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在晃動,雅莉亞發現自己被人抱著。
從那溫軟的身體可以知道對方是女性,從她身上散發出一種香甜的芬芳。
——媽媽……
雅莉亞輕觸那人抱著自己的手。
「沒事的,就快到醫院了——菲犽也在擔心你唷!」
為她打氣加油的聲音,卻是完全沒聽過的人。
——誰?不是媽媽……?她說的是日語?不過那個人的懷裡,好溫暖好舒服。
——我被德萊欺騙,任務失敗了。
雅莉亞心中明白。
這麼一來,想讓死去的媽媽復活,就再也不可能實現了。
然而,她也感覺到內心某處松下了一口氣。
關於艾因的行蹤,大致上可以猜出他的去向。
現在的他,應該是在以前封印鬼斬丸的沼澤吧。
(絕對沒有錯,身為玉依姬的我,不會認錯鬼斬丸的氣息。)
珠紀把外婆交給已經清醒的美鶴之後,就和拓磨一同前往沼澤。
但當兩人穿過鳥居的時候,面前卻被四人擋住去路。
「要出發了嗎?」
原本再也熟悉不過的四人,竟然變成陌生的模樣。
如同變身的拓磨一樣,完全成了人外之物。
「真弘學長,你們……」
不過,在珠紀的眼中,大家看起來都是如此光彩奪目。
以前,他們總是自嘲地說自己是人外之物——這種說法或許沒錯,但那絕對不是令人忌諱的不祥妖異。
在珠紀看來,反而是極為莊嚴的美之化身。
「覺醒了吧?」
在真弘的詢問下,珠紀點了點頭.
真弘的背上長出一對烏溜溜的大翅膀,耳朵也變化成黑色的羽翅。
而佑一則長出白色的獸耳與四根尾巴。
至於卓.他原來的烏黑長發更加延伸到腳踝邊,白色的發尾不停地起伏飄動。
三人皆是雙目朱紅,眼珠呈現金色而閃耀不已。
他們的臉上和身體.到處都浮出與拓磨相同的緋紅色紋章。
珠紀的視線」住俱司的身上停住了。
唯有慎司,他的體形本身並沒有改變,可是卻浮出和身上紋章一樣的金色文字,呈帶狀在身體的周圍滾動,而且他的眼睛雖然變成金色,但眼珠仍然保持原狀。
(為什麼只有慎司不一樣……?)
大概是察覺到珠紀的眼神有異,慎司略微尷尬地露出微笑。
「不瞞你說,我不是犬戒家的子嗣,而是言藏家的人。」
珠紀一時之間聽不懂這句話的意思。
「言藏……是美鶴家的?」
慎司深深地點頭,帶著一絲感傷笑了一笑。
「在言藏家,雙胞胎的男性由於能力太強,會受到族人的感惡和排擠,所以在婆婆的命令下,我被送給一直生不出男孩的犬戒家當養子。」
「那……這樣的話,你和美鶴不就是……」
「是的,我們是雙胞胎兄妹,她不知情就是了。」
珠紀以前總覺得他們有許多共通點,現在終於真相大白了。
「犬戒家成為守護五家的時日並不長,算是新加入的家系,所以我還沒辦法覺醒,不過我願意以言靈的能力守護你,所以——一
請別用那種眼光看我。
請大家把我當作夥伴。
慎司的眼裡彷佛正在如此訴說。
於是,珠紀用力地點點頭。
「嗯!慎司是我們大家的夥伴,這是當然的呀!」
「你願意相信……這樣的我嗎?」
慎司的黑色瞳孔,不放心似地眼波流轉。
珠紀注視著他的雙眼微微一笑。
「當然了,可是,要大家戰鬥的話就……」
大家肯來幫忙,珠紀就十分感激了。
(不過,又不能害大家遭遇危險——)
珠紀猶豫的心思,佑一立刻瞭然於胸。
「我說過了,珠紀,我們都會聽從你的指示。」
佑一這句話就像信號一樣,五名守護者不約而同地單膝跪地、低頭行禮。
「請下達命令——」
在卓的悠然笑容下,珠紀心中的堅持漸漸地融化了。
「請大家把力量借給我,讓我們一起拯救這個世界!」
珠紀心念一決,把真正的願望說出口。
「——謹遵聖令,吾主玉依姬尊上!」
五人的聲音劃破寂靜。
珠紀有點難為情地對五人微笑,輕聲說了一句謝謝。
「話說回來……滿丟臉的,雖然我們的意識被婆婆控制了,但什麼忙都沒幫上,真抱歉。」
經真弘這麼一說,珠紀才想起他們在儀式時的樣子,幸好現在他們的表情都回來了。
說來諷刺,他們身上的術法大概是因為外婆的死才解開的,要不然就是由於珠紀的覺醒。
珠紀當時就知道,他們四人不是故意對她不理不睬,現在又更加安心了。
「——珠紀。這個東西你帶著,應該會有幫助。」佑一把勾玉項鏈戴在珠紀的脖子上。
(原來連寶器也帶來了……)
「這個也是。」慎司把鈴鐺系在珠紀的腰帶上。
「來,把手伸出來。」真弘把珠紀曲袖口挽起來,替她把手環套上去。「請恕我冒犯。」卓屈膝而跪,在腰帶綁著鈐鐺的另一側繫上鏡子。
「拓磨,這個你幫她戴。」真弘把最後的寶器遞給拓磨。
拓磨輕輕把珠紀的手拉起來,套上左手的中指與小指——最後的寶器,是一對戒指。
現在明明是非常時期,偏偏臉頰卻熱了起來。
不過並沒有任何人取笑珠紀,大家都用溫柔的笑容看著她。
忽然,五件寶器綻放出柔和的光包住珠紀,過了一會兒,光芒才漸漸收攏。
守護五家的各位、爸爸媽媽、美鶴、清乃、班上的同學、以前學校的朋友,還有小狐。
(沒問題的。我有五個夥伴在支持我。)
只要是大家在一起,不管發生任何事,她都相信自己一定能堅持下去。
(就算是要和命運——和世界末日對抗,我也不怕。)
雖然不知道能不能戰勝,但她絕對不會放棄希望,一定會努力到最後。
珠紀知道,守護五家的各位也是同樣的心情。
(只要有他們五人,任何困難我都能面對。)
真弘長嘆一口氣,然後對拓磨笑著說:
「放棄吧!這傢伙的頑固又不是從今天才開始的。」
真弘的這句話惹得其他四人也笑了。
「喂,水晶好漢,我給你保證,我們全部的人絕對會一個不少的回來這裡,到時候,我們再來開火鍋大會吧!行嗎?」
真弘蹲下來對尾先狐說著,尾先狐像是被說服了似的,咚咚地搖尾巴。
「咪——!」
「走吧!為了守護世界的和平,出發——!」
配合著珠紀的一聲令下,六人朝向艾因所在的沼澤動身急奔。
◆
「……來了嗎?極東之地的守護者們。」
正如珠紀的推測,艾因果然在映照月光而發亮的沼澤湖畔。
艾因沉靜地仰頭望天,臉上表露出的那股堅強意志彷彿未曾改變。
不過他身上漲滿的力量,感覺得到是以往無法比擬的宏大,五人圍著珠紀組成陣式。
「……鬼斬丸呢?」
「哦,魔之女也在嗎?——那種東西我已經不需要了,它現在只是空殼而已。」艾因低沉地說道,指著隨便扔在一旁的刀。
「我征服了『命運』,現在的我已經登上巔蜂,我,就是神!」拓磨的嘴角微微一笑。
「用殺人來得到力量,還好意思說什麼命運和神……真是燃起了一線希望,可是!嗤的一聲——艾因的胸口,怱地被鬼斬丸穿胸而過。
「咕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艾因厲聲慘叫,滾倒在沼澤的淺灘上。
紅色的鮮血溶入沼澤里,波波漣漪隨之擴散。
艾因的凄厲吼聲連連,但不久身體就沉入沼澤底消失不見了。
是誰下的毒手?珠紀趕緊轉頭尋看下手之人,沒想到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