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都沒有,什麼都)
在夢裡,少女獃滯的呢喃著。
不斷重複著相同的話語。什麼都沒有,這裡什麼都沒有。
吹著狂風的荒野中,少女獨自呆站著。
身上沒有一絲半縷。
沒有任何人守護,也沒有任何東西能保護自己。
(好寂寞。)
雖然試著在腦中浮現這樣的心聲,不過只感到有點愚蠢。
就算將寂寞說出口,這裡也只有自己一個人。什麼人都沒有,是要引發誰的同情。
不過,從荒野外突然傳來回應。
你很寂寞嗎?
那是一道柔和澄澈的女性聲音。少女睜大了眼,在荒野中尋找聲音的主人。
(嗯,好寂寞,獨自一人非常的寂寞。)
這樣啊!我也一樣,獨自一個人。非常的寂寞。
傳來的聲音非常飄渺,和追求絕對保護者的少女所需要的不大相同。
不過,比起獨自一個人算是非常好了。少女像要緊抓住這聲音似的看向周圍。
(那,和我見面啊!)
我也想見到你,過來救我。
(我幫你。我會去救你的,告訴我你在哪裡?)
我在
少女拚命集中注意力聽取耳邊柔和的聲音。
可是,聲音突然轉變為稍微高亢的男性聲調。
「你醒了嗎?」
聽到這平穩的耳語,少女微微睜開雙眼。
眼前是妓院里僕役使用的狹窄房間。
房內沒什麼稀奇的擺設,是個簡陋的房間。不過,周圍卻飄散著令人不安的氣息。
明明所有的事情都像別人的事情一樣遙遠,看起來卻又像想要說些什麼般坐立難安。少女用她玻璃珠似的瞳孔環顧灰色的房間,然後將視線拉回看向自己的男子身上。
白色的臉龐、白色的頭髮,無條件付出的溫柔的琥珀色瞳孔。
在詩人的看護下,少女緩緩坐起身。
她對詩人的過人美貌並沒有做出特殊反應,只帶著毫無感動的眼神看著自己的身體。
一直都穿在身上的黑衣被脫去,換上一套粗糙的乳白色衣褲,手掌上包裹著繃帶。用手指確認後,發現喉嚨上也有接受過治療的痕迹。
「有哪裡不舒服或是會痛的嗎?」
坐在床邊凳子上的詩人沉靜的問她。看著他身上樣式古老的白衣,以及腰帶上金絲銀線的刺繡,少女搖了搖頭。少女紫紅色的瞳孔向上一看,正對上純白青年的視線。
「你,是誰?」
自己發出的聲音,聽起來卻好像是別人的一樣。
不如說,少女想不起來自己原本有怎樣的聲音。
不只是聲音,過去的一切,還有現在在身邊所有的事物都極度遙遠,充滿著空寂和乾燥。這裡是哪裡?我又是誰?
不知道,不過這都不重要。
看著她無意義的側頭思考,詩人毫不困惑的回答:
「我是詩人,現在的名字是空。」
「我的,什麼人?」
「朋友。」
聽他這麼說,少女搜索著自己的記憶。彷彿受盡風吹雨打荒野般的腦袋中,沒有絲毫關於他的記憶。在遺迹見面時,她沒有任何餘裕可以記住詩人的臉。
「我,不知道你是誰。」
「當然不知道,因為我們現在才要開始了解彼此啊。首先,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少女再次在荒野中探索,找到了幾個熟悉的名字。
自己的名字應該是這個。
「我是米莉安?卡列思蒂亞。」
聽她報上名字,詩人盯著她看了一小段時間。雖然他的視線很強烈,不過卻不可思議的幾乎感受不到負荷。
「原來如此。米莉安紅與藍,力量與冷靜,體貼與理性。」
「這是什麼?」
「你所擁有的東西,我所看到的東西。你現在遺失的,總有一天會取回的東西。」
「我聽不懂。」
「現在不懂沒有關係。比起這個,現在最重要的是,你之後打算怎麼辦。米莉安,你到現在為止做過哪些事還記得嗎?」
「到現在為止?」
將頭側向相反方向,米莉安回想著。
戰鬥訓練和幫忙家事這太久遠了。
抬頭看花瓣飄落,揮著手這是更早以前。
和人對砍這是最近的事。
想到這個的同時,她的呼吸突然變得急促。荒野中吹起了猛烈的暴風,因為摩擦而讓什麼東西燒了起來。
看見少女的頭髮快被從發尾竄起的搖曳火焰給吞噬,詩人迅速握住她的手,這次的火焰中飽含惡意,感受得到火的熱度。
「放開我你會燒起來的。」
少女心生動搖的說著。但毫無表情的詩人卻似乎帶了點微笑的搖搖頭。
「我不放手,你把火收回去。」
我怎麼可能做得到雖然這麼想。不過,她不想看到這麼溫柔和自己說話的人燒起來。不要!只是這麼想著,火焰就慢慢的消退下去,她心中也回覆了平靜。
只要這麼做就好了吧?少女似乎稍微了解到什麼,稍微放鬆了心情。
少女閉上雙眼,再睜開時,紫紅色的瞳孔中恢複了一些感情。
「我在追人。罪人、毀滅了一座城鎮被判死刑,不過,反抗後逃了出來殺了我的夥伴。」
「是卡那齊吧?」
「沒錯。」
聽到這名字,米莉安緊咬住牙關。詩人緩緩的繼續問:
「你現在仍然想殺他嗎?」
「當然!」
少女的眼神瞬間充滿殺氣。不過從她的眼中,詩人也看見因此而復甦的強烈意志光芒。緊閉的雙唇帶著一絲笑容,詩人嘆了口氣。
「現在會這樣也是沒辦法的事。你聽好,米莉安。卡那齊正在這座城鎮里應該還在,至少昨晚之前都還在,也幫你做了治療。」
詩人握著少女的手如此說道。這次,米莉安的眼神中閃耀著希望的光芒。
「現在呢?」
少女問完,詩人露出奇妙的表情。說是奇妙,還不如說像人類該有的表情。他苦笑著回應:
「我想,應該是到不死者之館去了。說到這個,他治療完你的傷之後,對這裡的所有人都下了安眠藥,然後帶著行李消失了。看來他相當討厭我們啊!」
「被他討厭,很好。我也要到那裡,找到他,殺掉。」
「我跟你一起去。不過在這之前先吃點東西吧。」
少女自然的點頭贊同,抬頭看向站起身的詩人,米莉安又疑惑的問:
「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溫柔?」
詩人眯起眼回答:
「因為是朋友啊!」
少女聽到詩人說出過去很少聽見的話語,在她那所有事物都像是別人的事情般,毫無感覺的世界中,似乎只有詩人的身影看得特別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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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了?」
對著在原地愣住的少女,看門人重重地點了頭。
「是的,順利取得命之花後就馬上動身了。看來是有很緊急的要事。」
「怎麼可能!」
「這樣啊,我知道了。感謝你親切的幫助,工作辛苦了。」
捂住米莉安正打算詢問的嘴,戴著帽子的詩人一口氣把這些話說完。看門的人聽著他過度爽朗的語調,感到莫名難受而移開了視線。
「呃,那個啊,你們不用和不死者見面嗎?」
「我們只是無欲無求容易滿足的小市民罷了。雖然人家常說窮人很閑,但我們實際上還有很多事要忙,所以再見啦!」
詩人最後還刻意露出笑容,快步離開大門前。他不知道從哪來的這麼大力道,拖著少女走進大馬路旁的巷子里。
「他騙人!」
直到此時,詩人才放開捂住少女嘴巴的手。米莉安用燃燒著的視線看向不死者之館。
「他還在那裡面,我感覺得到。」
「真的嗎,米莉安?」
少女毫不掩飾眼神中的憤怒,肯定的點頭。詩人用手指掀起帽子,思考著看向天空。
「如果是他買通守門者來擺脫我們真的只是這樣的話就好了。」
詩人的話在曖昧的地方打住,拄著木杖朝巷子里走去。米莉安慌忙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