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田偶然在電車上看到了麻衣。
你是,谷山。
時間是平日的傍晚,在乘車人數相當不少的電車中,麻衣正抓著拉手。
奇怪,廣田?
在好像吃了一驚後,麻衣笑了出來。
你現在回家嗎?
啊,算是吧你呢?
我接下來要去打工。
在這種時間?
窗外是一片黃昏。淡藍的天空中閃爍著霓虹燈的光芒。
因為不是假日的話白天都要上學,所以只能在晚上打工啊。
你不是只有周末打工嗎?
最初是這個樣子。但是我不在的話,所長動不動就把委託人趕走。你也知道他有多任性呢。
就在麻衣如此說著而露出苦笑的時候,電車進入了澀谷的車站。
再見。
麻衣說著下了電車。廣田跟在了她的後面。
啊?
面對不可思議的回頭看向自己的麻衣,廣田有些怫然的回答。
我送你到辦公室,晚上的道玄坂不是什麼氛圍很好的地方吧?
可是,離車站很近的。
總而言之,我送你。
啊,多謝
這麼說起來,麻衣一面穿過檢票口一面說道。
阿川小姐最後還是搬家了啊。
好像是的。
廣田點點頭。那個事件之後,翠鄭重的送來了感謝狀。那上面記載了她們的搬家地址。她好像還是沒有就那麼在那個房子住下去的意思。
又要租房子住了。明信片上曾經這麼寫到。翠是混雜著苦笑如此寫的呢,還是很不甘心的如此寫下的呢?從字面上無法讀取出來。
翠曾經有來找我們商量哦。說是賣了那個房子的話不會給別人添麻煩吧?我們也有告訴她沒事兒的。翠這個人還真是正直的人呢。
是嗎?廣田想到。他覺得這是相當符合翠的性格的行為。
所以她後來才找我們那裡的中井啊,說是希望幫她介紹律師。
哦?
廣田向麻衣苦笑了一下。
她好像找了律師去和房屋中介理論,說他們居然隱瞞這裡發生過事件。結果最後似乎是房屋中介把房子買了回去。別看外表那個樣子,她其實很剛強的。
麻衣輕聲笑了出來。
夜晚的澀谷到處都是人。與其說是繁華街,感覺上更像是大賣場。
這可不是適合年輕女孩亂轉的地方,廣田皺著眉頭想到。如果說了這種話的話,咲紀又會斥責他古板了吧?
就沒有什麼更正常的兼職嗎?
廣田忍不住懇切的向麻衣詢問,麻衣微微皺了皺眉頭。
還是會讓人覺得不正常嗎?
誰也不會認為這是讓人放心的兼職吧?
話雖然這麼說,可我是個窮學生,這裡的工錢相當好啊,而且條件也不壞。
有那樣的上司也算不壞?
話雖然這麼說,可是如果沒有調查的時候,就算我在辦公室做功課都沒關係。對窮學生來說這是很不錯的兼職了。
我可不覺得像你這麼年輕的女孩子去進行調查是好事。太危險了吧?
雖然多少是有點危險,但是相對的也有補助啊。
可是這是晚上的工作,又要住下。
又不是出去夜遊,工作啦,工作。
可是要在兩個男人身邊熬夜工作吧?如果是好像阿川母女那樣的委託人還好,但如果是去調查空宅的話
麻衣突然笑了出來。
討厭,你是在擔心什麼啊?
不,那個,所謂的男人呢
那麼廣田是會變身為狼的類型嗎?
那怎麼可能。我
麻衣掃了廣田一眼。
我覺得那魯和林多半也會這麼說的哦。不過如果是那魯的話,多半還會奉送上一堆咒罵就是了。
廣田有些怫然。這倒也是。毫無證據的懷疑他人,感覺上似乎也會讓自己的品性受到懷疑。
不過,我還是覺得不太好。
真是的。
廣田看著嘟起嘴巴的麻衣。
你去進行調查的場所,都是死了人的地方吧?有必要主動跑到殘留著人類的死亡和醜陋感情的場所,和那些悲慘的事情扯上關係嗎?
存在著充滿怨氣的死亡的場所。無論是從常識來推測,還是從那魯的口氣來看,對於自己的人生非常滿足,在盡天命的情況下死亡的人是不會成為幽靈的吧?
老是看到這樣的事情,你難道不難受嗎所以我不贊成你從事這種兼職。
麻衣帶著非常認真的表情聽著他的話。
像你這樣的年輕女孩,不用特意去做那些事吧?
廣田如此說了後,麻衣輕輕嘆了口氣。
雖然我不是很清楚,她先做了這麼個前置後笑著說道。
這個世界上就是存在著各種各樣的人吧。無論是在世的人還是死去的人。會殘留在這裡的心情也有可能是憎恨有可能是悲傷。
即使你明白這一點?
麻衣點點頭。
那個啊,是不管在那裡都存在的感情哦。雖然沒有表現在外面,但是在我們這麼說話的期間,多半也有什麼人在
憎恨他人或是為自己的命運感到悲傷哦。
你說的對。
我確實會難受哦。有時候甚至也想過絕對要辭職可是,因為這是誰也不會表現在外面的感情,所以如果不再接觸這些的話,總覺得自己會忽視還存在著很多這種感情的事實。那樣的話,我也許會因為不再看見,而忘記還有這種事情的存在吧。
廣田凝視著麻衣,麻衣輕輕笑了一下,環視著路上的人流。
如果光是看著生活的普普通通的幸福的無聊的人類的話,我覺得自己說不定會認為這就是真實的人生。我想我也許會忘記這樣的人其實也存在著很多的辛酸和和哀傷而且。
麻衣露出了有些天真的表情。不管看起來多麼開朗,她也還是存在著她特有的哀嘆吧。
我希望在痛苦的時候,有什麼人能說聲好可憐。我並不討厭被人同情哦。因為這是非常溫柔的感情。
是嗎?
那些幽靈是痛苦到感情都會殘留在那裡的程度吧?他們一定非常哀傷吧?雖然我什麼也做不來,但是我希望能對他們說一聲好可憐。我至少想要告訴他們,雖然你痛苦,但我也很痛苦哦。
光天只能點點頭。他覺得這是少女特有的感傷,並不是會讓人覺得不快的感情。
你
廣田說到一半把話咽了回去,麻衣詫異的抬頭仰望著他。廣田微微有些臉紅。因為他差點脫口說出來的話,對於廣田來說是相當不好意思說出的單詞。
你是想說我太單純了吧?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
沒關係的。我明白。
不,那個我不是我是想說你、你是個好孩子。
光天自己都覺得連脖子都要紅透了。
麻衣在吃了一驚後,臉上也紅了幾分。她有些抱怨的看著廣田。
請你不要一臉不好意思的這麼說啊。這不是害得我也不好意思了嗎?
對不起。
廣田你其實很沒有女人緣吧?
啊?
因為無法跟上唐突的話題轉變,廣田不由自主的看著麻衣。
你要更加厚顏無恥一些才行。因為女孩子比較喜歡厚臉皮的類型啦。
啊啊,這樣
麻衣砰的拍了一下廣田的手臂。
還有,如果你管女孩子較好孩子的話,沒有人會高興的好好修行吧。
修行什麼啊?廣田一面這麼想,一面先暫且點點頭。
你的材料還不差,所以只要努力就好。
啊?
看到廣田吃驚的樣子,麻衣哭笑不得般的說道。
你的物管輪廓滿深得哦。算得上是有混血味道的帥哥吧。所以剩下的就是手段的問題。
是這樣嗎?廣田啞口無言。非常遺憾,這是第一次有人當著他的面這麼說。
那麼,謝謝你了。
麻衣輕鬆地一跳,登上了進入辦公室所在的大廈的台階。
再見!一面揮手,麻衣一面又對廣田伸出一根手指。
還有不能忘記改正你那個古板的腦袋哦。如今這個時代一根筋的性格可不流行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