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失足」 (2)

儘管個人取得了成功,在掌權6個星期後,褐色革命的命運依然是個問號。普魯士政府被緊急解散,在其他州內引起了嚴重的關切。2月中旬,戈林對普魯士警察進行了激烈的清洗,把他不信任的人全部清洗了出去。他下令其警察部隊,「不惜一切代價,取締與衝鋒隊、黨衛國和國防軍有敵對情緒的任何事物。因為這些組織里有著對國家最具有建設性的人們……警察的職責是要協助做好任何形式的國家社會主義的宣傳。」接著,他又發表文告,大意說,「對敵視國家的各種組織」,警察應果敢地採取行動,並可隨時動用武器。如果「失職」,他們便會受到懲罰。這是在向共產黨人、馬克思主義者和他們的同情者公開宣戰。

與普魯士一樣,7個較小的州已在政治上就範,但較大的州——包括國家社會主義的發源地巴伐利亞在內——卻拒絕向希特勒政府屈服。與此同時,共產黨人又號召群眾起來抗拒納粹。2月21日,《紅色戰士聯盟》又煽動「青年無產者」去解除黨衛軍和衝鋒隊的武裝。「在未來的紅軍中,每個同志都是指揮官!這是我們向蘇聯紅軍戰士所作的誓言。無論是機槍、手槍還是監獄,都破壞不了我們的鬥爭。我們是明天的主人!」幾天後,共產黨的官方喉舌《紅色水手》公開號召採取暴力行動:「工人們,進入工事吧!朝著勝利前進!子彈上膛!拉開手榴彈的導火索!」

這些革命的號召可能純屬口號,但戈林卻認真加以對待——或行動。他於2月24日襲擊了柏林的「卡爾·李卜克內西大樓」。官方公告說,警察抄到了共產黨的起義計畫。2月26日晚,哈努森預言,這次革命,將爆發為戰火。在有一些首都最有影響的人士參加的一次降神會上,他宣稱他已看到了煙……有隻老魔從火焰中飛*?……接著,柏林一座大樓便陷入火海。聽眾中,那些深知前一天確有3宗企圖向政府大樓縱火的案件的人們,對這一說法必然印象特別深刻。

縱火者是個24歲的荷蘭人,名叫馬里努斯·范·德·盧勃。他下定決心向國會大廈縱火。此人身強體壯,行動有點遲緩,對資本主義的抗議就是放火燒樓。早在4年前,由於厭惡共產黨,他退了黨,加入了「國際共產黨」——這是個支離破碎的小組,反對莫斯科政策。他是一星期前來到柏林的。他當時的想法是,那裡將會有重大事件發生。但是,在參加了社會民主黨和共產黨的示威遊行後,他認為,德國革命只有在驚人事件的推動下才能發生。他希望,政府大樓的熊熊烈火將鼓舞麻木不仁的德國群眾起來造反。

3次縱火失敗後,他未泄氣,遂於星期一中午——2月27日——帶上4包縱火物來到米勒大街的一家商店裡,然後步行去國會大廈。他穿著破舊,褲子奇短,頭帶高帽,形象可憐。他在裝飾華美、以玻璃做屋頂的大廈周圍徘徊,發現從西面進入大廈最為安全——那裡的門使用得最少。那天天氣奇冷,寒風刺骨。為暖身,他在郵局呆了半小時,然後又步行了若干時候,於晚9時許回到國會大廈。西面的通道已無一行人。片刻後,他便攀牆而上,爬到了2樓陽台。

晚9時30分,有個神學院學生回家經過當地,忽聽見國會大廈內有打碎玻璃的響聲,接著便見一黑影,手中打著火把。他於是便跑去報警,在大廈的西北角碰見一個下士警察。這個下士發現了被打碎的窗戶,還看見窗後有火光,但他只是驚愕地注視著,幾分鐘後,才找消防隊。10時許,第一隊消防車才趕到。此時,會議室已烈火熊熊。

漢夫施坦格爾在柏林的寓所,剛好在國會大廈對面。其時,他正生病卧床。是守樓人的尖聲喊叫把他吵醒的。他往窗外一望,看見了火光,便連忙往戈培爾家掛電話——在那裡,晚宴正酣。戈培爾聽到這一消息後還以為是開玩笑。「你要是那樣想,那就請親自前來看看」,漢夫施坦格爾反駁完便把電話掛了。片刻後,電話響了——是戈培爾打來的。「我剛跟元首說了,他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別再開玩笑了。」從聲音聽來,戈培爾似乎不信,且很煩惱。這便把漢夫施坦格爾惹火了。他說,大廈已烈火熊熊,消防車也來了。說完,他便上了床,「養」他的病去了。

希特勒望見提埃加登上空一起通紅,便喊道:「是共產黨乾的!」喊完,他便與戈培爾一起奔赴失火現場去了。到現場後,他們在仍冒火的大廈內找到了戈林。他的棕色帽子高高翹起,身穿駝毛大衣,看上去像個龐然大物。他是第一批趕到失火現場的人之一,他的第一道命令是*?具特色的:「搶救壁毯!」他對希特勒說,這是共產黨乾的,「著火前20分鐘光景,一批共產黨的代表還在國會內。我們扣押了一個縱火者。」戈培爾連忙問:「是誰?」戈林得意地說:「我們還不知道,但能從他口中掏出來,別操心,博士。

「其它公共大樓沒事吧?」希特勒問。

「我全都作了防範。全部警察我都動員了。每座樓房都安排了特別哨。我們準備對付任何不測。」

眾人踏著水潭和焦墟,沿著燒壞的地段巡視了一周,然後走進一個濃煙刺鼻的大廳。有個警察舉槍警告希特勒說,大燭台隨時可能塌下。希特勒總理連忙去找前來採訪這次火災的塞爾頓·德爾默。「讓上帝保佑這是共產黨乾的勾當」,他說——對這位記者而言,這是個信號,說明他還不敢肯定這是共產黨乾的,他只希望如此。「德爾默先生,你現在看到的,是德國一個偉大歷史時期的開端。這場大火是個開端。」他踩上了一條水管,既未失去平衡,也未中斷談話,「如果共產黨控制了歐洲,6個月後——我在說什麼呀!兩個月!——全大陸都會像這座大樓一樣陷入火海。」

他們走上樓梯,上了另一層樓,巴本迎面前來。他原在赫侖俱樂部設宴招待興登堡的,聽到出事後匆忙趕來。他身穿灰色粗呢大衣,頭戴黑色漢堡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這是上帝賜予的信號呀,副總理先生!」希特勒喊道:「如果這場火是共產黨放的,我相信是的!那末,我們便必須用鐵拳將這條害人蟲砸爛!」看到戈林已搶救了壁毯,巴本鬆了一口氣。希特勒請他前往戈林辦公室議事,以決定採取何種措施,巴本客氣地、堅決地予以拒絕。他說,他得首先向興登堡彙報。

這場火災似乎把希特勒給迷住了。抵達國會總裁的辦公室後,他倚著石欄,俯瞰著這場浩劫,似乎被烈火吸引住了。此時,內閣各部長、官員及其他要員(包括柏林市長,奧威王子,警察局長和英國大使)都陸續前來。負責進行初步調查的人走了進來。普魯士內政部政警主任魯道夫·狄爾斯向元首和戈林報告說,縱火者是個荷蘭人,名叫范·德·盧勃,已在國會大廈內找到——他光著半身。一個審問者憤然地喊道:「你為什麼這樣做?」這個激進青年回答道:「為了抗議。」

戈林一邊喊口號、一邊發號施令。「這是共產黨起義的開端。一分鐘也不能浪費……」希特勒打斷了他的話:「給他們一點顏色瞧瞧!誰敢阻擋我們就把他打倒!」由於激動,他漲紅了臉,「德國人民長起來太軟弱了。當官的共產黨個個都得槍斃。當代表的共產黨今晚通通得弔死。共產黨的朋友要全部關起來。這也適用於社會民主黨和Reichsba-ner(國家害蟲)!」

狄爾斯告訴元首,縱火者矢口否認自己與共產黨有任何聯繫,說國會內的火是他一人放的。狄爾斯補充說,他的供詞聽來可信,縱火者僅是一個瘋子無疑。

「這個陰謀很狡猾,是經過精心策劃的。」希特勒冷冷地說。接著他又蠻不講理地進行謾罵:「唯一可能的是,他們沒把我們放在眼裡,也沒把德國人民放在眼裡。他們躲在他們的老鼠洞里,聽不見群眾的歡呼聲。現在他們倒想爬出來了!」狄爾斯說,認為共產黨就要起義的想法是荒謬可笑的。數不清的共產黨叛逆者曾對他說過,起義不過是紙上談兵。但希特勒就是不聽。他再次勃然大怒,又是謾罵「這些豬玀」,又是高喊他不需要任何證據就可相信,共產黨「用在德國的守護神身上縱火的拙劣技倆,作為他們聲嘶力竭地宣布要搞的群眾行動的信號。」

暴風雨般的會議於晚上11時結束。接著又在普魯士內務部長家開了另一個會議,研究了保安措施。之後,希特勒便出發前往《人民觀察家報》設在當地的辦公室,看看他們是如何報道這次大火的。「等了整整半個鐘頭才讓我進去。有幾個編輯坐在裡邊。某個助理編輯終於出來了。他好像困得很。」希特勒立刻把戈培爾找來。為了準備下一起的稿子,兩人干到拂曉。他們準備指責赤色分子陰謀趁「眾人驚慌失措」之機,奪取政權。

與此同時,戈林也在對為普魯士之官方報紙寫報道的人大發雷霆。草稿只有20行,只提到一個縱火者。戈林草草地看上一眼便喊道:「全是胡說八道!作為警事報告,這也許是不錯的,但它不是我心目中的公報,一點也不是!」他抓起一支藍鉛筆,把100磅引火材料改成1000磅。作者反駁說,一個人是扛不動這麼重的。戈林反唇相譏道:「沒有不可能的。為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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