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 意志的凱旋 (4)

隨著阿道夫·希特勒的政治生活的擴展,他的私生活也擴展了。在他周圍形成了兩個內層——一個是由像戈培爾、戈林、赫斯(及他們的夫人)等組成;另一個則更具有私人性:司機、秘書、僕人、及其他親近者。最內層包括一名建築師施佩爾,一名飛機駕駛員波爾。同時也包括一些較年輕的軍事副官,例如海軍中尉馮·普特卡默,陸軍代表尼古拉斯·馮·貝羅等水平不同的人們。有些是屬於兩個圈子的。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馬丁·鮑曼。此人早年就追隨赫斯,現在是赫斯駐柏林代表。由於這個緣故,波曼便有機會接近元首,為元首的日常需要孜孜不倦地工作。雖然他不為大多數德國人所知,不知疲倦的波曼卻與希特勒形影不離,把元首的片言隻語都記錄在袖口或筆記本里。

希特勒本人則在這兩個圈子間來回穿梭,也在眾多的高級文武官員中出沒。他無法做到的是,他不能一本正經地去完成高級辦公室的事務。他是個夜貓子,通常要在中午前幾分鐘才到辦公桌旁。一坐下他便把奧托·狄迪里希收集的各報的主要內容瀏覽一遍,然後匆匆去進午餐。回來後,他便集中精力處理那些他感興趣的公務。而把令他厭煩的事務往後拖延至下班後處理。他常與施佩爾和傑斯勒討論柏林、慕尼黑和林嗣等城市重建工作,一討論就是幾小時,而他從興登堡手裡沿用下來的國務秘書漢斯·拉姆斯和奧托·梅斯納則在一旁不耐煩地等候著只有國家元首才能作出的決定。

他的工作方法常常使魏德曼上尉非常關切。在作出重要決定前,他的私人副官很難讓他坐下來看文件。「他認為」,魏德曼寫道,「許多事情,只要你不去惹它們,自然會辦好的。這點,他是很少錯的。問題僅僅是,這些事情應如何辦。在選擇來訪者方面,他也是狂妄不羈的。有些官員需要在客廳里等上數天才能見他。但是,若某箇舊日老友來訪,他便立刻叫他去進午餐,讓他在餐桌上把問題提出來。問題常常就在餐桌旁解決。」

希特勒的工作時間表本來就很不規律,但繁忙的國際事務常常又將它打得更亂。這樣,他便幾乎抽不開身去看他的情婦。阿道夫·希特勒的愛已變成愛娃·勃勞恩的整個生命,即使他曾明確向她表示,只要他還是帝國元首,他就無法與她結婚。「就我而言,結婚可能會成為我的災難」,7年後他對內層人士說,「夫婦之間,必然會有誤解的時候;當做丈夫的不能把妻子認為自己有權得到的時間全部給她時,誤解便會產生。」女人只為自己的丈夫而活著,而她也希望他能那樣。男人是她的思想奴隸,受責任左右。「我會享受不到婚後的快樂,只能看到被忽視的妻子的怒容,否則我就得對工作馬馬虎虎……婚姻之壞處在於它創造出權利。這樣,找個情婦比娶妻要好得多。這可減輕負擔,可將一切都建立在贈予的權利水平上。「當他發現他的兩名中年處女秘書約翰娜·烏爾夫和克里斯達·施洛德,把臉孔耷拉下來時,他連忙改口說:「我剛才說的當然只適用於較高級的人物!」

愛娃原是悶悶不樂,但難得前來的情人那怕只來一次,也能暫時減輕她的痛苦。「昨天,沒想到他來了」,她在2月18日的日記中寫道,「晚上過得很愉快……他如此愛我,真令我幸福無窮。希望永遠如此。」兩星期後她又寫道:「我又痛苦死了。我沒法給他寫信。這本日記不得不成為我難言苦衷的貯藏所。」他星期六來了,但與她度過「幾小時美妙的時刻」後,他又走了,沒說何時再來。「我如坐針氈,覺得他時刻都可能前來。」

一星期後,她又寫了日記,但寫得雜亂無章,好像是匆匆忙忙寫的,或是有極大的感情壓力:

「八天沒聽到他的消息了,我真希望生病才好。為什麼我身上就不發生點兒事情,為什麼我要忍受這些。真希望不曾見過他才好呢。我絕望了。現在,我要買安眠藥了,至少,我能昏昏沉沉,不再去想這麼多了……他為什麼要這樣折磨我,不把這筆風月債一筆勾銷。」

幾天後,她又為他找借口:他的「政治事務太多」。但當他請她到「四季旅館」去,她的「耐心等待」的決心便煙消雲散了。

「我在他身旁坐了3個小時,卻連一句話也不能說。分別時,與先前一樣,他遞給我一個裝著錢的信封。他要能在裡邊寫上一句問候語或一兩個好聽的字眼,那該多美呀,它會使我高興的。但這些事兒他就是想不到。」

到月底,當聽到閑言閑語說希特勒已另外找了一個外號叫瓦爾庫莉的女人時,她的孤獨便成了極度的嫉妒。

「……我覺得,他不告訴我,這是不公平的。他應該了解我,如果他突然發現自己的心已屬別人時,我是不會礙手礙腳的。」

5月底,在絕望之餘,她給他寫了一封像是哀求的信,之後便在日記中寫道:

「……如果到今晚10時還得不到答覆,我就吞25粒藥丸,輕輕地睡到另一個世界去。

「3個月不給我寫一句安慰的話,難道這就是他常向我表白的偉大的愛情嗎?

「就算這些日子來他腦子裡裝滿了政治問題,總能找到一點時間輕鬆一下吧!去年怎樣呢?羅姆和義大利不也給他許多事做嗎?但他還有時間給我……

「恐怕後邊還有點兒別的什麼。

「不應我負責。當然不。

「也許是另外一個女人——但不是瓦爾庫莉姑娘,那不像是真的;不過,還有許多別的姑娘呀。

「還有什麼別的理由呢?找不到。」

幾小時後,她在日記中最後寫了哀憐的幾行:

「親愛的上帝,真怕他今天不理我。要有人能幫助我就好了,一切都絕望得可怕。也許我的信到得不是時候。也許我壓根兒就不該寫。

「不管怎樣,與其要這樣捉摸不定,還不如立刻死了好。

「親愛的上帝,幫助我吧!讓我今天能與他說話吧!明天就太晚了。」

愛娃·勃勞恩有所不知的是,希特勒收到她的絕望信時,他正在接受手術。幾個月來,他一直喉嚨發痛。由於講演多,且又長得沒有盡頭,他的嗓子沙啞了,而且還發現喉頭長有東西。他舊日的恐懼又復活了。據施佩爾說,數月來,他老在談論菲特烈皇帝三世——死於喉癌。喉嚨痛不算,又兼胃痛——也許與青年時*?在維也納患的相類似。他一直在服新巴勒斯妥。很明顯,他是服藥過度,因為這葯含有粘合油。一次,他因此中了毒,驚慌不已,連忙把格拉威茨醫生叫來。他訴說頭痛、眩暈、耳鳴和重視。5月23日,即元首發表重要外交演說後兩天,柏林大學耳鼻喉科主任卡爾·馮·埃肯教授從元首的聲帶上切除了一塊一厘米大小的息肉。這是個小手術(是在總理府進行的)只用了小量嗎啡作鎮靜劑。即使如此,希特勒卻甜睡了14個小時。「我那時很擔心」,埃肯後來透露說。手術後,埃肯教授勸他在數天內不要大聲說話,將來也不要衝動,「不要大聲喊叫……」他承認,曾有人這樣對他說過,但一演講又全忘了(*引自1938年11月14日的《時代》。該報曾報道說,希特勒曾請世界著名的耳鼻喉專家、維也納的海因里希·馮·紐曼教授檢查他的喉頭。紐曼是個正統的猶太人,他於是遭拒)。

埃肯向他的病人保證,他切除的是一塊「簡單的息肉」,就是說,是一塊良性生長物。但希特勒仍在犯愁,生怕像他母要那樣會長癌。他之所以未給愛娃回信或指示其副官打個電話安慰她幾句,大概是因為他思想集中在懷疑自己有病上的緣故。

在感到絕望和被拋其後,愛娃於5月29日凌晨吞下了20粒「瓦諾風」(安眠藥)。是她妹妹伊爾塞發現她昏迷不醒的。伊爾塞在一名外科醫生手下當接待員,學了一點急救知識。在給姐姐急救後,連忙打電話給她的僱主馬丁·馬克思醫生——她信任他。愛娃的日記是在醫生給她治病時被伊爾塞發現的。她決心為姐姐的第二次自殺保守秘密,便把最緊要的幾頁撕了下來,以免連累馬克思醫生——他是猶太人。伊爾塞也怕父親會作出強烈反應,也怕元首會詢問他的情人的精神狀態是否穩定。所以,她說,姐姐的自殺,部分是演戲。畢竟,愛娃只吞服了藥性比佛羅拿要輕的安眠藥——她明白,姐妹們回家後,總有一個會向她道晚安的。

馬克思醫生熱心地把病因說成是疲勞過度,是吞服安眠藥過量的結果。希特勒接受了這種解釋(但伊爾塞·勃勞恩至今仍堅信,元首猜出了真情)。不管是何種情形,這個「偶然事件」也達到了語言未能達到的目的。

那年夏天,她找到了自己的歸宿。1935年8月19日,她與妹妹格里特爾遷進了3間一套的公寓房。該公寓房座落在環境安靜的波根豪森住宅區,離元首在慕尼黑的寓所只有一箭之遙。房租是由他通過霍夫曼間接付的。他還買了傢具,把房子布置了一番。

希特勒平時很少在那裡。他若是來,也是在鄰居們入睡以後。即使如此,他與愛娃的約會也很難保密,因為秘密警察在大樓內外暗中保護。另外,由於喉嚨依舊在折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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