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不要叫它惡靈 第五章 猶大

1

我站在洞窟中,心不在焉地看著波浪沖向入口處的岩場。小小的光團也和波濤一起衝上去,就像雪花一般

啊啊,又做夢了啊

波浪中能看到人影,是女人。她靜靜地走著,無精打采,垂頭喪氣。

「奈央小姐」

抵達洞窟的奈央小姐好似沒有注意到我的樣子靜靜地走著,向著海灣方向穿行。

「等等,奈央小姐。」

出到海灣後,奈央小姐乘風向空中飄去。

我嘆了一口氣,轉身看向小祠堂。祠堂果然能看到扭曲,令人非常不喜。我雖然想說要不靠近看看吧,但怎麼都提不起興緻。

我獃獃得看了一會兒祠堂,然後把視線轉回海面。映入眼帘的是奈央小姐再次走進來的身影。

「奈央小姐?!」

她沒有回答,好像被輕風推著靠近然後又突然逃走。她連眼珠都不轉一下就這麼出到海灣,然後再次飄向上空。稍微等了一下,她再次從海中出現,然後無數次的重複著。

「什麼?」

那到底是什麼啊?

「那是什麼?告訴我――阿戀!不在嗎?!」

「再生的儀式。」

背後突然傳來聲音。我轉過頭,看到阿戀微笑著

什麼嘛,叫一聲就出來了啊我這麼想著。

「再生的儀式?」

「我認為大概就是這樣。通過昏暗的洞穴,意味著再一次重生。她像那樣無數次地通過了這個洞窟,重生為其他的什麼東西。」

其他的什麼東西

「這個洞窟會聚集靈魂。被聚集來的靈魂就像那樣反覆進行著儀式直到這裡還能理解」

「我、現在不是靈魂嗎?」

呃呃呃,那我豈不是也非要參加這個儀式不可嗎?

「對,所以最好不要太靠近這裡走吧。」

阿戀伸出手。我有點驚慌失措地握住了那隻手。遺憾的是,沒有什麼握住的實感。不過因為我現在沒有身體,這也是理所當然的。手被拉著,像浮出水面般嗖的一下乘風飛舞在海灣上空,然後降落在夜晚的庭院中。

「我說,阿戀?」

他把溫柔的視線轉向我,彷彿在問「嗯?」一樣。

「你之前說過是在指引夢的方向對吧?迄今為止的夢都是你指引的嗎?」

他沒有回答,只是溫和地微笑而已。

接連有細小的光芒從海灣飄上來。

「麻衣」

「什麼?」

聽到呼喚聲,我轉頭望去,卻不見任何人的蹤影。

「阿戀?」

「――麻衣。」

什麼地方?從什麼地方有聲音傳來?

「麻衣!」

是、是是是是!

我突然驚醒了過來,眼前是一臉驚呆的真砂子。

「啊」

我慌慌張張地環顧四周,發現這裡是基地,我好像靠在牆壁上迷迷糊糊睡著了。除了真砂子,看不到其他人的身影。早晨的陽光從窗子照射進來。

「對、對不起。你叫我?」

真砂子冷冷地看著我。

「好像不叫你比較好呢。」

「倒不是」

「你在跟誰約會中吧?」

突突突突然說什麼啊?!

真砂子不懷好意地笑著。

「好像把我和誰搞錯了呢之類的。」

呃!

「不、不是!這是誤解、不是的、事實不是這樣的、不是會引起誤解的事、這個」

冷汗直往下掉。

真砂子稍稍鼓起雙頰,然後窺探著我的表情。

「有什麼線索嗎?」

我想起了那個夢,一下子就低落了下去。

「奈央小姐無數次地在通過洞窟。」

真砂子一臉驚詫。

「洞窟?」

「嗯。無數次地從海里走向海灣。這是再生的儀式吧?」

「嗯嗯。通過昏暗的洞穴啊,也就是胎內循環。」

「胎內循環?」

「神社或是寺廟之類的場所經常有的呢。昏暗的長道,那象徵著母親的腹中。通過長道來到外界,就是重生之意。」

哦哦。

「不過,為什麼奈央小姐要那樣做是轉生的手續嗎?」

「轉生是指重生嗎?」

「嗯嗯搞不太清楚啊。」

嗯。

「大家呢?」

「去玄關――回來了呢。」

真砂子指向房間的門口,從走廊上傳來的吵鬧人聲不斷接近。打開格子門,大家回來了。我注意到人數多了一個。

「安原先生!」

我高聲叫道,被大家圍在中間的安原先生(安原修,以前的委託人)笑逐顏開,是讓人放下心來的開朗笑容。安原先生的性格就好似寫在臉上的呢。

「啊、谷山小姐,你好!」

我總覺得放下心來。在這麼沉重的氣氛下,能看到開朗的笑容真是開心。

「果然和尚叫來的,是安原先生啊~」

「對,是我呢。」

「才剛到?很辛苦吧?」

安原先生點點頭。

「真的很辛苦呢。我都為我自己漂亮處理事情的手法而陶醉了呢。」

「從哪裡來的呢?」

「沖繩。」

呃呃呃。

「真虧你能到得了呢。」

昨天打得電話今天就到了,而且還是這麼一大早。

「對吧?一掛電話就立刻打包行李前往機場,以朋友病危為理由。」

「朋友病危?」

「啊,並不是為了好玩,而是我正在打工,是渡假酒店的服務生。理由是朋友瀧川遭遇意外而病危,這麼說了才脫身的呢。」

和尚苦笑起來。

「誰病危啊,到底誰啊!」

「哎呀哎呀,這樣才總算趕上了去福岡的飛機,然後搭最後一班新幹線趕往大阪,然後從大阪再搭夜班飛機。因此,一大早就到了。」

「了不起。」

我鼓掌。

「對吧?」

安原先生笑著看向和尚。

「因此?我要怎麼做?」

「我們在這裡按兵不動,想讓少年去外面收集情報。」

「嗯,原來如此。當偵探就好了吧。不過,是哪種性質的情報呢?」

「詳情接下來我會給你說明」

說完和尚問安原先生。

「說起來,少年。安政年間大概是哪一年?」

「安政大獄是一八五八年吧。大概就是那幾年吧?」

了不起,真有你的。

「嗯,就是這類的情報了。」

「知道了。」

2

安原先生連喝口茶的時間都沒有就出門去了,被留下來的我們開始檢查昨天晚上的數據。開始播放後,我們全員都不由得皺起眉頭。

「什麼啊?這個聲音。」

每個攝像機都傳出低沉的聲音,宛如海鳴聲一般。音量緩緩地變大變小然後重複,聽上去就像什麼巨大的猛獸在呼吸一般。

「就像恐龍的睡息一樣呢」

約翰說出奇怪的比喻。

「很像呢」

我們傾聽著那令人不快的聲音聽了好久。

那天中午晚一點的時候,在基地中無所事事的我們突然聽到尖銳的鈴聲,一下子站了起來。

「什麼?!」

「不是火災報警器嗎?」

出到走廊,主屋那邊微微有些煙飄過來。我們試著往那邊跑,越過窗戶能看到主屋裡面有煙直往上冒。

「那個、不是老祖母的房間嗎?!」

「好像很接近呢。」

我們跑過去,在通往老祖母所在房間的走廊上,火勢熊熊燃燒著。

「瀧川先生!」

用毛毯滅火的彰文先生高聲叫道。有燈油還是什麼的味道。

「沒事嗎?!祖母她。」

「現在父親他們從窗戶那邊過去。」

「小鬼們呢?」

「已經帶出去了。」

裕惠阿姨抱著滅火器趕了過來。我接過滅火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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