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貴子!兔貴子~~!」
代替音矢受到光之槍的攻擊,兔貴子滿足的表情就像是達成了某種責任。
「我現在就救你,你不要動!」
「音矢,不用忙了。奴家並不是人類,受到這樣的傷……奴家已經沒救了。」
她表情溫柔地對音矢說完,接著立刻以險惡的視線瞪視響一郎。
「響一郎,奴家有些話想對音矢說,在話說完之前不準出手。」
「嗯,畢竟打擾母子談話並不公平。」
——母子?
響一郎的話讓音矢感到疑問。音矢的母親應該是在響一郎身旁,那個有如人偶一般的美少女,可是響一郎卻以「母子」來形容音矢和兔貴子的談話,響一郎的話中有所矛盾。
「音矢,奴家是你的母親沙夜以意志創造出的一種禍津神。」
「什麼……」
音矢不明白她的意思,視線在兔貴子和沙夜間來回比較。
「沙夜斷氣之時,心中最牽掛的就是心愛的兒子音矢你啊。」
兔貴子無力顫抖的手,輕輕撫摸著音矢的頭。
曾幾何時也曾感受到的溫軟觸感,讓音矢的眼淚幾乎要奪眶而出。
「想要保護音矢,想要用這雙手一直保護音矢,母親對孩子的這股思念,透過強力的靈力而生出了奴家。」
「奴家原名兔貴羽矢姬,本來是葦原神社所奉祀的神。那一日為了與禍津神一戰,奴家也在弦而的『鎮魂之儀』召喚之下顯現。」
對於活了數百年的兔貴子而言,不過是短短十八年前的事情,卻有如遙遠的往日一般。
「沙夜所生出的思念並不是那麼簡單,為了要保護你,她無論如何都必須留在這個世上……」
兔貴子眯起雙眼凝視著音矢。
「沙夜發現了戰至最後力盡身亡的奴家,然後……」
和響一郎同樣……
「吃了我。」
就這樣,沙夜成為兔貴子。
成為這世上唯一只為了保護音矢而生的神。
聽到過去一直感到不解的兔貴子身世,音矢的胸口像是快爆炸一般。
兔貴子軟弱地笑著說道:
「音矢呀,不要哭,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到現在奴家也分不清是沙夜吃了奴家,還是奴家吃了沙夜,不,那也已經不重要了……」
一道熱流從音矢的臉頰滑落。
每當我面臨危機兔貴子就必定會現身,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啊。
原來是死去母親的靈魂化成兔貴子一直保護著我。
無法言喻的情感湧上,讓音矢胸中十分難受。
無法取代的重要之人……
曾經一度失去的人,如今我又將再度失去嗎……?
眼淚無法壓抑地滿溢而出,讓音矢的視界為之模糊。
只見一滴滴的淚水,滴落在兔貴子的臉頰上。
「音矢,事到如今無需悲傷。你的母親早就死了,只是肉體再生後變成了那個人偶。」
兔貴子指著沙夜。
「但是、可是……既然這樣,兔貴子就是我媽媽不是嗎?」
音矢緊緊擁抱著懷中逐漸淡去的兔貴子。
「奴家就是奴家。」
兔貴子溫柔地對音矢微笑。
「好了,這是奴家最後要對音矢說的話。你要仔細聽好,音矢。」
「不要!你不要走!媽!」
「音矢,你鎮定一點。你要阻止響一郎,如果不阻止響一郎,全世界的人們都會嘗到和你現在一樣的悲傷。」
兔貴子用她的小手輕輕擦拭音矢的眼淚。
「如果是音矢,一定可以阻止他的,音矢一定可以……」
兔貴子的聲音到此中斷了。
原本撫摸著音矢臉頰的小手也失去力量,如風一般消失不見。
「媽!媽——!!」
她身體的觸感已經消失,音矢擁抱兔貴子勉強可見的透明身體放聲大喊。
「媽!不要死!媽————!!」
見到音矢放聲大哭,齋也流下眼淚。
真那實也肩膀顫抖著低聲啜泣。
還有另一個人也在流淚。
「……音矢。」
和響一郎在一起的沙夜也流淚了。
「音矢……音矢……」
不斷重複叫著音矢的名字,沙夜流下了赤紅的血淚。
「為什麼……」
為什麼之前一直使音矢等人受苦的沙夜,如今會流著血淚,呼喚音矢的名字呢?
「愛果然會使人悲傷,不,愛正是讓人悲傷的罪魁禍首!」
「……這是怎麼回事?」
「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嗎?只要不愛上人,那麼不管誰死都不會悲傷了吧?」
「我不是在說那種事!」
「別把時間浪費在無謂的議論上,我不是說過了嗎?真實之路只有一條。」
抱著沙夜的響一郎轉身面對音矢。
「和母親的訣別也結束了,現在你可以安心和心愛的人一起上路了。」
響一郎再度舉起鼓來,就在這個時候……
「……不行。」
只見流著血淚的沙夜,從響一郎手中奪過了鼓。
「沙夜……」
對於沙夜意外的行動,響一郎為之一愣。
音矢於是趁隙拉著齋和真那實的手,發足往神殿奔去。
「逃也是白費力氣。沙夜,別這樣,把鼓還我。」
「不要……我不放手。」
看到沙夜抱著鼓不放,響一郎不禁苦笑,然後他緩步向音矢走去。音矢則是一邊與響一郎拉開距離,一邊徐徐後退。
他並不是逃走。
而是終於到達目的地點了。
「我只剩下這個了。」
音矢拿起供在神前的Stratocaster。
「齋、真那實,我要盡我能力所及一試。」
「是,不論何時何地,我都會追隨音矢先生。」
「我也是!」
「不行!你們兩人要逃走!」
音矢表情嚴肅地對齋和真那實大吼。
「不管發生任何事,我還是不能讓你們死。」
音矢說到這裡,對她們和顏悅色的微笑。
「我也不打算坐以待斃,所以我希望你們能逃走活下去。」
「……音矢先生。」
齋攀著音矢的袖子。
他們曾經發誓要一同活著、一同戰鬥,要死當然也要同死。
齋不可能拋下音矢逃走。
而響一郎正逐漸走近音矢等人。
「你們商量好了沒呢?音矢,已經沒人能保護你了。」
響一郎語調溫柔地說著,然後又走近一步。
就在這個時候,神社境內突然響起一聲粗野的聲音。
「給我到此為止!」
「呼,看來趕上登場了。」
只見來人竟是扛著鼓具組的豪鐵,以及手持吉他的王子。
「啊!是你們!為什麼!?」
見到兩人的身影,真那實登時驚聲怪叫。
「哪有什麼為什麼,沒有我們演唱會怎麼開始啊!」
說著,豪鐵砰的一聲重響,將鼓具組放到地面上。
「你們在胡說什麼!來這裡可能會死耶!?」
對於音矢的非難,王子伸出食指搖了搖。
「不不,反正如果葦原輸了,全世界也會迎向死亡結局對吧?」
王子說著朝響一郎瞪了一眼。
「怕死還當什麼和尚啊!」
豪鐵對於響一郎無言的視線只是放聲大笑。
「而且沒有擴音器,聲音也出不來吧?」
只見豪鐵將擴音器的電源打開。
而王子則是將電線拋給音矢。
「你們……」
音矢將背帶背在肩上,然後接過電線的插頭,將之插在吉他上,隨即從音量調至最大的擴音器發出沉沉的雜音。
「沒想到竟然有這麼多朋友肯為音矢捨命……」
響一郎一臉驚訝的表情望著豪鐵和王子的臉。
這時音矢一邊調弦,一邊奔至兩人身邊低聲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