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證Ⅴ
「期待連續性的事實當中發現非連續性的情況時,必定存在之間關聯的"環節"(Link)。」——『缺失環節理論』
1.
氣氛顯得沉寂。
走廊里,房間里,都充滿死亡的氣味。
雨淅瀝淅瀝地下個不停。雖然雨勢一時變弱了,但完全沒有停下的跡象。
下午一點。
我們在食堂吃著晚吃的早餐和午餐。味道像鉛一樣。
正如那由昨晚所說,廚房裡有準備料理——但有可能下了毒。既然發生了兇殺這種緊急狀態,小心為上就再好不過了。所以沒有碰那些料理,在廚房找到罐頭等這些沒法下毒的東西各自隨便吃了些。
用餐時,我們之間沒有任何對話。各自默默地進食,因為利用千代邊小姐的能力尋凶失敗讓我們又再互相懷疑,返回原來的疑心生暗鬼狀態。不,因為曾經一度走近,可以說其反作用讓狀態比當初更嚴重。
用餐前我們曾經嘗試用姬鳴小姐的手槍看能否破壞大門。
但是——結果還是落空。鐵門很牢固,就連子彈也破壞不了。
進食完後,姬鳴小姐馬上沉默地離開食堂。
「……不要緊嗎?對她置之不理」
我問,
「有什麼關係」
室火野小姐漫不經心地回答。
「不過室火野小姐你是刑警吧。那至少也該盤問一下——」
「辦不到。我沒偵查過案件。不懂怎麼做」
「啊?」
沒偵查過案件?雖然沒偵查過的偵探也很稀奇,但沒偵查過的刑警不是更稀奇了嗎?
我皺起眉,室火野小姐在桌上托著腮,
「我啊,平時就在鬧市裡溜達」
「溜達幹什麼」
「找犯案逃亡的通緝犯」
「……」
這個人到底在說什麼?在街上溜達就能找到犯人的話,那世上就不需要警察和名偵探了。
「哈哈,讓。看你的表情是懷疑我說的話吧?不過我沒有騙你。而且,守株待兔會有意外的收穫」
室火野小姐愉快地說。完全不明所以,
「是(PhotoMemory)嗎?」
鶯說完,室火野小姐就吹起口哨,
「小鶯果然聰明。將來要當警察嗎」
「鶯,到底是怎麼回事」
「據說潛伏在東京這種大都市裡的,從重犯罪到輕罪,逃亡中的通緝犯合計達到數千人。所以只要我們走在街上,平時不知不覺間,也許就會跟這類通緝犯擦肩而過。所以,假如能完全記住所有通緝犯的長相的話,那碰到通緝犯時就——」
「就能逮捕嗎?」
「對。而室火野小姐是的資優者」
「那麼——」
我一看,室火野小姐輕輕地攤開雙手。
「我的長處就只有這個。日本國內通緝犯的長相大致全部記住了。還有恐怖組織的成員,國際通緝犯也記住了一些。呵呼呼,別看我這樣,檢舉數可是總廳首位的」
「……」
果然是種了不得的能力。
不過——原來如此。所以沒正式偵查過。不知算是方便還是不方便……。
「總之明天前可以自由行動吧?想保證安全的話應該集中在一起,但像小椿那樣不相信任何人的話就無可奈何了。的確沒法弄清誰撒了什麼謊」
聽到這句話千代邊小姐似乎想說什麼,但結果還是沒有作任何反駁走出了食堂。她的背影帶著悲嘆消沉。自己的能力沒法推斷出兇手似乎對她的打擊相當大(而且因此甚至讓自己被懷疑是兇手,這也是理所當然的)。
「我也回房間了。你們倆也要小心點」
室火野小姐也離開食堂——
這裡就只剩下我和鶯。
忽然看房間的另一邊。有一座小麒麟像。正好對著我們——
眼光對上了,有這種感覺。
真有點受不了了,館內無論走到哪裡都有這東西,時常感受到它的視線。
簡直像,簡直就像被監視一樣。
邏輯無法解釋的不可能狀況。
兇手在多一個人的情況下才成立的現實。
究竟這座館裡發生了什麼事?
難道說真的存在惡魔嗎——?
因為平時連瑣碎事也逐一吐槽的傢伙毫無反應,我看看旁邊,鶯用手捂著嘴,目不轉睛地看著正面。正面。那裡有我剛才看到的麒麟像。
鶯的目光很銳利。
我忍不住問她。
「喂,鶯。幹嘛不出聲。怎麼了?」
「阿讓」鶯沒有看過來直接說。「其實有一件事,我也許弄明白了」
「弄明白什麼?」
「就是麒麟的意義」
「……麒麟的?」
這種時候這傢伙到底說什麼了?我不禁皺眉,
「就是雙角麒麟是惡魔的化身這件事嗎?」
「對……。嗯,啊……對啊。沒錯。要是早點發覺就好了」
鶯像是想通了什麼一樣點頭。
「我說啊,現在這種事都沒所謂了吧。不如想想逃出去的方法,或者至少想想怎麼解決事件吧。」
「阿讓,這個啊」鶯終於轉過頭來。「其實也並非和事件毫無關係」
「啊?」我不禁瞪大眼睛。「麒麟並非和事件毫無關係……喂慢著。你該不會是想說麒麟是惡魔,就是這個惡魔殺害博士的吧」
「某意義上——也許就是這樣」
「呃——」
雖然鶯有時會說出些奇言怪語我也已經習慣了,但這次實在讓我驚奇。
「等等。你是說真的嗎?那你是說——」我指著眼前的麒麟像,
「是那個——那東西,把博士的頭切下殺害他的嗎?」
自己說著也覺得毛骨悚然。
真正的惡魔——是存在的?在這座館內某個地方?
「阿讓,總之我有些事情想確認清楚,一起去找霧生小姐吧」
2.
敲了敲門後,聽到細微又柔弱的回應。
進了房間。那由依然在床上。雖然坐卧在床上,但似乎還沒有力氣走動。
「身體如何?」鶯對她說。「我拿了食物來。不吃東西的話對身體不好。」
那由默默地搖頭。然後低聲問「……請問有何貴幹」。
「其實我有事想請教你」
鶯拉出床邊的椅子說。似乎是放棄無謂的開場白。我也把罐頭放在桌子上,站在鶯身後。
「……請問是什麼事」
「是關於這座麒麟館」
「……?是哪方面的」
「是我偶然想到而已,莫非這座麒麟館也是(Class)嗎?」
什麼?
也許因為這太不切合狀況的問題出乎她的意料,那由眨了眨眼。但馬上點頭說「沒錯」,
「麒麟館的確是。不過——」
為什麼你會知道的?她用眼神發問。我也有同感。
「對啊。鶯,為什麼你會知道的?」
「那是很簡單的推理啊,阿讓」
鶯眯起單眼擺擺手指,
「最初來到這座館時我就覺得奇怪了」
「哪裡奇怪?」
「我們住進的客房啊。昨晚,博士說麒麟館自建造以來未曾招待過客人吧。這代表博士是這麼拒絕他人的。那為什麼麒麟館裡會準備這麼充實的客房?反過來說,既然有這麼充實的客房,那招待一兩個客人也無妨啊」
「啊,你這麼一說也的確……」
「也就是,因為當成客房所以產生矛盾。那個房間並非為外來的人準備,本來是館內某人使用的房間——也就是個人房間。這樣想的話就說得通了」
「啊,原來如此」
「那麼,未曾招待過客人的博士,例外允許入住自己寓所的人物是什麼人?——家人?當然這也有可能。阿讓,你應該知道了吧」
「的相關人士嗎」
玲姐說這次的宴會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例外中的例外。而作為這個例外被博士邀請的,全員都是和有關聯的人。
「也就是說,曾住在這座館裡的人也應該是以某種形式和有關聯的人。既然想到這些了——那麼本來這裡就是的話就能一概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