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各位所知的,宮司大人從昨夜就出差去了。」
薰子的聲音在早晨的神社中響起。
在薰子面前,音矢、風花、小梅以及齋四人並排坐著。
「宮司大人不在的期間,我就是葦原神社的負責人。」
話說到這裡,薰子反握竹掃帚的柄,將它往地下一插。
「我絕不允許平常那樣的胡鬧!」
她似乎十分有幹勁,連飛下來要吃早餐的麻雀與鴿子都被她的聲音給嚇飛。
「薰子小姐,你不用那麼賣力也沒關係吧,反正爺爺很快就會回來了……」
「音矢你聽好了,身為下任宮司的你要是這種表現,以下省略。」
「什麼以下省略啊?」
「因為其他想說的話像山那麼多,你想要我不省略,全部說出來嗎?」
「對不起。」
音矢心想,才不過出差幾天,用不著那麼緊張吧。
而且薰子最近的說教本來就已經很頻繁,讓音矢感到頭痛,要是她更加賣力,那根本沒辦法放鬆休息了啊。
與薰子開朗的表情形成對比,音矢的心情失落沮喪。
「——所以在宮司大人不在的期間,我們也是要努力練習,為有事的時候做準備。」
「喔~~」
風花受到薰子的演說鼓舞,只見她高舉拳頭大聲吆喝。另一方面,小梅不知道有什麼想法,只見她用毛筆在標語牌上寫字。
『打倒禍津神!現在正是糾舉之時!正義沒有休息的時間!』
這是神職的選舉還是什麼嗎?
「早安!我說小梅小姐啊,我覺得『正義沒有休息的時間!』有點落伍耶,你想想看,念起來不好聽吧?而且不好念啊。」
「正義沒有休息的時間……啊,真的耶,念起來不順口呢。」
「沒錯吧?所以我覺得這裡還是該改一改啊。」
連來參加早晨練習的真那實也一起瞎起鬨,音矢不禁抱頭苦惱。
這可不是在想歌詞啊,再說也不懂為什麼需要標語牌?更何況標語牌是要舉給誰看啊?禍津神應該不會聽從你們示威啊。
「很好,各位都很有幹勁。」
看到巫女們與真那實的樣子,齋也像是受到煽動,只見她緊閉著嘴唇。
齋目前才果敢實行離家出走,卻因為和兔貴子一起返家,結果葦原家的成員沒有一個人有『齋離家出走了』這種認知。
在齋返家的那晚,一家團聚之後,音矢才終於得以吃晚飯,薰子則只是叨叨絮絮地對她說教『不可以那麼晚還在外走動』而已,小梅則是笑著說『肚子餓了吧』然後替她裝了一大碗飯,至於風花則是『什麼時後回來的啊?啊!該不會是去不良的夜遊?』如此開她玩笑。
然而如同音矢與巫女們一如往常,齋的煩惱也依然沒有解決。
採取離家出走這種行動,對於保守的齋而言,已經是一件革命性的大事了。儘管離家出走本身是以失敗告終,不過齋還是有得到一些收穫,而收穫反映在哪裡,目前她本身也還不知情。
接著隨之而來的就是聽說弦而要出差,而巫女們一個個看起來都很有精神。
「喂!那邊的!音矢!你在發什麼呆啊!」
「咦?不,我並沒有發獃啊……」
「我們等一下就要進行早晨的御神樂練習耶!而你那是什麼樣子?看起來就無精打采起床翹發,神樂主若是戴了個公雞的雞冠在頭上,大家也很難認真練習吧?」
光只是站在那裡就被罵到臭頭,然而翹發很嚴重是事實,因此音矢也無法反駁。
話說回來,自己的翹發看起來有那麼蠢嗎?音矢用手按住頭,但是手一放開,頭髮又立刻回到原狀,因此他很快就放棄了。
「那麼全員各自準備負責的樂器!神樂主則是快去整理頭髮!」
「……好啦、好啦。」
「回答一次就好!」
「風花啊,你不用模仿薰子小姐啦,被音響這樣一叫可不好受。」
沒辦法,大家都那麼認真,看來只能到手水舍用水弄直頭髮,於是音矢無精打采地走下石階。
「在神樂主回來之前,各自調好音!」
「是~~!」
在薰子一聲號令之下,巫女們與真那實開始各自替自己的樂器調音。
「那麼我就練舞……」
齋也不想輸給她們,開始緩緩起舞。
「……咦?」
弄直頭髮回來的音矢看見齋的舞,驀地感到一股異樣感,他用濕毛巾按著頭髮,同時注視齋的舞蹈。
「是我多心了嗎?」
儘管還是如往常般優雅,齋的舞看起來卻似乎沒什麼活力。
音矢察覺到的異樣感就是這一點,但是音矢身為神樂主,對舞蹈並不熟悉。
——唔〡怎麼韻律感好像不太好。
由於那只是曖昧含糊的差異,音矢心想應該不需要對舞蹈專家的齋提出建議,因此便將話吞回去了。
「一、二、三……」
齋華麗地揮動著扇子,儘管她對於無法像往常般舞動的自己感到焦慮,可是卻心想著自己非跳不可,因此而拚命持續著練習,而那只是平時自己的延長,並沒有讓她感受到什麼特別的預兆。
然而也有部分變化是清楚可見的,事情就發生在音矢前往流行音樂社社辦的途中。
「喂〡齋你怎麼了?怎麼拿著書包呢?」
走出教室相遇的音矢和豪鐵,在走廊碰巧撞見正往社辦相反方向前進的齋。
「啊……」
小聲驚呼一聲,齋像是嚇了一跳般停下腳步。
豪鐵見到那樣的齋,立刻浮現困惑的表情。
「啊……那個,我想練習舞蹈,所以今天打算直接回家。」
齋只是朝豪鐵輕輕點頭打招呼,然後便向音矢如此說道。
「是嗎?可是今天要針對暑假表演進行討論耶。」
「很抱歉,音矢先生,關於那件事,等您回家後我會前去請教。」
「是嗎?那就這樣吧。」
對於匆忙趕著回家的齋,音矢顯得納悶;另一方面一暴鐵也無法可想,只能注視著齋。
「那麼我先告辭了,音矢先生。」
齋一鞠躬,然後偷看了豪鐵一眼。
豪鐵無法直視齋的臉,不自覺地就移開了目光。
「我告辭了,加持學長。」
以細如蚊鳴的聲音說完後,齋便從走廊快步離去。
「只要稍微去社辦露個臉就好了嘛。」
「應該就像她說的,她想練舞吧。」
「唔〡我感覺齋的舞步不太順,或許她就是在意這個吧。」
音矢說這話並沒有其他意思,可是正因為豪鐵對齋的心情有某種程度的了解,因此間言不由得心情複雜。
——你以為是誰害小齋跳舞失常的啊!
儘管很想這麼說,可是這樣一來,連不想讓音矢知道的秘密對話可能都會曝光,於是豪鐵又將話吞了回去。
就這樣過了數目。
「小齋是怎麼了呀?」
來到社辦的真那實一面倒茶,一面詢問音矢。
「什麼怎麼了?」
「小齋她說要練習舞蹈,這幾天都沒來呀。雖然她之前就十分勤於練習,可是這種事以前有過嗎?」
「是啊,以前確實沒有專註到這種地步。」
「總覺得啊,過去她總是和音矢黏在一起,所以現在看到她一個人,就會讓人感到很在意呢。」
對真那實來說,能不被齋獨佔音矢是件值得高興的事,但她卻無法率直地感到喜悅,好對手應該要像個勁敵般時常君臨在自己之上,不然她心裡就會莫名的不舒服,大概就是這樣的感覺吧。
「關於這件事我也很在意,所以問過她了。」
「然後呢?那孩子怎麼說?」
「嗯,她說因為練習不足,舞才會跳不好,所以她要專心練習。」
音矢總覺得像是被齋疏遠了一般,但齋說要練習舞蹈,他既無話可回,也無法繼續追究下去,再說音矢身為神樂主,對音樂具有絕對的才能,因此縱使並不是有具體的掌握,他也感覺得出齋跳舞的狀況並不好。
「喂,阿音,你覺得小齋說的是真話嗎?」
「嗯,我覺得是真話,因為齋是不會說謊的。」
縱然音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