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章 干涉的存在,被干涉的存在

第一章干涉的存在,被干涉的存在

之一委託者

十月十九日,下午五點四十七分。

咖啡廳【Avalon】內。

【Avalon】座落在天碧公園邊側的隔街,四周是半落地式的大型窗戶,灑入的日光使得店內光線充足,而店內充滿古意的原木桌椅、優雅的擺設,有著安靜悠閑的氣氛。

現場烘焙的咖啡豆香味濃厚,自製的小甜點蛋糕口味獨特,加上價格適中,使得這裡不但成年上班族常來,也受到不少低年齡層消費者的青睞。而此時,店裡一名少女默默獨坐。

她的名字是范依涵。

現正是下班放學的時刻,店內也有著相當的人潮,或學生,或下班前來放鬆的上班族,三三兩兩的坐在一起,更顯那獨坐角落的少女,身影是如此的落寞。

她身上穿著的制服,是屬於私人設計的風格,不同於一般高中的制式設計,黑紫色系的制服上衣及紅色的百摺裙,領口繫上的緞帶,以及過膝的黑色長襪,充滿著優雅的柔美,而這正是一間小有名氣的私立學校,【私立鳳創高中】的女性制服。

少女秀氣的臉龐上,覆上了一股不屬於她這般正處青春活力的年紀,所應有的憂鬱之氣。

將視線向窗外望去,街上正巧走過數名嘻笑打鬧著的女學生,那開朗無憂的模樣,自己在數星期前,是不是也像她們這樣理所當然的擁有著呢?

理所當然--這個名詞只存在於過去。

然而不管如何,那也已經和自己沒有關係了,但反過來說,卻也是因為渴望著那麼理所當然的東西,自己才會在這裡。

一切,都發生在那天。

那是學校才開學不久的時候,在某個周末,班上一群同學們呼朋引伴的,浩浩蕩蕩地相約去玩。

那時他們才高二,所謂學業的壓力,對他們而言並不是問題所在,如何把握青春,用力地在歲月刻下快樂的痕迹,才是重要的。

在學校集合後,一眾約十來人的男女同學,就這樣相約逛街去了。

在華納看完一部早場電影,大家在麥當勞用過了午餐後,接又應各人要求,進行不同的行程,逛百貨啦,照大頭貼啦,打打電動啦,或是逛書店,總之,就是單純地進行著可以消耗時間的任何事物。

老實說,范依涵對這些活動並不特別喜歡,雖然也不討厭,但要不是她的好友們慫恿著,嚷嚷說是朋友就該一起出遊去玩之類的話,這些行為恐怕她是不會去嘗試的。

--不過很多時候,確實很多事情重要的並不在結果,也不一定是過程,而是身邊陪伴的人,而那被稱為友誼的東西,曾經是少女深信不疑的重要存在

時近傍晚,少年少女們結束了逛街,打算找個地方打發掉晚餐後,解散回家。

一面走著,一面喧嘩聊天著,眾人一路嘻嘻哈哈的,沿著繁華的商店街走著。

然後,事情就這樣發生了。

領頭走在前的男同學,在嬉笑玩鬧間不慎擦撞上迎面走來的男人。

那本是相當普通的一件事,通常道個歉後就沒事了,但是那男人卻一拳揍在那名男同學臉上。

他當場倒了下去。

霎時,糾纏在眾人之間的氣氛喧鬧了起來,或許是為朋友打抱不平吧,亦或是在女同學前不想丟臉,又或是因為自己這方佔了較多的人數優勢,總之逞著男人無謂的自尊,男同學們圍了上去,用著相當強硬的口氣,想替自己這方的人討回公道。

但是在不覺間,被包圍起來的,卻是鳳創的學生。

那是多達二十多人,看來便是一副不良少年模樣的男人們,似乎在聽到爭執後,互相呼傳招集而來。

後來,范依涵才知道,這群人其實原本就是這一帶相當有名的不良少年集團,在某位頭頭的帶領下,一眾達三十人以上的各式輟學生、逃家青年,集合在一起,到處仗勢作威,是令這一帶的住家相當頭痛的存在。

學生們被壓到一旁的小巷去,毫不留情地被人拳腳相向,女同學則是瑟縮著身體,臉色蒼白的彼此相偎著,只能無助地發抖啜泣著。

在肆虐之後,臉上帶著嘲笑面容的男人們,在蜷曲於地面的少年們懷中搜出了錢包,當然,少女們也不會例外。

雖然也想要反抗,但招來的反是更多的毆打。

於是,只能屈服。

這世界並不是獨一的,而現在此處是他們的領域。

喂,女人,還不拿出來!一名將頭髮染成五顏六色的男子,拉扯著玫君對她吼道。

但少女卻只是眼角銜著淚水,搖著頭不依的反抗著。

范依涵明白,這是因為今天玫君的皮包里,有她瞞著家裡、學校偷偷打工半年、辛苦存的一萬多元,那是她原本打算今天晚上要買計畫已久,朝思暮盼的新款式數位相機的錢。

玫君的眼眶滾動著因不甘而湧出的斗大淚水,但終究不敵男子的力道,被一掌推倒在地,皮包被奪走,無助的啼哭著。

你們,夠了吧!

突然,她喊了出來,這是連自己都不知從何湧起的勇氣,也或許,那只是怒氣吧為著眼前不合理現狀的反制。

你們這群人,難道不這樣一群人聚在一起,就什麼都不敢做了嗎!

少女的話並沒有帶來任何省思,反而惹得對方一陣大笑,以及種種的冷嘲熱諷。

靠,這俏妞還真嗆啊!

其中一名男子帶著色意,走向范依涵,伸手摸向她的臉龐。

啪!

少女躲開了伸來的手後,隨即雙手一伸將對方用力推開。

難看地穩住了腳步後,男人惱怒的神情充分顯示在臉上,以著憤恨的手抓扯著少女的秀髮。

此時,突然一道聲音響起。

住手。

喝止的不是鳳創的學生們,也不是常常出現在電影中拔刀相助的英雄,在現實的世界裡,那種東西是不存在的

正因為這是個真實的世界,所以沒有奇蹟這種東西存在。

出聲的男子,從那群不良少年的人群中走出,年紀看來不過二十齣頭的他,身上有著一股說不出的,叫人不舒服的靡墮氣息。

大哥!

迅哥!

那群人出聲叫著男人,范依涵很快就理解,這個人,是那群人的頭頭。

在耳垂、下唇處穿著銀環的男人緩緩走近,以著幾乎要接觸到的距離,盯著自己。

渾身充斥著壓迫感,彷彿光是這樣被盯著,寒氣便從眼中射出,刺進自己的身體一樣。

那是,某種不適合的氣息擁有者。

然後--這女人,我喜歡。

那男人開口了。

而就這樣簡單一句,決定了少女之後的慘痛日子。

那個夜晚結束了,但事情才正要開始。

男人們盯上了鳳創的學生,從當天的皮包中,以及嘴中逼問出的資料,他們抄下了所有人的住址和身份,日復一日的勒索著。

男人們在這一帶有著廣大的眼線,他們留下了深刻的警告,如果想要嘗試報警或是作出反抗,之後絕對會受到比現在更狠烈的報復。

他們都渴望脫離煩悶的學生生活,但如今他們才發現,原來之前平凡的生活,其實竟是那麼寶貴。

而對范依涵而言,最凄慘的事情卻才正要開始。

被對方頭頭盯上的她,雖然並不像其他人那樣持續被恐嚇取財,但每天一下課就會被守在校門口的人給載走。

她在身心上受到的壓力,反應到她的課業和作息上,不明就裡的家人和師長開始對她予以責備,斥責她開始墮落、愛玩、課業退步,並對她那被對方硬是染紅的長髮,更是深深感到不滿,很快的,女孩被貼上了所謂不良少女的標籤。

少女的情況並沒有受到朋友們的憐切,反而是明顯之至的排斥和疏離,甚至連那天的好友們亦同。

少女的父母根本不相信她的話,故她想向師長反應,卻反而受到周遭人的制止。

對他們而言,定期支付保護費,遠比冒險招惹對方的報復要好的多了,反正時間久了,或許他們就會放過自己了吧。

畢竟,保有現狀要比突破現狀簡單多了。

這究竟是怎麼樣的一種心態,范依涵實在不明白,但就結果而言,她卻是失去了所有的依靠,曾幾何時,她的已是孤影獨人了。

原來所謂的友誼,只是這樣脆弱的存在。

原來所謂的友誼,只是一味的幻想而已。

這樣的日子究竟還要持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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