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章 拔錨

同日10時50分

澳大利亞特林頓基地

一個夜晚過去了,特林頓基地將那凄慘的景象袒露在陽光下。從高一點的上空向下望去,那景象就彷彿是隨意堆積的垃圾山一樣。

而損害遍及了整個基地,飛行跑道上到處都有裂痕,還有像隕石坑洞般的大坑洞串連著。建築物化成了瓦礫堆,窗戶玻璃沒有例外地全都碎落在地上。而散布在各處的金屬片,大概是MS的殘骸吧。

火災倒是已經撲滅了,不過負傷者的收容、未爆彈的清除、電力系統的修復等等,該做的事還堆積如山。

而最必須趕緊進行的事,就是追尋被奪走的2號機。

幸好,系留在停機坪的亞爾比翁並未有致命的損害,不過即使如此,要步上追蹤的旅程還是需要些許的時間。基地的設備無法使用,也是使修理作業延遲的一個主要原因。

而在亞爾比翁的第一艦橋,席那普斯艦長正在聽取聯邦軍本部賈布羅所下達的指示。

大概還要再過七、八個小時才能出港。不過主體上都是確認的作業,大概可以再縮短一些吧,可是問題是

我明白,已經運送了補充的MS五架和駕駛員三名,還有整備零件和彈藥,大概會在二小時後到達吧。至於機體資料和駕駛員履歷,會以別的線路傳送資料過去。

那問題就解決了,閣下。

在說著話的席那普斯。

對事情的處理還是這麼明快啊。

在心中對畫面那邊的人物表達了敬意。

正面顯像幕上所放映出來的褐色肌膚的人物,是姜高文中將。他是席那普斯的直屬上司,也是GP01、GP02A開發計畫的管理負責人。而對軍中資歷較深的人,提及第3地球軌道艦隊的猛將會比較令人熟知吧。

他是個務實主義且富有行動力的人,在不像軍人而比較像政治家的賈布羅的諸位將軍之中綻放著異彩。不過也因此使他處於孤立的立場,這也是不可否認的。

將軍這種職業,在平常時期,政治的手腕要比身為軍人的實力更加被需要,這是不分時代,不分國家的。而高文就欠缺了這種要素,不論以好的意義或是壞的意義來說,他都是個純粹的軍人。

但是席那普斯打從心底尊敬著這樣的高文,也一直期望自己能成為這樣的軍人。也因此必須趕緊奪回2號機才行,想要趁機扳倒高文的人,可是多得像天上的星星一樣。

監視衛星並沒有新的情報。雖然派出了哨戒機,但是不知道其目的地也就毫無辦法了。而且,必須考慮到最壞的事態才行。

最壞的事態?

也就是阻止他們逃往宇宙一事,會不會反而形成危害呢?

難道,會把奪取的核彈投向賈布羅?

軍人總是得把最壞的狀況列入考慮才行。那架2號機所裝載的核彈,雖然稱呼為戰術核彈,但實際上卻有著舊世紀的戰略核彈以上的破壞力。況且也沒有立場可以依賴南極條約啊。

南極條約,那是在一年戰爭初期,聯邦與吉翁之間所締結的戰時條約。除了有關俘虜的待遇、化學、生物兵器的禁止使用之外,殖民地炸彈等大質量兵器,以及核子兵器的禁止也包括在內;不過在大戰末期,也是有部分失控的吉翁高官想使用核武的事例發生。但大致上還是個受到遵守的條約。

但是這終究只是戰時條約,在戰爭終結後的現在,是沒有任何效力的。更何況還有個秘密開發的以使用核武為前提的MS,R-78GP02A的這項負面因素。

總之,等船艦修復之後,就請你立刻進行追蹤,我會再傳送情報。若狀況需要,GP01,將它做為戰力來使用也無妨。

了解了。待本艦修復之後,立刻著手追尋2號機。

席那普斯艦長

是?

高文的語氣變了。像在喃喃自語似的,沉靜的語氣:所說的話和所做的事似乎是互相矛盾了,不過,那是絕對不能使用的兵器啊。戰爭結束了,喪失了半數人類的那場地獄殺戮劇的傷痕,也好不容易的開始癒合了。但是如果那個被使用了,又將要奪走許多的人命,幾萬、幾十萬、幾百萬啊。

我了解,請交由我處理,中將。我一定會發現2號機,將它回收的。

理解了高文艱苦的立場的席那普斯,在敬禮的同時,約定了要使作戰成功。雖然席那普斯在平常時,如果沒有絕對的把握的話,是根本不作約定的慎重派。

拜託了。

而後通信切斷了。席那普斯把軍帽深深地戴上,低身坐上了座椅。

賈布羅的那些人,大概像捅了蜂窩似地在騷動吧,也不去做該做的事

然後他大大地嘆息了,彷彿這是他日前所唯一能做的事。

此時,艦橋上唯一的女性,左舷操作員西蒙軍曹向他報告:

艦長,追擊隊的殘存機,GP01歸隊了。

是嗎?

短短的一夜之間,基地半毀,許多的MS連同駕駛員一起喪失,唯一殘存的一個小隊的隊長也負傷。完好地殘存下來的只有一架啊?

完好地殘存下來的一架是GP01,這也許是不幸中的大幸了。耗費了龐大的開發費用的實驗機,如果在一夜之間兩架都失去了,那可就不只是笑話了。

席那普斯這麼想著,他向西蒙詢問:巴寧格上尉,已經運往臨時病房了吧?

是的。

麻煩你,幫我接通1號機的駕駛員。

從駕駛艙中目睹了特林頓基地的慘狀的宏,為了那過度的凄慘而屏住了呼吸。會不會是迷路了,而回到了完全不同的另一個地方呢?他的腦中甚至浮現了這種想法。

但是這座瓦礫之城,確實就是特林頓基地,是他熟悉的家。

昨天出擊時有四人,但現在站在這裡的只有自己一個。負傷的巴寧格已經被運往病房了,而座機無法使用的吉斯也同樣的先歸來了。

至少若是能把2號機打倒的話,也許多少可以告慰吧,卡克斯少尉,還有亞連中尉。

也不顧及宏的心情,顯示收到通信的電子音響起了。通信是由左邊所看得到的亞爾比翁所發出的:浦木少尉,我是亞爾比翁艦長席那普斯。

我是浦木少尉。非常的抱歉,私自使用1號機的罪責,我願意接受任何懲罰。

宏首先道歉,然後坦然地,以接受處罰的覺悟等待著席那普斯的下句話。但是,答覆他的卻是非常意外的一句話:新型機如何呢?

啊?啊,是。操作性、機動性、出力,不論任何方面,都是GM所無從比較的,是非常棒的機體。

是嗎,辛苦你了。把機體開回亞爾比翁,然後就好好地休息吧。

謝、謝謝長官。

通信切斷了。像是緊繃的線突然斷了一樣,宏就這樣癱倒在座椅上。和亞爾比翁之間的路程,在現在的他的眼中變得非常遙遠。

同日11時10分

塔斯馬尼亞島外海600公里之海域

在MS甲板上結束了一陣作業的卡托,下到了擠滿船員的艦內。終究是太累了吧,腳步已經不穩了,即使如此還能在沒有協助之下走下梯子,這隻有證明了他的精神的強韌。

一踏進像是在鐵管之中一樣狹窄的圓筒狀的艦內,汗水和油料混雜而成的氣味刺進了他的鼻腔,這就是潛水艦的氣味。

沒有不舒服的感覺,反倒是充滿著安心感。男人們抱持著信念而工作的場所,總是會親切地迎接抱持著相同信念的男人,這裡也是如此。

星塵第一階段的成功,恭賀您了,少校。

卡托少校,辛苦了。

已經準備好了,您可以用餐了。

等候著卡托的幾位軍官,滿臉洋溢著笑容,逐一地和他說話。先環視了一下那些軍官的臉之後,卡托以開朗的表情回應:真懷念啊,是純正的吉翁口音啊,好久沒聽到了。

因為潛水艦的船員很少上岸啊,口音很難改掉。當然,我們也不想改掉啊。

背後傳來的聲音使卡托轉過頭去,在那裡站著一位笑容祥和的人。他就是本艦的艦長,德賴傑。

當初把少校你們送上陸地時,可幾乎沒能談些什麼話啊。不過,總之先祝賀你了。

感謝你,艦長,多虧你派了人來迎接。

緊緊地握著手,兩個軍人互相稱讚著對方的精幹。

不過,真是遺憾啊,少校。

是啊,失去了三位優秀的駕駛員,還有可姆賽也

越是有能力的人材,總是越早逝去,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

的確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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