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 西線的勝利 (3)

希特勒決定進攻西方的風聲傳出去後,德國內部各抵制派便制訂計畫,試圖進行政變和謀殺。有些人主張將元首處決,有些人則主張將他綁架,建立軍人執政團或民主政府。他們列出了各部部長的名單,還向美國和其它中立國伸出了觸角,密謀者中最認真的恰恰是最高統帥部里的人,領導者是一位性情魯莽的騎兵軍官漢斯·奧斯特上校。他是海軍上將卡納里斯諜報局的主要情報助手,性情急躁,常常不小心謹慎。他所處的戰略地位是再好不過的了。還有,他與陸軍內各派均有聯繫,與沙希特等人,與外交部,甚至與黨衛隊都有聯繫。

奧斯特在慕尼黑找到了一個極有價值的人選。他是個律師,名叫約瑟夫·繆勒,他多年來憎恨希特勒。受奧斯特慫恿,繆勒(一個虔誠的天主教徒)於10月上旬秘密訪問羅馬,以試探英國人是否願與一反納粹政權媾和。他會見了教皇庇護士十二世,發現他自願充當調停人。教皇的秘書從英國公使處打聽到,大不列顛並不反對與一個反希特勒的德國達成「軟和平」。

繆勒原只有權將此情報口頭轉達給德國的,但他祈求得到一些書面的東西,以便向諜報局和軍方人士證明,這個和平建議是得到教皇親自批准的。令人驚奇的是,教皇居然同意這一要求,並令私人秘書草擬了一封信——該信大致談了談與英國和談的主要基礎。

奧斯特派大受鼓舞。在與西方取得聯繫的各種嘗試中,這次是最有前途的。教皇的參與也許能誘使勃勞希契積极參与這一密謀。然而,這位陸軍總司令卻不為之所動。他深信,德國人民「全心全意擁護希特勒。」哈爾德將軍也同樣膽怯,但在奧斯特和其他人的壓力下,最終同意協助舉行起義。剎時間,似乎所有高級軍官都願意採取行動。密謀者們甚至得到保證說,勃勞希契本人也準備參加——如希特勒不取消入侵的話。

陸軍頭子與元首之間的攤牌定在星期天進行——11月5日,即陸軍擬向西線陣地發動進攻的那一天。勃勞希契按時來到總理府。在遞交了一份備忘錄後,他詳細闡述了反對入侵的主要論點。他說,在秋雨或春雨中,要發動如此巨大的攻勢是不可能的。「敵人頭上也下雨」,希特勒簡潔地回答說。勃勞希契在失望中辯解說,波蘭戰役表明,德軍步兵的戰鬥精神比大戰時期低得多,甚至出現了類似1918年發生過的、不服從命令的現象。

希特勒客氣地、冷靜地聽著。這種說法把他弄火了。「在哪一個部隊里出現過無紀律的情況?」他問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在哪裡?」勃勞希契原是有意誇大其詞,企圖「阻止希特勒」的,見元首如此發怒,只好縮回。「陸軍的指揮官採取了什麼行動?」元首問道。「判了幾個人死刑?」

他把尖酸刻薄的言詞的矛頭指向陸軍。陸軍從未忠誠過他,對他的天才也沒有信心,且用故意拖延的辦法破壞武裝計畫。事實上,陸軍是害怕作戰!希特勒猛然轉過身去,大踏步出了房門。勃勞希契回到設在18英里外的佐森的司令部後,仍處在震驚狀態中,結結巴巴地敘述了剛才發生的事情。幾乎與此同時,總理府打來電話,重申11月12日為入侵的日期。具體的時間也定了:清晨7時15分。哈爾德將軍要求書面指示。很快,通訊員便把指示送到他手中。

此時,陸軍的密謀者萬事俱備,只欠一道書面命令便可推翻希特勒了。但是,上邊既沒有號召起義,又未發令暗殺。相反,他們偷偷地焚毀了可作為罪證的文件。唯一不驚慌失措的是奧斯特上校。通過艾爾布萊希特·馮·伯恩斯多夫伯爵——他父親是大戰期間駐華盛頓的大使——奧斯特上校向比利時和荷蘭兩租界發出警告,11月12日清晨開始進攻。

星期天發生在總理府的風暴,卻又碰上了一件令人泄氣的事情。空軍需要連續5天好天氣才能消滅法國的空軍,而星期二(11月7日)的天氣預報不好。希特勒無奈,只好將進攻日期往後拖延。

希特勒對軍方的陰謀雖然一無所知,但戈林曾警告他要注意勃勞希契和哈爾德兩人:「我的元首,把這些喪門星除掉吧!」瑞士占星家卡爾·恩斯特·克拉夫特的忠告更是直截了當(克拉夫特系希姆萊的特務機關僱傭的占星顧問)。不久前,他曾提交一份文件,說明希特勒在11月7日和10日之間有遭暗殺的危險。但這份文件被匆忙存檔,因為給元首占星卜卦是受禁止的。

11月8日上午,希特勒在慕尼黑參加「老戰士」團圓年會時,建築師特魯斯特太太也發出一項警告。她問他,為何對安全措施如此馬虎,上她畫室時身邊只帶一二名警衛?他回答說,一個人對於上蒼應該篤信。說完,他拍了拍褲袋。「喏,我手槍隨身帶,但連這玩意兒也成為廢物。若我的末日已決定,只有這個才能救我。」他用手捂心。「人們應該聽從內心的聲音,相信自己的命運。我深信,是命運挑選我為日耳曼民族效勞的。只要人民還需要我,只要我還為帝國的生命負責,我就會活下去。」他把自己描述成耶穌第二。「當人民不需要我時,在我完成任務後,我便會被調離這個世界。」

即使在談話內容轉向建筑後,特魯斯特太太發現希特勒仍然不安。「我必須將今天的日程改一改」,他猛然說。接著,他又自言自語,說要與夏勃對一對錶。不過,由於忙於其它事務。他什麼也沒有做。他看了尤妮提·密特福特——她朝太陽穴開槍自殺,其實正在慕尼黑一家療養院療養(*「如果發生戰爭,」在白萊特音樂節期間她對妹妹狄阿娜說,「我就自殺。」她說,如果她所愛的兩個國家動起干戈,互相廝殺,她就不想再活。在電台傳出了英國宣戰的消息後,她步行至英吉利花園,用一支小手槍自殺。她被抬進努斯波姆大街的一家醫院。根據希特勒的命令,她由著名外科醫生馬格努斯負責治療。馬格努斯醫生認為,從太陽穴中取出子彈之危險太大。有關她自殺的消息均被扣押,此消息系由德國駐伯爾尼公使小心謹慎地轉給尤妮提的父母的)。此時,她已恢複了知覺,要求回家。希特勒答應,一旦她適於旅行,他便用專車送她回瑞士。

當天下午,他突然決定當晚在貝格勃勞酒館發表演講。所以,他將大部分時間都花在準備工作上。這篇演講主要是講給德國人聽的,所以它將再次攻擊英國。在貝格勃勞酒館的主廳里,人們掛起了彩旗;黃昏前,麥克風也已裝好,且作了調試。黃昏,一個身材矮小、臉色慘白、額頭高高、眼睛明亮的男人,扛著一隻箱子進來了。他是個技術高超的工匠,名叫格奧爾格·艾爾塞,從前被當作共產黨同情分子被關進達豪集中營。此時,他剛被釋放出來,此行的目的是要殺死希特勒,以取得和平。箱里裝的是個定時裝置,與炸藥相連。正當服務員和黨的官員為此次演講會作好最後的準備時,艾爾塞乘人不備,走上閣樓,躲在柱後——該柱從講台(有鮮花裝飾)後豎起。幾天前,他用特種鋸將柱子的木板鋸開——他是個精工木匠,還是個機械師——裝上了幾副活頁,將那塊木板改裝成了小門。

廳里的燈滅了,各扇門也關上了。艾爾塞又等了半個鐘頭,將炸彈置於柱子內,把引爆時間定在晚上11時20分左右,元首將於晚10時開講,炸彈則於演講中途爆炸(B在此之前,曾有不少人試圖謀殺希特勒。有一次嘗試是他完全不知道的,策劃者系一丟掉幻想的黨衛隊隊員。此事發生在1929年。在希特勒即將在體育館發表演講前,他在講台下邊安放了一顆炸彈。在演講過程中,他突然想去解手。某人偶然將他鎖在男廁所內——他未能將炸彈引爆。「這是本世紀最大的玩笑」,這個未成為殺手的朋友回憶說,「如果他不是要去上廁所的話,世界的歷史或許已改變。」)

希特勒將他的年輕的兵工師梅克斯·維恩舍召至其寓所——位於普令斯雷根坦廣場。他問,是否能比原計畫早些時候離開慕尼黑?維恩舍向他保證說,這是毫無問題的。為了安全,供元首支配的火車隨時都有兩列。年青的兵工師立刻安排元首坐早車離開慕尼黑。

在貝格勃勞酒館,元首受到了盛大歡迎(歡呼聲不絕於耳)直到10時10分他才開講。他對英國破口大罵。聽眾聽得異常開心。事實上,用不著講什麼,聽眾便會鼓掌。由於元首的演講被多次打斷,坐在前排的維恩舍唯恐元首趕不上較早的一班車。

11時零7分,元首出乎意外地匆匆結束了他的演講。在幾碼外,在那根柱子里,艾爾塞安裝的炸彈已在嘀嘀噠噠地作響。再過13分鐘,炸彈就要爆炸了。往常,希特勒在演講完畢後總要花相當多的時間與起義時期的老同志握手、聊天;今晚,他未與人握手,便在赫斯和數名副官的陪同下,匆匆步出大樓,鑽進了等候在門外的車子。肯普卡開著車子直接趕赴火車站。他們還未抵達——在希特勒離開大樓後剛好8分鐘——維恩舍聽見遠處傳來一聲爆炸。他不明白這是何故。如希特勒聽見了這一聲,他也會認為這是不值一提的。

在爆炸過後出現的嘈雜聲中——警車、救護車的警笛大作——謠言又起,說戰爭已經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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