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之零 鐵之搖籃

之零鐵之搖籃

昏暗的房間里,一張雙層的木床上,上層床架的沉睡人影,悄悄地有了動靜。將棉被簡單地對直折好,那人小心地自木梯爬下了床,刻意放輕了手腳的動作,似乎是為了避免吵醒睡在下層的人。

迅速換上了另一套衣服,那個人剛睡醒的模糊意識,也在那過程中,自然而然地調整至清醒狀態。

走出了狹小沒有光源的房間,那個人有著一頭棕金髮色、以及湛藍的清澈雙瞳,穿著樸素的襯衫以及稍嫌褪色的牛仔褲。

儘管天色才正要亮起,就開始了烹煮食物的他,仔細一看,那俊秀的外表下,也還不過是個少年而已。

他的名字是凱特,凱特卡羅敏特。

--正值即將邁入青春期的十四歲。

將早餐完成之後,凱特的母親也剛好從她的房間走了出來。

那名明顯臉色不佳的中年婦人看著兒子,如同往常般地帶著歉意說道:辛苦你了,凱特,連早餐都要麻煩你準備。不會啦,是媽媽你比較辛苦才是,煮個早餐根本不算什麼。媽媽你先坐,我去叫愛麗絲起床了。

少年的母親身體非常不好,雖然沒有辦法外出工作,她仍堅持要做家庭代工這種辛苦而只有極少報酬的工作,來多少填補一點家用。昨晚她也是到半夜三點之前,仍點著小小的檯燈默默趕工著。

再次返回了自己的房間,凱特輕輕地搖著床鋪下層一名沉睡中的少女,那是他最珍惜的妹妹。

嗯,是哥哥啊早安。

少女揉了揉眼睛,展露那張猶帶迷糊的可愛笑容,跟凱特打了招呼。

早安,愛麗絲。凱特也回以微笑。

愛麗絲有著一頭美麗輝耀的金色長髮,以及一雙純真清澈的藍色眼瞳,那嬌美可愛的笑臉和她乖巧的性情更是惹人疼愛。

不過,就像是那身美麗外表的交換代價似地,她的雙腿天生有著殘缺,不利於行,而且還遺傳了媽媽的體質,是個抵抗力弱、容易生病的可憐孩子,令人分外憐惜。

幫忙妹妹坐上了輪椅,凱特推著她前往了餐廳,連同媽媽一起享用這一日開始的第一餐。

就像是往日的每一天早晨,起床、作早餐、叫醒妹妹、和家人一起吃早餐,這樣的模式從他有記憶以來就不曾變過。

沒錯,就像他的記憶一樣,這是個非常普通、卻也令他感到安詳的一日之始。

但卻也是,他的世界崩壞之日--

--那麼我出門了。

路上小心。

哥哥再見--

揮手向媽媽和妹妹道別後,凱特便步出了家門。

少年的家座落在一條狹隘的髒亂小街里,兩旁儘是各式各樣毫無歸整過的房屋形式,古舊簡陋。

原本就只有單車道寬的路上,堆滿了各家放置的雜物,像是晒衣架般的竿子或是突出的招牌,私自追加的違章建築,髒亂、滿是垃圾的街道。

那裡簡直比所謂的貧民街,絲毫沒有好到哪裡去。

居住著三教九流的人物,人們間充滿了猜忌和冷漠,治安也差勁,無論怎麼看,都不是個適合居住的好地方。

就算現在是一日之始、準備迎接嶄新開端的早晨,街道上依舊是布滿了寂寥而頹廢的氣息,像是堆積了整個城市的遺棄鬱悶一樣。

不過凱特沒有選擇的餘地。

自他有意識以來,就一直和家人住在那裡了,沒有其他的選擇,亦由不得他選擇。

所以與其抱怨,倒不如早點認命地接受這一切。

就好像對生來沒有父親這一點,凱特從來沒有多問,因為他早已從母親的眼神中,得知了那令她痛苦的回憶。

既然問題的答案對生活毫無助益,那又何苦挖出痛苦的記憶呢?

所以就算了吧。

重要的是現在,正因為家裡只有他一個男人,所以他更要連不在的爸爸,以及無力的媽媽和可憐妹妹的分,一起好好努力。

就是這種信念,讓凱特一個年紀輕輕的孩子,就早已開始外出打著零工,努力養活家裡。雖然現在還很窮很苦,但再過幾年等他長大了,他就可以找到更好的工作,到時媽媽和妹妹也就不必再過著現在這種有一餐沒一餐的日子了。

凱特看了一下表,發現距離打工的時間已經快到了,不由暗暗加快了腳步。如果遲到的話,那個老頭扣的薪水可狠啦!

但就在這個時候,凱特注意到了在這曲折蜿蜒的街上,一旁某個小巷中,隱約傳出了女孩子的叫聲。

雖然聲音很細,不過凱特確定自己沒聽錯。

但這時他卻陷入了猶豫中,在這種地方,不管他人閑事是一種常識,也是避免麻煩的方法。

更何況此時的他已經快要遲到了,根本沒有閑暇去管別人的事。不過就算這麼告訴自己,那步伐卻還是不禁停了下來。

剛才那聲音,是女孩子吧?而且還是年輕的女孩子

就像他的妹妹一樣。

一想到自己的妹妹,要是哪天也像這樣陷入麻煩之中,卻人人袖手旁觀、不理不睬,他就無法放手不管,朝著聲音來源的小巷而去。

將身體靠在牆角,他悄悄地往裡面窺視而去。

那裡面,是兩名男人正扯著一位少女的畫面。

雖然不知情由,但從那兩個男人兇悍的表情和蠻橫的強硬行徑,馬上讓凱特擅自確定了另一方才是弱勢應保護的。

更何況那位少女的纖細手腕正被抓住、頭髮也被亂扯著,只能無助地啜泣喊叫,但她那不依反抗的行為卻是毫無作用。

凱特並沒有猶豫太久,但見他抓起了腳旁的一個空瓶,朝著那兩個男人砸去。雖然沒有砸中--那也不是他的打算--但那濺碎的玻璃碎片和聲響,卻令男人們微微一驚,朝他那個方向看來。

是誰!

但就因為一時失去注意力,本來被他們抓住手腕的女子趁隙將手一扯,順利掙脫且快速跑掉,從小巷另一端狹小的雜物縫中鑽了過去,逃走了。

操!心知已經來不及抓回她,兩個男人只能將一肚子怒氣,轉而發泄在剛才的礙事者身上。

而凱特當然也料到這點,早在一看到女子逃走之後,他也連忙拔腿就跑,不給對方任何逮住自己的機會。

就像只是隨手完成了什麼小事,將這當成了一個小小的插曲,少年將目標再次轉回原本的工作場所。

呼,回去她們一定會很高興吧?

凱特手中提著一袋便當,那是由於今日打工地方行政上的一點小錯誤,多出的好幾個便當。反正也吃不完,乾脆就讓他帶回去。

雖然菜色不算多突出,只要熱過之後,對他們來講亦足以成就豐富的一餐。

此時的天色已暗,距離日落也早過了幾個小時,相信家裡的人還在等著他吃晚餐,少年稍稍加快了腳步。

一邊移動著步伐同時,凱特也心血來潮地眺望了天際,這是一個月輪被雲層遮掩,呼嘯著冷風的黯淡夜晚。

街道上只有稀稀落落的幾個路人,和他一樣都在這個夜裡,顯得突兀而孤立。

一段時間後,他終於回到了家門前。

然而正當他從口袋中探索著鑰匙時,一道莫名的衝擊自他後腦勺炸開,直貫入腦中。他眼前瞬間陷入了空白,頭暈目眩地身體一軟,跪倒在地。

(怎麼回事?)

凱特腦袋一片混亂,翻騰著噁心的嘔吐感,完全搞不懂發生了何事。

而這時又是一股力道扯住了他的頭髮,硬生生地將他的身體提了起來。他只感那股力道將自己的身體方向一轉,眼前出現了一名男人的臉龐。

等你好久了,小鬼。

那是一名留著虯髯的男人,而他身邊也有著另一位男人,開口道:早上的事還真是承蒙照顧啦,混小子。

你們是早上的

凱特終於想起來了,對方正是今早在小巷裡,騷擾那個女人的二人組。也就是說他的多事惹來了對方的報復,特地埋伏在路上,一路跟蹤著他回來嗎?

沒錯,托你的福,那女人給跑了。被你這樣一搞,你知道咱們損失有多大嗎?

維持著頭髮被扯的狀態,男人又是一拳轟在他的肚子,奮力將其甩撞在一旁門柱上。這次少年終於忍不住,趴伏在地,乾嘔了起來。

凱特,你回來了啊!門口的騷動聲,驚動到屋裡的凱特母親,但見她敞開前門探頭出來,因門外的狀況驚聲一呼。

媽快進去!

正乾嘔的少年,蹲踞著身子、連忙揮手示意要她進屋內,但卻晚了一步。那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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