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章 Crooked Common Sen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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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算什麼嘛!」

我在柏油小路上狂奔,忍不住嘀咕起來。

風一吹,雨滴就從側面打過來。說真的,很痛。

愈來愈大灘的積水散布著阻礙去路,路面反彈的水花也愈來愈多。頭髮開始滴水,我卻莫可奈何。

我太大意了。剛剛我們一如往常送平瀨回家,跟布流告別時還只是毛毛雨而已。我以為不要緊,就半途繞去便利商店,沒想到……等我發覺時,已經下起霧茫茫的傾盆大雨了。我無處可躲、無傘可撐,只能硬著頭皮衝進雨的世界。

雨愈下愈大,整個人不光是上衣,連褲子都在滴水。制服外套放在包包裡面所以沒事,但其他全滅。

卡車一開過,雨水就濺濕了我的腳。

我感覺到身體變冷。

這樣下去我鐵定會感冒,真想趕快回家沖澡。

我閃避著迎面而來的雨水,來到從前面數來第三道門前,接下來就直奔進屋。

「我回來了,阿姨。」

我把包包一扔,脫掉濕透的鞋子。

「走廊我等一下再擦,先讓我去沖澡。」

總之我想先弄暖身體再說。

廚房傳來說話聲,但我現在無心聽。我直接穿過走廊,衝進更衣室。

浴室的燈已經開了。看樣子阿姨似乎已經先幫我設想到了。

我想要進浴室再脫衣服,於是打開了門。

頓時水聲響起,視野充滿蒸汽。

有誰正在沖澡。

咦?怎麼會?

疑問掠過腦海時,蒸汽中的人影動了,頭髮隨之搖曳。

身材苗條.濕淋淋的皮膚白得嚇人。

頭髮很短,但眼前的背部曲線……

「是女生?」

她轉頭,與我對上眼。那張臉……

是布流。不會錯的。

「咦、咦……」

我陷入恐慌。

為什麼布流會在我家?

為什麼正在沖澡?而且還全裸。

不可能,不可能有這種事。

這是夢。我一定是睜著眼睛做夢了。

當著不知所措的我面前,布流笑了,有如跟浮土德訂下契約後的梅菲斯特。

「嗨,泉。一小時不見了。」

她的聲音很平靜,卻隱約散發出某種奇怪氣氛,是我多心嗎?

「真高興還能再見到你。」

「為、為什麼……」

「不過,沒想到你會突然闖進有女生在的浴室裡面。想偷窺?」

「才、才不是。我絕對沒那個意思……」

「是嗎?這麼想看嗎?真沒辦法耶。泉畢竟是健全的男生嘛。」

布流不懷好意地微笑,動了動肩膀。

「想看就給你看。來來來。」

布流要轉過身來。哇、哇、哇!不行、不可以。

「你、你別、你別鬧!」

我頓時倒退三尺,轉身逃出浴室。

布流的大笑聲從背後傳來。我非常清楚她到底在想什麼,但我沒有餘裕理她。

*

「哈哈哈,太好笑了。」

布流頭頂著毛巾,盤腿坐在我床上。

她一身白T恤配藍短褲,右手拿著的馬克杯里裝著才剛泡好、熱氣騰騰的牛奶。

「泉那時候的表情真是太棒了。就像碰到幽靈那樣,嘴張得好開。」

「幽靈還比較好!」

「看到老娘要轉身,臉就一陣青一陣紅的。你大可不用慌成那樣逃走嘛。」

是啦,對啦。抱歉喔,居然逃走。

現在冷靜想想,當初根本就沒必要像個笨蛋一樣逃走。只要迅速退離,回到更衣室靜觀其變就好了。再說當時布流是不是真的想轉身也很難說。

要是我夠成熟,就不會驚慌失措,表現得像某貓型機器人碰到老鼠那樣了。我覺得自己好像被擺了一道。

啊啊,真是的、真是的,為什麼布流會在那裡!

「對了,差點忘了。謝謝你借老娘換穿的衣服。」

布流突然舉起雙手,看著自己身上的T恤。

「也幫我向你媽道謝。她好像是特地去幫我買回來的。」

手邊是有上衣跟短褲,但少女內衣可就沒有了,似乎是阿姨剛剛好意去買來的。

「要謝就去謝我阿姨,我什麼也沒做。」

「阿姨……這麼說,那個人——」

「這個嘛,有很多原因啦。」

布流跟高科不一樣,不清楚這方面的事情。或許有一天她會曉得,但我並不打算積極主動告訴她。

特別是想到小學、國中時的遭遇,就覺得她不知道也好。

布流看著沉默的我半晌,最後輕輕搖搖頭說:

「算了,也罷。老娘淋成落湯雞的時候,本來還不曉得會怎樣呢。幸好最後可以像這樣喝著好喝的牛奶。」

「對了,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咦?」

「我們剛剛不是才一起送平瀨回家分開沒多久嗎?你要是有事找我,幹麼不那時候講?而且不是也可以打手機或傳簡訊嗎?」

可惡!要是告訴我一聲的話,就不會發生那種事了——要是那傢伙不在那裡的話。

「那還用說?當然是有事要告訴你啊。」

布流的口氣變了,變得非常嚴肅,音調也放低了。

「是什麼啦?」

「是恐嚇信,送到了平瀨家。」

輕鬆氣氛一掃而空。我接過信來看。

只見兩張報告用紙上寫滿了文字。

信一開頭很嚇人:

「你再也逃不掉了。不管怎麼做都是白費功夫,我要逼你下十八層地獄。」

接下來寫到平瀨這三天的行動。不光是在家裡,連在學校的舉動都詳加記錄。包括就寢時間、上下學時間、甚至描寫了在學校的對話或在家的小舉動。

「這是怎麼回事,連上學路線都有寫。我們不是每天換嗎?」

「對方似乎全看穿了。」

布流皺起眉頭。

「居然到處跟蹤女孩子、調查她的一舉一動,真是王八蛋。」

「不過就算是那樣也太異常了,怎麼可能調查得這麼詳細?」

連在學校的對話都有辦法掌握,這太奇怪了。既然有其他同學在,不可能觀察得這麼仔細。像在家裡的行動也是,未免也太鉅細靡遺了。

「既然對方纏得這麼緊,我們應該會發覺才對,但竟然連一點氣息都感覺不到。」

我再看了一次恐嚇信。調查得實在太詳細了。

「對,有問題。」

布流雙手環胸。

「老娘問你,你覺得這封恐嚇信是什麼時候送到的?」

「咦,是今天吧。如果是昨天的話,平瀨早上應該會告訴我們才對。」

「對。就是今天下午。但你想想看,我們今天送平瀨回去時,確認過她家信箱對吧?當時信箱不是空的嗎?」

「咦?恐嚇信不是在那之前送到的?」

「不是。是平瀨聽到玄關有動靜,過去一看就發現多了這個。她通知老娘,是在跟你分開以後大約十五分鐘後。」

「你說什麼?這麼說,兇手當時就在那附近嗎?」

布流點頭。

「真慚愧。有種我們到底在幹什麼的感覺。」

沒錯。枉費我們監視得那麼徹底,不但抓不到兇手的狐狸尾巴,還被反將一軍,教人相當沮喪。

「怎麼辦?」

留下恐嚇信,意謂著對方進入下一階段。再下去,或許會直接對平瀨下手。這樣太危險了。

我老實說出這點以後,布流鬆開腳,倒在我床上。她雙手枕在頭下,整個人仰卧,盯著天花板看,細腿伸得筆直。

「泉說的沒錯。或許會發生什麼事。照這樣下去,在那之前,平瀨大概會先病倒。像今天她也是怕得要命。」

「請假不去學校會不會比較好?」

「根本沒差。畢竟就連在家的舉動都寫得那麼仔細了。老娘認為就算她待在房間也沒辦法放鬆。她也說她這陣子都睡不著。」

「搞不好這就是對方的目的。」

恐嚇信一開頭就寫著「我要逼你下十八層地獄」。要繼續過這種生活,對平瀨來說儼然就是地獄。這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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