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酒都「下雨令」

下雨期間禁止外出!

違反者處以極刑!

「下雨令」管理廳分局。

這是酒都政府的告示,寫在一塊長方形的大木牌上,好象路標一般,插在草地上。大雨籠罩著遍插木牌告示的星球。

「嗚——!」銀河999號列車飛臨酒都行星的上空時,鐵郎、梅蒂兒和車長都將頭探出窗外來看。鐵郎大驚小怪地喊道:「哎呀!怎麼回事?在這下大雨的地方,有一種奇怪的氣味!」

車長笑道:「哈哈,這麼好聞的氣味還受不了呀?到這裡來實在快樂。嗨!」

鐵郎掉頭一看,車長的兩隻眼睛閃耀著光芒,好象黑夜中的車燈。鐵郎說:「怎麼啦?車長先生的眼睛變得活潑了。」

「是吧?」車長轉過身去,暗自想道,「我還是遮藏不住。」隨即一面走開一面說,「列車到達『宇宙的酒』車站,停車二十四小時,嗨!」

車門緊閉,從門縫中滲進雨水來,積在地板上,清汪汪的一灘。車長走過來,高興得好象發現了一堆珍寶,忙蹲下身子,用手掬著雨水吃,連聲說:「好吃,真好吃!」

列車吼叫著開始降落,一頭鑽進一棍巨大的管子,鐵郎驚訝地說:「怎麼這裡的車站修在瓦管裡面?是為了躲雨嗎?」

「這雨是很麻煩啦!鐵郎。」梅蒂兒說。

列車在瓦管中的車站上停住。鐵郎忽然看見車長腳劃大字,嘴哼曲調:「啦啦啦啦……」搖搖擺擺地走過車廂。他覺得好笑,說:「車長先生為什麼那樣高興?」

「他很喜歡這個地方。」梅蒂兒笑道。

雨,「刷刷刷」地下個不停,卻下不進瓦管里去,所以車站是乾燥的。梅、鐵二人走出車站,通過地道,沒有接觸外面的空氣,就走到指定的旅館來了。

那旅館樓房的形狀,恰象一把大傘聳立在雨中。樓房正面大書著「雨傘旅館」幾個大字。鐵郎站在落地玻璃窗前眺望,只見煙雨迷濛的街道上,到處都有傘形建築,那是各種各樣的店鋪。

「好容易碰到下著有香氣的雨,我們卻躲在屋裡。」鐵郎說。

「這雨既有害也有益。」梅蒂兒走過來說,「在雨季中是不許人們外出的。」

「為什麼不許外出?」鐵郎大聲喊,「好糊塗呀!人們不是牛馬,幹嗎要關在鐵籠里!」

突然房間里發出聲音:「警告你,那種話是犯法的!你要注意!」

「嗯?」鐵郎嚇了一跳,掉頭回顧,不見有人。他愕然地問道,「剛才是誰在講話?」

「這旅館的建築材料全部都是監聽器。」梅蒂兒說,「對於不許講的話,它提出警告,而且報告警官。」

整個房間都有監聽器,使鐵郎感到震驚。他獃獃地望著牆壁,愣了一陣,忍不住又說:「呆在房間里,二十四小時幹什麼?」

「洗了澡,舒舒服服地睡覺。」梅蒂兒說。

「那多麼無聊呀!」鐵郎叫道。

「如果在旅館內轉一轉也不要緊。」

「我就去轉一轉吧!」

「我去洗澡。」梅蒂兒走進浴室去。

「那麼,我出去了。」鐵郎往外走。

「不可出旅館外面去啊!」梅蒂兒在浴室里喊道。

鐵郎沿著扶梯走下樓去,四下張望,門窗關著,大廳里陰森森的,到處都生了霉,稀拉拉的人影悄然走動,象幽靈一樣。他走到小賣部前,見門窗上掛著蜘蛛網,一股潮濕的霉氣直衝鼻子,他趕忙退開。

牆壁上釘著一塊牌子,上寫「餐廳由此去」,箭頭指著左邊。鐵郎便向左轉,走到餐廳門前,門上寫著「西餐館」三個字,鐵郎看了說:「大概幽靈的住宅也比這家餐館好些。」他推開門進去,啊!店堂也不透光通風,桌椅上積起了銅錢厚的灰塵。他選了好幾張椅子,都不幹凈,沒辦法,只得將就坐下。

背後出現一個黑影,說:「客人!進了屋請脫帽。」

「嗯?……哦,我忘了,對不起。」鐵郎向走過來的女招待賠笑說,隨即揭下頭上的寬邊大涼帽。

「吃什麼菜?」女招待瞪著他問。

「呵,」鐵郎的小眼睛笑合了縫,翻開菜單,指點著說:「蜆醬湯和炸蝦子,還有米飯、鹹菜。就是說,日本式的客飯。」

「要什麼酒?客人!」

「酒,什麼酒?哦,不要酒。未成年的人喝棲,梅蒂兒會生氣的。我還未成年哪!」

女招待頭戴白帽,身穿制服,短頭髮,大眼睛,樣子很漂殼。她說:「酒和水是一樣的。在這裡,酒和水是不要錢盡你喝的,哪怕喝一大桶也有。」

「酒和水一樣?不收錢?」鐵郎十分納悶,不禁伸舌舔嘴,滴下口水來,並嘀咕道,「這個星球好象在培養不良習慣。可是……那麼……」

一時,酒菜都端上桌子來。鐵郎看著盛酒的高腳玻璃杯,躊躇一會兒,終於端起酒杯說:「在這裡,酒跟水一樣,我就喝水吧。」他「吱」地喝了一口,咳!味道象酒,非常好吃,於是拿起酒瓶,一杯接一杯地倒來喝。「哈哈!好吃,真好吃!」他樂得手舞足蹈。

盤光碗盡,酒也喝光了,他的臉紅得象煮熟的豬肝,站起身來,戴上涼帽,腳劃大字,踉踉蹌蹌地走出餐館。他叫苦道:「哎呀!糟,糟了!這還是酒,不是水!」他覺得眼睛在旋轉,腦袋在旋轉,天地也在旋轉。他站立不住,撲倒在地,呻吟一聲,就人事不知了。

女招待見他倒在餐廳門前,便微笑著說:「酒同水一樣,在這裡要多少有多少。」隨即搜去鐵郎身上的乘車證,又叫人來把他拖出旅館門外去。

「刷刷刷刷……」大雨潑在街上,淋得鐵郎滿面流水,遍體透濕。他迷迷糊糊的呻吟道:「哎喲,救救我!是誰往我的臉上倒酒?」他被冷雨澆醒了,睜開小眼睛,發覺自己躺在街道上。他慌忙坐起身來,伸手接住雨水看一看,聞一聞,又驚叫道:「這,這是什麼雨?啊!這雨是酒!這雨是酒!」他想逃回旅館去,可是四肢軟如棉條,站立不起。他在水地上翻滾,喘息著叫道,「總得設法回去啊!要是老呆在這裡,要得急性酒精中毒,就會死了……天啦!連空氣中也瀰漫著酒霧。不,不行!酒在嘩啦嘩啦地下著,我很快就耍醉死了!」他屁股朝天,趴在雨地里,幸而大涼帽還戴著,遮住了腦袋。

突然,一隊機器警察圍上來,幾把雪亮的刺刀指著鐵郎,一個大嗓門厲聲喝道:「不許動!那個傢伙!違反了下雨中禁止外出的命令,立即逮捕!」

一把刺刀挑開了鐵郎的涼帽。他張開大嘴嘔吐著,伸出手喊道:「啊!不管怎樣都可以,快點,快點帶我到沒有下雨的地方去死……」

警察把他抓走了。

大雨「刷刷」地下著。梅蒂兒戴著面具,打一把雨傘,走出旅館去找鐵郎。路邊立著一個機器人崗哨,形狀象個郵筒,玻璃電子眼瞧見冒雨走來的梅蒂兒,立刻大喝道:「那個女人!你違反了禁止外出的下雨令,站住!」

梅蒂兒掉頭看看機器人,就把手掌伸到它的眼睛前,掌心裡現出一塊小牌子,有火柴盒大小,上面刻著幾行字。崗哨的電子眼看了梅蒂兒的小牌子,馬上向她鞠躬說:「對不起,請自便。不過,因為有違反禁令的傢伙,懇切地希望你注意。」

「謝謝。」梅蒂兒繼續往前走去。

雨點打起滿地水花。梅蒂兒臉上戴的好象防毒面具,聞不到空氣中的酒味,可以防止酒精中毒。她發現鐵郎的大涼帽丟在地上,忙撿起來看。帽子上彈孔累累,又新添了一個刺刀扎的口子,她認出是電子槍剛剛扎的。

她滿心驚疑,正在猜測鐵郎的下落,忽然發覺有槍口瞄準自己。還來不及躲閃,「哧叭」一聲射來一道白光,就擊中了她的身體。她驚叫一聲「啊」,撲倒在地上,涼帽和雨傘都扔到路邊,那傘上被射穿了碗大一個洞。

當她恢複知覺時,已被人搬到一間屋子裡的手術台上。她聽見「嗶嗶,嗶嗶,嗶嗶……」的電波聲音,睜眼一看,身旁的機器裝置滿布著儀錶和指示燈。室內十分晦暗,暗中有人在談話:

「不要緊,沒有把她打成致命傷,」一個洪亮的嗓子說。

「她似乎醒了。」另一個尖細的嗓子說。

梅蒂兒抬起頭來看,旁邊站著一高一矮兩個人。那高的一個用洪亮的聲音說:「好,你受的傷,我們給你治好了。我是反酒精秘密結社的代表米列拉。」

「什麼反酒精秘密結社?」梅蒂兒坐起來問他。

米列拉身穿灰色長大衣,頭髮遮臉,銳利的目光從頭髮縫中透出來,盯著梅蒂兒說:「我們的目的,是要把酒精從這個星球上完全清除乾淨。讓這裡有清潔的水流淌,美麗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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