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章 「特林頓基地」

致使人類總人口的半數死去的戰亂的時代,至今已經過了三年的歲月。

從戰禍中稍微又重新站起來的人們,在宇宙、在地球、開始了慘禍的復建工作。自己所破壞的傷痕,又再以自己的手修復。這是在人類的歷史中,重複過無數次的運作。

而地球聯邦政府,首先為了吉翁殘黨軍頻繁發生的抵抗,而急於重整軍備。

在地球、在宇宙、對接收的舊吉翁軍的兵器進行評價測試,採取當中的優點,進行新型機的開發。另外,在激戰中所失去的宇宙艦隊,也進行重整。那種形勢,彷彿是要把地球圈所有的空間,都用船艦填埋起來一般。

其目的只有一個為了要對棲居在各地的吉翁殘黨軍、對居住在宇宙的所有人們,施以無言的壓力就只是為了如此而已。他們一直把抑制性戰力這個名詞,當做神的啟示般來信奉。他們完全沒有從吉翁公國的崛起學到任何教訓,沒有學到有些事物光靠武力是無法鎮壓的。

正如預料,吉翁殘黨軍的叛亂並未絕跡。

讓宇宙居民獲得獨立自治權。

被高揭這份大義的殘黨軍的地下活動搞得發火而又莫可奈何的聯邦政府,在一半原因是為自己洗脫惡名的前提之下,開始著手於援助宇宙難民的事業。

那就是殖民地再生計畫。

把以往的SIDE編號重新編列,也是其布局之一。而再生計畫是要修復在前次大戰中損毀的殖民地,或是完全地重建,再優先配置到戰爭難民較多的SIDE去。

因為殖民地的修復與移送這些大規模的作業,使得失業者的人數也減少了,而被移送的殖民地,也成為了難民們的新家,這的確是百利無害的構想,但是其根源卻是地球優先主義,這就讓宇宙居民們無法接受了。事實上再生的大多數的殖民地,都是到處有缺陷的不良殖民地。

對宇宙居民而言,殖民地是母親般的大地,如果這個大地是到處坑坑洞洞的荒廢雜亂,不滿的情緒會沸騰起來也就是理所當然的了。現在已沒有宇宙世紀剛開始的時候的熱烈氣息,只有疲憊與倦怠,充滿著宇宙。不過以軍需產業一躍而起的月球的亞那海姆社,可說是唯一的例外中的例外吧。

果如其然的,這樣的土壤,結果使得宇宙中得以培育起大規模的殘黨軍。

迪拉茲艦隊。

那便是從一年戰爭最大的戰場阿巴瓦庫脫離的,那位迪拉茲上校所率的艦隊。

他們在戰後潛伏在地下。和分散在各地的公國殘黨軍彼此取得密切的聯絡,一心等待著時機成熟,而終於,時機成熟了。

這個故事,也就是他們的星塵作戰的記錄。

宇宙世紀0083年10月13日

10時30分

澳大利亞悉尼海域東南400公里地點

天空一望無際的蒼藍,海洋也像是與之相映照的蒼藍。如果沒有漂浮的雲,就幾乎讓人分不出兩者的交接線,兩者渾然地溶合在一起。

在這樣蒼藍的世界裡,一艘純白的船在航行。

那是很奇妙的船。

從左右兩舷向前方延伸,如同手腕般的部位。大幅向外張開的翅膀,完全無視於流體力學的整體造形。而其中最奇妙的,大概就是這艘船是無聲地在空中航行的這一點吧。

這個謎,可以由船體側面的文字來解開:UNTSPACY(地球聯邦宇宙軍)。

這艘純白的船.是降落到地球來的宇宙艦。飛馬級第7號艦,編號MSC-07,強襲登陸艦亞爾比翁這就是這艘艦的正式稱呼。

其所屬的是第3地球軌道艦隊。話雖如此,它現在仍在處女航的途中,尚未正式編入艦隊的任一部門。

在這亞爾比翁的船體中央,幾乎垂直地聳立的構造物的頂點上面,有著可以說是艦艇的頭腦的第一艦橋。

真不可思議

站在艦橋的妮娜,語帶感嘆地脫口而出。當然,她並不是在對著和儀錶板大眼瞪小眼的操作員或是正以讀書為樂的操舵士說話,她是為了布滿眼前的一片蔚藍的景色而感嘆。在陶醉地凝視著這紺碧世界的她的背後,傳出了安詳而低沉的聲音:

辛苦了。

聽到聲音,妮娜回過頭來。發出聲音的人.是個和老紳士這個形容很貼切的一位邁入老年的男人。的確.他的頭髮已經顯現出年齡而近乎純白了,但是在粗大的眉毛下方的眼眸,卻洋溢著比一旁的年輕人更旺盛的活力。而從粗壯的肩膀上面的階級章.可以知道這男人的階級是上校。

他是這艘船的艦長,葉帕席那普斯上校。

各自繼續原來的動作。

席那普斯看到大家想要起身敬禮,因此先行制止了。

帕沙洛夫上尉,沒有異常吧?

被叫到名字的大塊頭的操舵土,眼睛沒有離開手上的口袋書就點了點頭。如果是在戰鬥的時候,這是要受到懲罰的行為,不過現在是平常的時期,席那普斯也並未想要責怪他。

抱歉,我擅自進來了。

在被別人說到之前,妮娜先對席那普斯說了。雖然是因為業務上的需要而上到軍艦上,但她終究是民間人士,擅自進入艦橋總是不應該的。

沒有關係的。因為這一次的航行,你也可說是主角啊。

很容易就能判斷得出,席那普斯的話是出自真心的。妮娜以那纖細得像會折斷的手,撫弄那散放著白金光輝的頭髮,表現出不好意思的樣子。

哪裡,我只是希望將敝公司所開發的機體,以更完全的狀態來交給你們而已。

不過,從南美的賈布羅到這裡,一直都是海洋吧。不會覺得無聊嗎?

不,一點也不會。就算同樣是天空和海洋,依地點和時間的不同,顏色也會變得看起來完全不一樣呢。大自然真是不可思議啊。

哦?

還有波浪。遍布在海面的波浪,就像是美麗的花紋一樣呢,艦長。

如同詩人,或是思春期的少女所說的話語,不過聽到這裡,席那普斯才終於注意到。

帕普頓小姐。說到這個,你下到地球來是

這是第一次。因為我從出生、成長、以至於工作地點都在月球,所以我最多也只知道殖民地的風景而已。

原來是如此啊。沒什麼,那倒的確是怎麼看也看不膩吧。

在總人口半數以上都定居在月球及殖民地的現在,不曾下到地球來的人有相當多的數目。在月球出生的妮娜帕普頓,也是這樣的宇宙居民之一。稱呼住在地球的人為地球居民,住在殖民地的人為宇宙居民,這在現在已經很普遍化了。而在字宙居民之中,像妮娜這種住在月球的人則特別被稱為月球人。

雖然只是用來表示居住地的名詞,但近年來一些人們不經意地,把宇宙居民、月球人當做差別化的稱呼來使用的情況也很多。這些也是形成上一次大戰的很大的因素之一。

啊。

嗯?

循著妮娜恍惚的視線看去,席那普斯所看到的,是展現在遙遠前方的陸地。

那是澳洲大陸吧?艦長。

代替一時不禁語塞的艦長,正在專心看著口袋書的大塊頭操舵士,帕沙洛夫上尉回答了:這裡也是啊。

這裡?可是這裡是在海面上

剛才就經過了昔日的悉尼啊。

側眼看著疑惑的妮娜,席那普斯把話接下去:現在所看到的海面,在四年前還是有著陸地的地方,不過現在是六百公尺深的海底了。這是不列顛作戰吉翁的殖民地墜落作戰的傷痕。

這裡是這裡就是太空殖民地墜落的地點嗎?

之前歡喜的表情消失了,妮娜改以充滿恐懼的表情重新望向窗外。

最大直徑五百公里,地上最大的坑洞,是由六萬Mt級的衝擊所造成的。

悉尼竟然在海底了

要說是戰爭的代價,這傷痕未免也太大了,而且殖民地墜落已將近四年了,在地球全域的天候、氣候異變都還未止息。

竟然會是這麼嚴重

你試著想想看,從天空掉下來一個相當規模的島嶼啊。許多目擊到這殖民地墜落的人們,都異口同聲地說:好像是天空塌下來一樣。

天空塌下來

呆然地,妮娜再次回頭看著外面的景色。

在剛才看來還那麼美的海浪的波動、太空的寬闊,如今都只不過是在激起她的不安的,無意義的空間的連結而已。

同日同時刻

澳大利亞布利斯班南方180公里處

那裡是林立著巨大的墓碑的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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