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之四 虛妄復甦之館

之四虛妄復甦之館

這是一個很大的房間。

有一名繪畫者,正獨立站在面前那張碩大的繪布前,畫布固定在木製立架上,高度甚至高過普通的成年男人頭頂。

因為地上和周遭滿置了畫布紙和顏料瓶,地上隨便丟棄了抹色用的各式彩筆、混色盤,廢稿也毫不留戀的棄置一旁,所以縱然原本應是一個舒適休閑的房間,也終究變得雜亂而讓人不舒服。

不過繪者不在意。

對藝術家而言,環境並不一定是那麼重要的,內心能否流淌著靈犀的清泉才是最重要的,更何況,現在身邊還有那個人在。

繪者轉過頭看著一旁的愛人,靜靜地坐在一旁,臉上掛著一如以往的溫柔笑容,默默地支持著自己。

沒錯,自己什麼都不需要,只要有那能夠陪伴自己一生一世的伴侶在,自己就了無遺憾了。

只是話雖這麼說,繪者卻已經將近一年都畫不出滿意的作品了。

是靈感嗎?還是有什麼其他的問題?

其實這根本就不是問題,繪者很清楚問題癥結在什麼地方--那就是生命力,自己缺乏了投入藝術的生命熱誠。

沒有生命的創作是沒有用的,所以自己只能創造出或許外界能夠欣賞,但卻連自己的心都不能打動的作品。

可是沒有辦法,自己對生命所有的熱誠,通通都只想貢獻給那最重要的愛人。

正因為無可取代,無可挽回,所以才可貴--那份情感和心意是真摯的,而自己也相信,親愛的伴侶也絕對是一樣的。

啊,看吧,就像呼應著我的想法,默默地望著我,在眼中的那份熱切感覺絕對不是虛假的。

啊,看吧,走了過去,以雙手環抱著彼此,這總是讓我沉醉不已的相擁,也絕對是真實的。

那麼,又還有什麼好懷疑的呢?

--我的這份愛,毫無虛假。

所以不要猶豫這是正確的,一定是正確的。

嗯?

有人進來了。

難道又是那些人嗎?上次已經差點就永遠拆散了我們,難道這樣還不夠嗎?

絕不再原諒了!

我轉身正要走出,卻突然感覺手被人輕輕拉住。

是愛人,用著擔憂的眼神望著我,雖然沒有開口,但我知道那意味著要阻止我離開。啊啊,我懂,我很了解愛人的想法,但這次不能再放任他們了,一定要給他們一個狠狠的教訓,才能保有我們之後的幸福。

我輕輕地吻了愛人的雙唇。

不用擔心,我馬上回來。

是的,我不會再讓任何可能分離我們的事物存在了。

於是,繪者踏出了房間。

--虛妄的生死之舞開始。

十月十八日,下午兩點三十分。

易鷲踏進了公司中,那旁若無人的模樣,馬上引來裡頭數人的注目和不悅,眾人起身圍了上去。

小鬼,這裡不是育幼院,趕快回家去吧。

這裡絕大多數人,都是長一副簡直就像在臉上寫了我是混黑道的小尾流氓痞子一樣的外表,只是易鷲完全不把他們放在眼中。

你們老大請我來的,亂來的話到時被切小指的是你們自己喔。

在某一人的鼻前秀出了之前那名矮胖男子的名片,那幾個大男人看了看,狐疑了會,終於某人跑進去通報告知。過了不到一分鐘,那人又很快的跑了出來,表示老大要見易鷲,請他進去。

而打從開始就不打算跟他們客氣的易鷲,大搖大擺地上了樓,然後走到老大的辦公室前,用力推開了門,玻璃窗戶的鋁門順著轉軸撞在牆壁上,發出碰的巨響。

你就不能客氣一點嗎?

在專用辦公室里,老大坐在黑色的真皮董事長椅上,將雙掌押在桌前,臉上的肥肉擠成一團,形成一種接近苦笑的表情開口。

--不想。

易鷲根本沒有絲毫猶豫的就給予回答,而且他的答案還不是不能,而是更過分的不想,並自動在辦公室中間的的一套沙發組倒坐了下來。

老大無奈地搖了搖頭,但也沒有多說什麼,反而是展露他在屬下前也沒露出幾次的和藹笑容。

那麼易鷲,你今天到來是有什麼好消息想告訴我嗎?才沒幾天而已,真是有效率啊!

少拍我馬屁,我不吃這套,還有我今天是來問問題的。

啊,請說。

你們損失了幾個人?

易鷲突然問了這個問題。

老大沉默了一下沒有給予回答,卻反而在下一刻突然爆笑了出來。

看著他那愚蠢的模樣,易鷲不動聲色,只是靜靜看著對方。

就這樣笑了一陣子後,老大倏地收起笑意,取而代之的是帶有深意的微微笑容。

總共七個,而且後來的五個都有帶槍,不過我想知道的是,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很簡單,像你們這種人,部下用免錢的,肯花錢請我,想也知道一定是碰了不少釘子,再來就簡單了,事務所裡面有沒少人,跟下層的人輾轉套套口風就行了。

易鷲不經意地說著,也的確,這件事根本不重要,重要的在於接下來要說的事。

還有,你們要拿的那樣東西,真正的主人應該是李宗彥的岳父左思翰吧?他與你們是什麼關係?

老大將身體往後一靠,輕輕哼笑。

我只能說,他以前跟我的關係不錯,也合作過幾次,可惜幾年前因為某件小事我們小吵了一架,他竟然一個意氣用事,將屬於我的東西帶了就走,後來不幸出了一點意外過世了,那東西也不見了。

直到前陣子才終於聽聞,東西原來在他女兒女婿手上,只是欲跟他們討回,卻堅持不肯,所以才希望你幫忙。

意外過世嗎?

易鷲的話中透出一絲諷刺之意。

左思翰是大約在一年半前某次一人爬山時意外遇難,屍體是在某懸崖下發現的,被外界認為是失足摔死;而幾個月後,繼承了他所有遺產的李宗彥夫婦,也發生車禍。

而這兩件事,少年不認為只是單純巧合,但他最終還是沒有多說,因為所有的事情眾人心知肚明。

易鷲欲確認的事情完畢後,知道也多問不到什麼後,不多費唇舌地轉身離去了。

大哥,為什麼你要顧請那種目中無人的小鬼?

是啊,可以找的人那麼多,幹嘛偏偏是他!

當易鷲離開後,終於開始有人忍不住,對老大何以堅持要花錢僱用這樣的小鬼而大表不滿。

但老大卻只是淺淺露出了剛才一直隱藏起來的真正笑意,看著窗戶外正離開大樓的易鷲身影,緩言:--那傢伙,是干涉者。

咦,就是那個傳說中的?一名黑衣部下訝道。

沒錯,還有根據上次逃回來的憲仔所言,李宗彥那傢伙八成也是吧所謂以毒克毒,干涉者就用干涉者去對付。就算小鬼沒辦法幹掉對方,但多少也能有些效果吧,而剩下來的

用著眼角餘光瞥向部下,有所領會的他們立即收拾了東西,率領了幾個人開了車,跟在易鷲後方而去,留下指使獵犬的獵人在辦公室里,笑出胸有成竹的得意。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只是--

誰是蟬?誰是雀?

十月十八日,下午七點零七分。

某洋館前。

易鷲雖然年輕,但可不是個蠢蛋。

這幾天他早已藉由自己的情報來源,得知有某人在里到處打聽有關干涉者的風聲,而自己似乎也或多或少被對方探聽到,而過沒幾天,那個男人就來到了自己眼前,這他可不認為是巧合。

從剛才會話的對方細微神情,以及自己所搜集到的情報判斷,委託目標的持有者,也有很大的可能性是干涉者,要不然也是需要干涉者對付的棘手角色。因此可能的話,能夠在不起衝突的情況下完成委託,是最好不過的了。

因此,他來到了李宗彥和左碧芸所居住的洋宅。

翻過了圍牆,他沿著正門旁的圍牆,來到了洋館右方別院旁的一扇窗戶,易鷲伸手推開,小心地將身體翻了進去,那自然的動作完全看不出他有絲毫擔心窗戶打不開之貌--這是因為少年只要確定一件事,那即是窗戶沒有鎖上就夠了。

屋邸的內部和剛才所見到的宛如別墅般的外觀相符,有著非常華貴的室內設計,而根據資料,那是左碧芸之父死後,所遺留給他們的遺產之一。易鷲注意到洋館裡有其他人在,而那並不是李宗彥和左碧芸的聲音而已,看來似乎他很幸運地,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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