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終 章

勉強升上高二後,課業及其它雜務讓孃每天都過著忙碌的日子。

雖然諸多犯罪事件讓棲羽市蒙上一層陰影,新聞和報紙等媒體不停密切報導現任市長和毒品組織掛勾的內幕,還有暴力集團以及事件的犧牲者等等,讓社會的好奇眼神一口氣集中在棲羽這個小市鎮,但是,唯獨棲羽親的名字沒有浮上檯面。另一方面,最後仍然沒人知曉一行人和整個事件深刻牽連的事實。

打倒元祿後,一行人返回敷島醫院,將事情經過完完全全地告訴須藤。除了小夏之外,包括元祿、赤羽與真琴等等,與新舊棲羽親有關的所有人都已經離開這個人世了。

聽完報告後,須藤並沒有多說話,只是不停地輕輕點頭。

經過幾天,毒品組織的事件撼動了整個棲羽市,以往受到棲羽親掌控的媒體和警方全都展開動作,部分人士認為有某個不明集團挺身對抗毒品組織,造成許多人不幸身亡,但應該還有相關人士僥倖存活。

如果認真追究整個事件,一行人的身分曝光只是遲早的問題,因此所有人連日討論是否該出面解釋事件的真相,但須藤卻只以單單一個舉動就解決了這個問題。須藤偷偷溜出敷島醫院找警方「自首」,表明自己就是所有事件的主謀者,並且說明事件的大致經過,卻沒有向警方提到有關一行人的任何情報。孃不知道他是否和警察做過何種交換條件,但須藤出面使得事件告一段落,社會大眾也就不再深入追查事件背後的真相。隨著時間流逝,這起事件也鮮少再被人們提起。

其實一行人對須藤的行動頗為不解,只有須藤獨自承擔罪刑,讓所有人心裡都很不是滋味。而就在事件曝光的那天,一行人收到須藤寄來的一封信,他在信中向大家說明,其實真琴在生前就已經拜託過他,事件落幕後請他承擔事後的責任,而須藤則是認為自己既然無法參加決戰,唯一能為同伴儘力的就只有這件事,而且要大家安心地回到正常生活。

知道須藤的理由後,每個人都難掩訝異的神情,沒想到真琴設想得如此周到,於是大家決定接受須藤的好意。

唯有如此,才能對得起須藤與真琴。

孃站在學校的屋頂,獃獃地望著街道的景色。仔細想想,自從事情結束已經經過快一年,孃的心中也有種非常不可思議的感覺。

右臂的槍傷已經痊癒,幾乎可以像受傷前一樣活動自如,孃也深深體會到慣用手受傷是多麼麻煩的一件事。在復健療程完成前,不論是吃飯或寫功課都讓她吃盡苦頭,一發子彈就能準確地射穿重要的肌肉群,孃認為只能怪自己運氣太差了。

還是說,應該要稱讚小夏的射擊技術好呢?

當時意識不明的小夏被送進敷島醫院,並且持續接受魁的治療。成功尋獲下落不明的女兒,不知道她的家人會出現什麼表情呢?剛開始他們或許會興奮地不停發抖吧?但當他們看到躺在病床的小夏時,喜悅也許會瞬間轉為悲傷吧?似乎因為服用過多的毒品,她已經完全喪失記憶,據說連大腦和身體都無法輕易復原。不過,當孃抽空探望小夏的時候,即使她已經不記得孃是誰,小夏仍然會輕輕地露出笑容。

孃覺得這樣就夠了,至少小夏還活著,這樣就讓孃很滿足了。

孃下意識地甩了甩右手,如果不這麼做,孃很擔心右手會突然無法動彈,這也是自從受到槍傷後不自覺出現的習慣。

「學~~姊~~!」

聽到背後傳來的叫喚聲,孃無奈地嘆了口氣,她很確定後面發出叫聲的人是雛子。

「妳看!我幫妳買了一個炒麵麵包喔!」

雛子剛就讀高中沒多久,總是像個小跟班纏在孃的身邊,而這當然也是有原因的。

其實雛子是須藤的女兒。

須藤在自首前似乎曾經前去見雛子一面,而且稍微提到有關孃和彰的事。當時國中三年級的雛子對兩人的事迹大感佩服,於是立志考進孃的高中,並且一如所願見到孃,之後不知為何一個勁地關心孃的生活瑣事。只要一到午休時間,就算沒有拜託她,雛子仍然會自動幫孃買麵包當午餐,讓孃非常傷腦筋,即使孃告訴雛子自己中午習慣不吃飯,雛子反而會用空腹有害健康的理由熱心地自掏腰包,最後孃只好妥協請她買麵包。雖然孃並不是很喜歡麵包,但辜負雛子的好意又讓她過意不去,而且孃認為自己虧欠須藤許多人情。

「……學姊,妳怎麼了?」

似乎因為停下吃麵包的動作,雛子不明就裡地看著孃的臉關心地詢問,於是孃搖搖頭表示沒事。雛子的個性相當活潑,完全看不出來身上流有須藤的血,不過當看到她那整齊有致的五官和淡淡的發色時,孃又會心想不愧是遺傳自須藤的混血血統。

雛子常常會出現出人意表的言行舉止,雖然讓孃傷透腦筋,但自從棲羽親的事情結束後,孃的心情一直相當低落,多虧雛子活潑開朗的個性,使得孃或多或少可以振作精神。

「學姊,妳今天會到『緣』打工嗎?」

孃點頭回答雛子的問題,於是雛子開心地笑著說道:

「那小弟我是非去不可啦!因為學姊打工穿的制服很可愛喔!」

反正怎麼勸阻都沒用,孃只好咬了一口麵包不做回應。

現在孃的身邊並沒有會用男孩子語氣自稱的人,聽到雛子總會用男孩子般的口氣,或許因為會讓她想起彰的事,所以孃實在無法接受雛子的說話方式。

棲羽親的事件結束後不到一個月,因為身為監護人的真琴過世,因此彰告訴孃想離開棲羽市到別的地方居住。

「在東京有我媽的老朋友,我大概會到那邊借住吧。」

而孃無法改變彰的決定。

「還是一樣……我又夢到那個情景了。」

彰再度夢到真琴臨死前的那一刻,因為在這次事件中,只有彰喪失了最親近的家人。

「真的很奇怪,我以前總是夢到我的親生母親,而且是一次又一次地出現,可是最近夢到的都是真琴小姐。」

就因為這樣,孃不忍心反對彰執意離開的決定。當彰得知母親死亡的真相時,為了能夠抬頭挺胸地活下去、為了揮別母親被殺的灰暗往事,彰立志要報仇血恨,結果卻產生新的陰影糾纏著彰。對彰來說,或許離開這個傷心之地才是最好的選擇,彰完全沒提到心中的感受,但孃總覺得自己明白彰的心情。

「我會寫信給妳,因為我實在不喜歡用電子郵件。」

「……嗯。」

見到孃只是點頭響應,彰的笑容中也帶有幾分傷感。

兩個人在夜晚再度相擁,比上次圓滿順利的過程也讓孃感到無比寂寞。孃深深記得那晚自己忍不住流淚的事,就像是昨天發生過的事般印象深刻,那時彰為悲傷的她拂去眼淚,並且溫柔地對她一吻。

「我們……不會再見面了嗎?」

孃仍然淚流不止地這麼詢問,彰則是驚訝地反問:

「為什麼不會見面?東京沒有很遠,想見面的話隨時都可以見面啊。」

「可是……」

越是想像彰不想見到自己的恐怖情景,就讓她越不想離開彰。

其實我不能與彰見面,因為我與真琴的死息息相關,只要彰看到我,或許會永遠無法對真琴小姐的死釋懷——正因為孃的心中懷有此種想法,才會更加擔心自己這輩子再也見不到彰了。

而彰只是默默地緊緊抱住孃。

「別走……」

孃知道這是無理取鬧,但最後還是忍不住說出口,彰更加抱緊孃,卻仍然沒對她的要求點頭承諾。

「……抱歉。」

這也是孃聽到彰所說的最後一句話。

放學後,孃並沒有回家而直接前往球的店裡,她現在一個星期到「緣」打工三天,雖然孃的父親再度開始工作,家裡不需要孃額外貼補家用,不過,孃仍然不想放棄曾經與球同甘共苦的時刻。

「妳來啦。」

孃走進店門,便聽到球一如往常的招呼聲,店裡依舊冷冷清清,只見孃的父親坐在角落,對著筆記型計算機皺眉苦思。自從出院後,孃的父親重操自由記者的本行,因為先前的事件和球相識,於是現在常常到球的店裡光顧寫稿。根據父親所說,似乎因為新公寓沒有之前的房子來得寬敞,並不算是工作的好環境,不過根據魁的說法,他是找借口到球的店裡監視孃的打工情況。

「前陣子妳爸還懷疑妳和球的交情喔!」

孃的父親似乎找魁商量過,於是魁帶著傷腦筋的表情告訴孃這件事,不解風情的父親好像完全沒發現球和魁正在交往的事實。

就算孃和父親不再有互相毆打的異常關係出現,但父親過度保護的態度讓孃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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