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所謂哥哥指的是次子靖高先生。
本來是個很開朗的人,最近不知為何陰沉起來。
我們趕到之時,靖高先生的房間已經染上了數團血跡。六疊大的兩間房間的其中一間鋪著被褥,靖高先生就躺在那裡。吉見家的人們在床鋪周圍圍了一圈。伸在被褥上的兩手和兩手腕上殘忍地留有深深的傷痕。浸著鮮血的被褥。棄置於胸口處的美工刀。
我頭暈目眩,血的味道讓我很想吐。
和尚飛奔進房間。拉開哭泣的裕惠阿姨,蜷身跪到靖高先生的枕邊,然後立刻就站起來拉開了衣櫃。
「少爺,救護車呢?」
「已經叫了。」
和尚從衣櫃中扯出領帶,然後緊緊地縛住靖高先生的手腕根部。
還不要緊。還有呼吸。既然都在止血什麼的了,一定不會死。
不知何時我緊緊地交握著雙手,獃獃得無法動彈,有誰在戳我,是和歌子妹妹和克己弟弟。
「靖叔叔、死了?」
和歌子小妹妹一臉天真地問道。
「我說,死了?」
一副纏著想要聽到好消息的面孔。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和歌子妹妹一臉吃驚地望著我,然後和克己弟弟面面相覷。
「還活著啊。」
「什麼嘛。」
兩人天真地擺出一副無趣的面孔,很恐怖。你們認為叔叔死掉會比較好嗎?很想質問他們,但害怕開口。留下無法出聲的我,兩人一邊悄悄的耳語一邊跑到走廊去了。救護車的鳴笛聲響了起來。
靖高先生被送往了附近的醫院。在醫院他恢複了意識,說自己瘋了。陪著靖高先生去醫院的彰文先生返回後,向我們這麼說道。
「獨自一人帶著的時候好像就會聽到聲音,命令他殺掉家人。」
彰文先生的表情染上了悲色。
「一睡著好像就會做夢,殺掉家人的夢。還說這麼持續下來,連殺人的手感都能感覺到。基於這種內容,哥哥也無法對別人說。然後他害怕這樣下去遲早會真正殺掉我們,就」
和尚一臉嚴肅地聽完,低頭道歉道。
「要是發現再晚點就成為第一名受害者了,非常抱歉我們沒能幫上忙。」
「不,同樣也因為我們的緣故而讓涉谷先生遇到這種麻煩。」
和尚輕輕地搖了搖頭,站了起來,拉開了旁邊的隔扇。
房間的情況沒有什麼變化。阿戀獨自睡在鋪好的被褥中。和尚環視了一下房間內,轉頭問林先生。
「式神還留在戀少周圍的身邊吧?」
「嗯。」
「要是有靈接近阿戀的話,你會知道嗎?」
「會知道。」
「那麼,相反呢?要是靈從阿戀身體里出來的話,你知道嗎?」
林先生輕輕睜大雙眼。
「當然知道。而且最重要的是既然已經施了禁咒,靈是絕無可能出來的。」
「也就是說。」
和尚環視著我們。
「附在這個家的靈不止一隻,就是這麼回事。」
「稍微等等啊。」
綾子提高了聲音。
「就是說靖高先生被附身了?」
「還有其他解釋嗎。」
的確。
「也必須提醒其他的吉見家人。既然靈不止一隻,那麼也有可能有三隻或更多呢。――約翰。」
「是。」
「葉月妹妹的情況怎麼樣?」
「雖然我不太清楚,但原小姐說這有可能是惡質的憑依物。大致上簡單的除了靈,把房間封印了起來。」
「感覺呢?」
「不知道。」
「真砂子。――那隻靈是什麼樣的傢伙你知道嗎?」
真砂子搖搖頭。
「不知道呢。不過和附在阿戀身上那隻靈感覺一樣呢。非要說的話就是空洞吧。」
「空洞?」
「嗯。要是沒有恨意的話也就會感覺不到怨念。假如有靈附在身上的話,那就是非常空虛的靈呢。」
「麻衣呢?」
突然向我發問,我慌張起來。
「我、我嗎?」
「有感覺到什麼嗎?什麼都好。昨天作的夢中讓你在意的事情也行。」
我稍稍猶豫了一下,試著說道。
「不過和真砂子的意見相對立,我認為是有含恨而死的人的。」
定會詛咒你們直至末世之時
「我認為有人被嚴重的背叛了,然後被敵人包圍接著被殺。」
殉情那對人從海角上投海而死。那麼
「大概是在這附近死掉的人,至少也是和這裡有關係的人吧。」
真砂子皺著眉頭道。
「怎可能。要是有這種靈的話,我應該知道才對。」
「不過,也有可能單單只是夢啦。」
「就是夢呢。」
啊啊,煩死了。
和尚轉頭問彰文先生。
「如何?有沒有什麼線索?」
「不好意思我並沒有聽過此類的傳聞,不過也有可能只是我不知道而已就是了。」
「唔嗯。吉見家移居這裡是什麼時候的事,你知道嗎?」
「實在不好意思,祖母好像也不知道更多詳情了。」
和尚稍稍考慮了一下,然後說道。
「約翰。去醫院試著給靖高先生除靈,順便給我拿出點商業頭腦來跟他談談,不要又給我干蠢事。」
「是,我試試看。」
「綾子負責護符。吉見家人和我們的數量。」
「是是。」
「我稍微出去一下。彰文先生,不好意思能不能麻煩你帶我去菩提寺?」(譯註:菩提寺,類似於宗祠,供奉祖先的地方。)
2
讓綾子寫護符,我和真砂子則幫忙把護符分發給吉見家的人們。雖然我們有請他們絕對不要離身,但陽子小姐還是一接過就毫不在意的放於一旁。她是長子和泰先生的妻子,克己弟弟和葉月妹妹的母親。
「那個,請不要離身。把護符放進護符袋之類的口袋裡面,務必」
聽我這麼一說,陽子小姐大方地微笑起來。
「要是帶著這個會有什麼效果嗎?」
「嗯,這是不讓惡靈附身的護符。要是不貼身放置的話就沒有效果」
「但是,洗澡的時候要怎麼辦呢?」
咦?
「不能帶進浴室吧,這可是紙。洗澡的時候被惡靈附身的話,那也無可奈何不是嗎?」
「這麼說也是沒錯但還是有危險。就算降低一點危險也好,請帶著它吧。」
聽我這麼說,陽子小姐微笑道。
「知道了呢,我會的。」
她就算這麼說著,也絲毫沒有回頭注意護符一眼。我很不釋然地離開了陽子小姐的房間。
克己弟弟與和歌子妹妹則在我們想遞過去的時候逃走了。
「那種東西、我不要。」
「稍微、等等。這是很重要的東西,拜託了。」
「討厭。」
「不要。」
我追著逃開的兩人,感覺有點奇怪。為什麼要逃呢?為什麼討厭呢?離開主屋跑出店裡,兩人從玄關跳到了外面。
「喂,和歌子妹妹!」
我呼喚著穿過前庭的兩人。
「叔叔死了知道嗎?」
我試著扯了個大謊,而兩人啪嗒一下停了下來,眼神獃滯地回過頭來,然後立刻浮現出很開心的笑容。
「真的?」
「去了醫院不是嗎?坐救護車。」
「對啊。不過沒趕得及,叔叔在醫院死掉了。」
克己弟弟小聲地咕噥道。
「太好了。」
這些孩子難道
我試著故意小聲說道。
「而且啊,彰文先生也是」
「彰哥哥也是?怎麼了?」
兩人一起大聲說著,向這邊邁了兩、三步。
「怎麼辦啊?要不要告訴你們呢?」
「告訴我、告訴我。」
「嗯~但是,要不還是保密吧。」
我嘟嘟囔囔地說著,兩人靠的更近了。
「我說,大姐姐,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