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四月一日靈異事件簿 蘭德爾特環的粉塵 第三話 after-holic

此世不可思議之事雖為多

但亦再無如此之鮮烈 如此之怪異的事了

如果人不在

如果人不看

如果人不關

這就只會是普通之現象

只會作為普通之閑談 而逝去

人才是這世上最為摩訶不可思議之生物

「撿了個錢包,是你的嗎?」

由於四月一日眼睛看著前方,所以他當然不知道自己身後發生了什麼事。如果不回頭,他也不知道那聲音是否就是對自己說話,更何況四月一日外形上並不是特別出眾的高中生,也不是被人搭訕就會覺得高興的性格。因此他理所當然的過了幾秒才如眾多平常人一般回頭望去。

那裡站著一個他從未見過,渾身裝飾叮叮噹噹的高個青年。他正對著四月一日的方向伸出手——拿捏在他手中的物件,是個品味頗差,繪畫著蛇的圖案的厚厚錢包。四月一日從來沒見過這錢包。

「這個……不是我的錢包。」

「哦,是嗎?」

青年古怪的搖了下頭,眼光落在錢包上,接著彷彿自我心安理得的說:嗯嗯,是了是了,什麼啊,原來如此呀~

然後他面對四月一日,露出了笑容。」這是我的錢包。」

「……….」

「原來是這麼回事,掉錢包的是我呀。」

那青年靈巧的讓錢包在手上打了幾個轉後,就把它塞進自己的牛仔褲兜。看著青年的一連串舉動,四月一日只能露出啞然的表情,所謂意義不明一定就是指這種事吧。

這怎麼回事啊。

「但你這人也挺清心寡欲的啊~我都把錢包塞到你面前了,你還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也不收下。」

「啊……?我不可能收下的吧。」

猛然間青年換成了一副老熟人的口吻,這讓四月一日有點措手不及。四月一日基本上來說是個重視禮節的人,這種不知道在想說的對手是他最難以應付的。話雖如此也不可能和人家大吵大鬧。

「你是個好孩子。」

青年以明顯愚弄四月一日的口氣這麼說。

「你要死了的話,一定能去天國吧。你就那麼想去天國嗎?只要能去天國就高呼萬歲萬萬歲嗎?只要為了去天國你就什麼都肯做嗎?你這混蛋還真是貪心無比。」

「……」

才說人家清心寡欲還沒有一分鐘,就著又來個貪心無比。這青年的舌頭到底是什麼構造啊。

「剛才的錢包里可塞著一百五十萬日元哪,還是說你是那個、那個什麼、就是大金當前嚇得屁滾尿流了?」

「…….又不是自己的錢,我一元錢都不會拿。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四月一日想起過去和打工店裡的店長的對話,做出這樣的回答。面對什麼等價和代價也沒有的對象,就算交出一筆巨款,也是不可以收的。

「嗤,少說些愣頭青的話了,我最討厭不經思考就說些幼稚話的傢伙了。為一塊錢哭的人最後可是會為了一塊錢笑喔」

「……喔。」

但這句話聽起來是給人以希望的話。

「啊咧?不是嗎?那是關西說為了一塊錢笑關東為了一塊錢哭咯?嗯嗯嗯…感覺我好像把意思理解錯了,日本語就是這點麻煩。唉~算了算了,太無聊了。嗯?看你一副白著臉的模樣,你不爽啊?真讓人火大。」

「啊…呃。」

突然間他這麼說。

「當你忙的雞飛狗跳的時候有人給你打電話,結果開口第一句就是問你睡了沒。那肯定不管是誰都會火大吧。你給我的感覺就差不多是那樣。」

「啊……呃。」

接下來又這麼說。

「夠了,越說越火大,不愉快至極。別再讓我看到你,你這混蛋,趕快滾到學校去吧,死高中生。」

自顧自的說完後,青年轉身飛快的走開。眨眼間他就拐過街角,從四月一日的視界中消失了。

看不見了。

「唉……不管什麼日子都有腦袋奇怪的傢伙冒出來……」

明明受到那麼無禮的待遇,然而因為太過無厘頭,搞得四月一日連生氣的力氣都沒有。他將身體轉回原本行進的方向,重新邁步前行。那青年是誰四月一日完全不了解,但是青年卻了解四月一日,而且說中了一件非常正確的事,就是學校。

四月一日現在正在前往學校的路途中。

這是他上學的必經道路。

「啊~啊,難得的好心情都被搞糟了。」

輕聲囁嚅著,四月一日加快了腳步。本來時間就挺緊的,又被無聊的事情耽誤,雖說這是不可抗力,但如果遲到的話, 要負責任的還是自己。早知如此就該更早出門,不過是到如今在說這些也沒意思,況且後悔也沒用處,因為四月一日也無法預料到自己會被那麼奇怪的青年纏上。如果可以的話,他真想責罵一下一小時前看星座占卜書的自己——明明沒什麼效果嘛。就算知道自己的幸運道具是炒茶,這東西又不能祛除邪運。而且,那占卜書上述 幸運排位第八的白羊座——也就是四月一日的星座會得到什麼東西,但如果那「得到的東西」就是指青年方才無禮的責罵,那也未免太慘了點。

「……哎呀?」

四月一日的頭腦中忽然冒出一個疑問。

「我是為啥——會覺得心情很好呢?」

難得的好心情都被搞糟了——雖然自己是在不自覺中這麼念叨了兩聲,但這個好心情是因何而來呢?吧不可能是因為星座幸運排位第八這個原因吧?四月一日又不是會苦中作樂的人,況且占星一般都是不可靠的,他也沒喝什麼幸運炒茶。

大抵。

對於四月一日而言,

只要想到他那雙眼睛,好心情就不會輕易隨降而至。

「我到底是怎麼了……又不是春天,難道我腦袋也變糊塗了嗎?」

他就這麼嘟嘟囔囔的到了學校。

雖然沒遲到,不過離預備鈴打響也不剩多長時間,四月一日更加加快腳步,大跨步邁進校舍中;他三步並作兩步的跳上樓梯,正打算從後門進入教室時——

「早上好啊。」

有人跟他這麼打招呼。

對方是芹澤施工,是前些日子才塞給四月一日麻煩事的同學。雖然那麻煩事已由打工地方的店長強行解決了,但自從那以來,芹澤施工總會有意無意間頻繁的接近四月一日。四月一日對芹澤並沒有類似友情的感覺,太過親近反而令他困擾,可也不能為此就把芹澤這個人當怪物看;因此他現在就採取不會傷害到對方心情的態度與其交往著,漸漸的兩個人就有了互道早安的關係。

「早上好——啊。」

四月一日透過芹澤的肩膀,看到教室里整齊排列的一列桌椅,馬上就要打預備鈴了,教室里的人連一半都不到。就算除去那些遲到慣犯,現在的情況也明顯是異常的,芹澤似乎理解了四月一日的訝異表情,說:

「可能是流行性感冒吧,禽流感什麼的。」

「現在不是禽流感發作的季節吧,而且怎麼能連徵兆都沒有就流行開了?」

「我說了是可能嘛。」

「哎……倒也是。」

說著四月一日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從書包里取出教科書放進抽屜里——第一節是數學。平素時刻自己被老師點名的幾率很小,但看看今天空蕩蕩的教師,四月一日知道被點名的幾率會飛速的提高,那麼還是在事前預習一下以備後患為好。

驀然間,他隨意的將眼光瞥向一個方向。

空位子。

那是九軒向日葵的席位。

也不見她的書包。看樣子她還沒到學校——以往她總會提前三十分鐘就端坐在座位上。不過由現在這個時間點還看不到她人的情況來推測,估計也是請假了吧。她可從來都是全勤獎的得主啊——

「……」

向日葵也沒來學校,那這樣到底還有什麼事情值得自己好心情呢?

真是的。四月一日這麼想著,看向窗外。

他看。

他看。

「啊………」

隨之,四月一日唐突的理解了。

今天早上自己之所以心情好的理由。

不,不是好心情。

是心情好。

心情之所以會好——原因是因為…….

「說起來……今天一隻也沒看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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