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魅殺陽炎 散花海峽

從宮町往東一里半便是鳴海,隨後再走二里三十町即可到達池鯉鮒。池鯉鮒附近有一座橋「境橋」,從此

橋為界,東海道就經尾張進入三河境內。

現在,在境橋的旁邊,立著一塊奇怪的木板。行人在不明究竟的情況下也許會湊上前去瞧個熱鬧。不過待

看清之後,都感到渾身發冷,倒吸一口涼氣,紛紛退而避之。

這是一塊很大的船板,上面到處是白蟻咬過的痕迹。在這塊破舊卻又堅實的木板上,自上而下懸掛著一片

紅黑相間的物體。剛開始,人們或許會問一句「什麼東西?」,難以判斷那到底是什麼。很快,當人們聞到木

板上撲鼻而來的血腥味,並發覺那竟然是一具人形的時候,詫異和恐怖就可想而知了。

春日的陽光日漸西斜,有四個旅人也來到了這裡,他們也注意到了這塊木板,不禁停住了腳步。這一行人

中有三名武士,一個女人,其中兩名都戴著苧麻屑製成的頭巾。

「」

「」

和其他經過的行人不同,他們面容凝重,視線久久沒有移開。

默望了很久,便動手把木板拆下,由其中一個眉目清秀的武士背著,沿著街道向河邊走去。路上,那個女

子采了許多鮮花。

到達河岸之後,木板被緩緩浸入水中,女子把鮮花鋪在上面。隨後,眾人默默的目送著木板流向遠方。

自古以來,日本就有沿河放燈,祈送冥福的傳統。不過剛才的這個放燈儀式,實在有些恐怖。

「刑部,我們會為你報仇的。南無阿彌陀佛——」

從苧麻屑製成的頭巾中,傳來一聲沉痛的哀掉。

「不過,刑部的屍體怎麼會在這裡?」

女子看著漸漂漸遠的木板,倒出了心中的疑問。

「那是船上的木板,說明刑部是在船中被殺的——看來,敵方實力確實不可小窺。」

「並且,敵人故意做成這個樣子,分明在向我們發出挑戰!」戴苧麻屑頭巾的一個分析道。

這時,另一個戴頭巾的武士則不動聲色地說:

「伊賀的傢伙們,現在應該正躲在什麼地方看著我們吶。」

年輕的武士回過頭,警惕地巡視了周圍——從外表看,他就是甲賀弦之介。不過,不可思議的是,他的雙

目居然炯炯有神。他不是明明遭到了七夜盲秘葯的襲擊,雙目失明了嗎?現在離藥效解除的時間,應該還有四

天四夜。

當甲賀弦之介銳如利刃的目光到處巡視時,草叢深處的兩個身影急忙爬到了地上。雖然兩人逃過了弦之介

的視線,不過那一瞬間,還是感到心驚肉跳。

由於沒有發現異常,弦之介一行返回了大路。

「還好,我方總算趕在敵人的前頭。」

低聲說話的是藥師寺天膳。

「那,天膳大人,今後如何行動?」

抬頭提問的,則是朱娟。

「敵人有四人,我方雖然也有四人,不過其中兩人都已失明——」

「不必著急,此處離駿府還有四十里地。我們可以慢慢收拾他們。而且,朱絹,敵人當中有一個瞎子,名

叫室賀豹馬。」

兩人都還不知道在關町,甲賀弦之介已經被瑩火的偷襲弄瞎了雙眼。不過,剛才兩人不是親眼目睹了弦之

介安然無恙的樣子嗎?

「也就是說,那個戴著苧麻屑製成的頭巾的人」

「沒錯。另外一個應該是如月左衛門。總之,先把那個瞎子豹馬除掉再說。今天晚上,他們肯定要在某處

歇腳。不是池鯉鮒,就是在往前一些的岡崎。順利的話,今天晚上應該可以先把豹馬除掉。不過,我擔心朧大

人」

按照天膳的吩咐,失明的朧和築摩小四郎已經住進了池鯉鮒附近的旅店。

「現在,他是我們最大的拖累,所以,還是不要告訴她我們發現弦之介一行的事情。今天晚上,你的任務

就是負責和朧大人呆在一起。」

「那天膳大人呢?」

「我帶著小四郎,跟蹤弦之介一行。小四郎的身體已經恢複得相當不錯,我和他伺機行動。」

「不會有事吧?」

聽到這裡,藥師寺天膳轉身盯著朱絹,像女人一樣溫柔地笑了。

「你擔心我嗎?」

「不,我是問小四郎大人他」

回答的同時,朱絹蒼白的臉頰上微微有些泛紅。離開伊賀以來,朱絹一路上照料受傷的小四郎,不知不覺

中對小四郎生出了一種異樣的感情。

「朱絹,這可不是旅行,而是你死我活的決鬥之行。別太多情了。」

「是!」

「不過,自從走出鍔隱谷,就連平時熟悉的人,也顯得不一樣了。」

藥師寺天膳的臉上,露出了詭異的笑容。

「也好,朱絹,等把甲賀忍者殺光之後,就讓我們為兩組新人祝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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