繁殖蔓延到頭頂侵入大腦,引起腦膜炎,然後……」

咕嚕,我咽了口口水。

「然後?」

「會死。」他盯著我的臉認真的說。

「真是的,玩笑開過頭了啦。」勉強地擺出笑臉,我想改變當時的氣氛。

「小亞,那太不吉利了吧。」

「是啊,就是說。」悟深深地點頭。

「這個男人真是不吉利又陰暗的男人啊。」

「誰陰暗啊。」小亞用陰暗的聲音低語。

悟重新說:「這個很酷的老二,從作用上來說是冷酷系的吧。就是那種用劉海遮住半張臉的。」

「那個啊,毛囊炎真的會死嗎?」雖然不好意思,不過我的腦子裡已經充滿了這個問題。話先說在前頭,我是很膽小的。

「呵呵呵呵。」小亞暗暗地笑了。

美麗卻很恐怖。死神一定也是這麼笑的。

「回答我啊。」我追問道,然後,小亞說:「碰了就會死,不碰也會死。」輕鬆地做了衝擊性的回答。

「那不管怎麼做都會死嗎?」

「絕對不會錯的。」他用非常認真的表情說。

我漸漸地不安起來。

「做點什麼吧。」

「不管做什麼都沒用的。」小亞像冷酷的外科醫生一樣回答道。

「然後,先聽我把話說完。」悟插進來說。

我不經意發火了。「現在是我的生死關頭啊!」

「不是的啦。」小亞低語。

「什麼?」

「所以說,玩笑啦。」

「所以說,這是個很難理解的玩笑啦!」

「信以為真了?」

「沒有!」

「臉紅了,信以為真了,絕對信以為真了。」

「閉嘴,惡魔!不許說這種話,絕對!」這麼說著,想把青梅竹馬的小亞大受打擊的事情說出來。但是想不起來。不只這樣,想起的居然是自己大受打擊的可恥體驗。本來不怎麼紅的臉也變紅了,紅著的臉也變得更紅了。

「那麼,先把話題繼續下去吧。」

悟完全不會看氣氛,不過與其說不會看,不如說他一點都不想看。

就這樣,話題唐突地繼續了下去。

「我想說,這裡有3個男人,熱血男和冷酷的老二,那麼剩下的稍微有點胖的我應該就是老三吧。」

我們「嗯嗯」地附和著點頭。

「不對,不是『嗯嗯』!怎麼說,這樣太遜了,有點像小學低年級的樣子,難道你們不想更加有氣勢一點嗎?」

「不想,不想」我們搖頭。

「所以說,再認真的考慮一下吧。比如哦,比如說稍微有點肥的冷酷系角色怎麼樣?」

「事實上本人並不酷。」小亞附和了一句。

「又會出汗。」

「你好羅嗦,美男。」

「那算什麼,三流雜誌一樣的稱呼方法。還有,為什麼小亞一副滿不在乎的臉啊。」

「既然這樣,那天草是牛仔褲警察。還兼職國王或者人妻之類的怎麼樣。」

「沒有那樣的警察吧!」

我這麼說著,悟很快反駁了:「不,結了婚的警察還是有的吧。」

「所以說並不是那個意思。」

「綁石膏的警察怎麼樣?」小亞說。

「什麼?」悟回道。

綁石膏……就算被這麼說也很難決定。

「就是一定會有哪個地方骨折,纏著石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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